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那边是不是苏沁华住的苏溪馆?”魏琰敏感地琢磨到了什么。
李云照看了她一眼,默然片刻才道:“嗯。”
魏琰三下五除二脱了襦裙,一本正经地问谢豹:“谢公公的衣裳借我穿一下。”
谢豹吓的打跌:“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紫梅不知从哪里扒拉出来一套:“谢公公上次伺候殿下拿过来的还未穿的新衣裳,给咱们王妃穿一下您不介意吧。”
谢豹头摇的如拨浪鼓:“哟王妃您这是要做什么?”
魏琰顾不上理他,拿出帕子浸湿水,拍了拍李云照的肩膀道:“殿下的爱妾深陷火海,不去捞她一把吗。”
李云照无比惊讶地凝着换上太监服利索得跟梁上君子一样的魏琰:“你去救人?”
奇了,难道魏府一有走水还要魏姑娘上阵救火,侍卫们做什么吃的。
魏琰理所当然地道:“她怀着身孕,从火场里救出来不要检查个身体呀?”
五个多月的身孕了,万一动了胎气就麻烦了。
李云照一脸“你虽然有理可你不是大夫呀”的迷茫:“……我陪你过去吧。”
他不知道魏琰说话的逻辑是什么,但他非常不想苏媚蝶受到一点点伤害,否则叫他怎么向苏升那边交代。
两个人一同冲出风入松,晋王府的侍卫们相当地给力,此刻,过火的大部分都被水浇透了,只苏苑那里红光未退,侍卫们拎着水桶爬到屋顶在泼水,还有一拨人守在门口,看见冲出来的人就往她身上泼水灭火。
苏媚蝶被丫鬟们护着出来的时候云髻半偏,泪光溶面,可见受了不小的惊吓。
魏琰以为她会扑到李云照怀里,李云照亦或会抱住她互诉衷肠,万分怜爱,没想到这二人只是淡淡地打了个照面就拉开了距离。
苏媚蝶双臂环抱着明显隆起的腹部,日光映在她脸上,淡淡的表情似泣露的海棠,我见犹怜,柳眉却深深地蹙了起来,似在忍耐着什么。
魏琰以前世的职业敏感预感不太好,上前扶了她一把道:“你不太舒服吗?”
苏媚蝶微垂着头气若游丝地道:“贱妾没事。”
她们说话的功夫,季七娘面带惊慌地跑过来,连礼都没行就把苏媚蝶揽在怀里,紧张地护着她的腹部:“妹妹你没事吧?”
苏媚蝶扶着她的手臂道:“没事。”
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在鼻尖一晃而过,很快被香料的味道遮盖住了。
魏琰忽然扣住苏媚蝶的手腕,高声道:“去搬张躺椅来。”
众人都吓了一跳,连李云照都忍不住面带疑问地盯住了她,魏琰急促地道:“她先兆流产。”
苏媚蝶一定见红了。
先兆流产是什么他们听不懂,但“流产”两个字着着实实地唬住了他们,一时大眼小眼全都齐刷刷地望着苏媚蝶:“……”
李云照道:“按照你们王妃说的办吧,另外赶紧去请大夫过来。”
他相信她了。
魏琰心道。
她本来想上前去掀起苏媚蝶的裙子检查一下的,但李云照说请大夫过来,魏琰心头那团职业热爱的火苗就熄灭了,她看着苏媚蝶被人扶住缓缓躺平在躺椅上,登时舒了口气。
李云照朝她使了个眼色,魏琰跟着他走到一边,他道:“你懂医术?”
魏琰暗戳戳送了他一个在心底翻出的大白眼:姑娘我学医八载从医两年,不是懂啊喂是精通哦。
“不懂不懂,”她口中却连连否认:“我鼻尖灵这不是闻到血气了吗。”
她的确是闻到血气了啊。
但是孕妇受到惊吓先兆流产古往今来不都一样吗,这还用靠医术,她医术都没机会用上好吗。
李云照往苏媚蝶那边睨去一眼,赶来的大夫已经在给她安胎止血了,看样子保住孩子的几率很大:“魏姑娘鼻子很灵嘛。”
不大相信的样子。
苏溪馆的火很快被侍卫们浇灭了,纵目望去,晋王府一片绿油油的版图上横亘一条黑色的灰烬带,从沉香阁一直蔓延到遨游湖,除了晋王府的书房,其他各处院落几乎多少都被火舌扫过,损失相当惨重。
然而想要点火自焚并捎带上几个垫背倒霉鬼的严香茵却在最后关头醒悟了,知道活着好,然后不惜一切代价从火海中活着冲了出来。除了烧成卤蛋头,怪滑稽的,别的地方全尾全须的,一点儿没受伤。
翻身无望,泄愤失败,自己还不想死。
“殿下贱妾错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匍匐在地上,抱着李云照的袍襟求情:“您饶了贱妾这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