周太妃一连喝了多日的药,这日勉强坐起来,听丫鬟说魏琰把钟明叫去做事,摇摇头说了句:“晋王糊涂了。”
后宅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说交给魏琰就交给魏琰了呢,她还没死呢,怎么就不能替他操心了。
如月给她顺着气道:“太妃此言差矣,晋王殿下才不糊涂,奴婢瞧着,晋王妃和太妃年轻时候一模一样,都是性子好又有成算的人。”
“嘴上抹了蜜?”周太妃佯装生气地道:“你是不是瞧见晋王让她当家了你就当算去巴结了,哼,不把我老婆子放在眼里了。”
如月笑着道:“奴婢既夸了您又夸了您儿媳妇,太妃不赏反要罚奴婢,叫奴婢上哪儿哭去。”
她瞧着晋王妃就是出息,连太妃身边的人都敢使唤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年从宫里头带出来的奴婢们一大群,哪用得着伺候,可不闲养在府里头吗。
成日里赌钱醉酒,还不好管,严了说主子刻薄恩寡,松了天天闹事,这些年正头疼着呢。魏琰这么轻巧一拨就打发他们做事,也是个妙招。
“呵呵呵,”周太妃笑了笑:“王妃的好处我就瞧出一样,她是个仔细人儿,你们先别高兴的太早,照她这么约束下去,你们可一处都浪费不得了。”
如月道:“那才好,奴婢也看不得浪费。”
周太妃骂了声:“小蹄子。”叫她约束好夕岚亭的人,别给魏琰添乱。
如月道:“太妃嘴上说着不喜欢王妃,可心里头高兴的紧呢。”
是啊,晋王妃出身在那儿摆着呢,不比这府里头的姬妾哪一个尊贵,她要是愿意管事,周太妃得乐成什么样儿。
魏琰原本指望钟明把府里囤的陈粮酿成酒给侍卫下人们饮用的,可当她去园子里转悠的时候,这才发现比她想的要好太多了。
八月份府里的果子熟了。
钟明叫人采下来,酿成了果子酒,葡萄酒,山楂酒,枣酒,桑葚酒,桂花酒,菊花酒……园中的绿植应有尽有,也无尽其用了,虽然还没有成型,但魏琰隔着坛子闻着一丝丝香气,觉得这事成了。
“等好先给我送一坛山楂酒。”她笑着交代钟明。
钟明感激不尽,如今他手下的两个小碎催起早贪黑的摘果子,爬柿子树的爬柿子树,顺葡萄藤的顺葡萄藤,忙的不亦乐乎,也不想着赌钱了。
周太妃从宫里带出的七八位老人得了用处,晚间王府里又安生了许多。
李云照忙碌几日,回到府中就见谢豹端着一杯冰饮在小口小口地呷酒:“从周将军哪儿讨来的?”
谢豹献宝一样给他看:“府里酿的。”
“去给本王弄杯尝尝。”李云照来了酒兴。
谢豹道:“宫廷里赏赐的酒奴都给殿下攒着呢,奴这就去给殿下开一瓶。”
“不,”李云照道:“就拿你喝的。”
谢豹一脸不抱希望地捧给他一杯:“……殿下请。”
李云照喝入喉中品了品,缓缓点头:“嗯,可以。”
要是魏琰尝了,肯定会在心里嘀咕:51°的茅台酒勾兑了水,味儿还是那个酱香味儿。就是水了点儿。
谢豹道:“哟殿下您还是头一遭说酒的好话呢。可不嘛,且不说喝着口感好,光说咱们府这些日子不用到外头去沽酒,省下来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呢。难得王妃为这府里头精打细算,顾着过日子,光这一点就让人服气。”
李云照握着云纹玉高足杯,双目神采奕奕地打岔:“谢豹,本王想把景福的事告诉她,你说能赌对吗?”
凤儿大概是带着李景福的身世出了晋王府的门槛的,如今她怀了李珉的孩儿,大抵要抖露出一些旧事了。
谢豹怔了怔,忽然拿袖子擦起眼圈,声音沙哑道:“奴恭喜殿下娶得贤妻。”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李云照彻底认下了魏琰这个晋王妃。
风入松。
旁晚凉风骤起,丫鬟们打着团扇给魏琰驱赶蚊虫,围着她在圆瓮里数落在莲蓬上的红翅蜻蜓。
李云照的脚步停在门槛外头的月牙门处,他望着的女子鬓挽乌云,眉儿弯生生,眼儿水灵灵,手里举着一把雪白的团扇,宽袖卷过小臂,跟丫鬟们玩笑道:“……七,十,十一只……你们听说没,把红蜻蜓的头拧下来放在下水道里面,明天就会变成扣子呢。”
素采头一个笑道:“奴婢才不信,王妃愈发会哄咱们玩儿了。这些个红蜻蜓脑袋生的是像琉璃扣子,要是真的会变咱们王府庄园上种地的早不知捡过多少发财了,但奴婢从未听说过,可见是哄人的话。”
魏琰又笑了一回,忽地看见门外一片绯色衣衫,轻咳了声道:“殿下来了你们快去招待吧。”
众丫鬟眨眼如被拧了脖子的鸡,咕咕不出来了。
李云照大步流星迈过门槛走进来,大大剌剌地往椅子上一坐,挥了挥袖子斥退丫鬟:“你们先下去吧,本王有话要跟王妃说。”
绿云带着丫头们一窝儿滚了。
魏琰摸了摸笼在袖中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