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情的人看来,此次在谢统领轮值的时候皇宫中出了刺客,是他的失职。而刺客刺杀失败后竟然还逃走了,那他的罪责就更大。
结果,他竟在皇帝下令缉拿刺客的时候冷不丁的将自家这个不受宠的痴傻妹妹推了出来,不明就里的人怎么看,她都是最无辜可怜的那一个。
所以谢扬明这一路来,没少被人指指点点,心中本就憋着气,如今一见她这副样子,更是怒上心头。
“妖女。”
这分明就不是秋草院的小疯子,而是妖物上了她的身了!
棠予弯了弯眸子,十分受用的甜甜一笑。
“谬赞。”
谢扬明一口气堵得不上不下,嘴皮子功夫不如她,一怒之下抽出腰间的剑横在了她颈前。
她目光一冷,还未有动作,一旁就凑上来一个模样清俊的太监,小心的捏着他的剑刃拨到了一旁。
“哎呀,谢统领这是做什么。”梓竹直摇头,“陛下吩咐了不得伤人,不得伤人,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要不是我在这里盯着,难不成谢统领还打算将好好的人分成两块给陛下送去?”说着,他抬眼瞟了谢扬明一眼,声音陡然一阴,仿佛是压低了特意说给他听的,“若真是那样,恐怕整个谢家都不够陛下杀呀。”
谢扬明心中陡然一毛。
他忽然意识到事情似乎和他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看着梓竹殷切的将棠予引向马车,他目眦紧绷,忍不住问道:
“林中那二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若不是她,那还能有谁?
棠予停下脚步,回眸看着他一笑。
“今日之事,我一点也不怪你。”
陛下本就掌握着她的行踪,不是谢扬明跳出来,换个张三李四也是一样的。他如今这样做,还能将她与谢府撇清关系,这正是她昨日从谢府离开的理由。
所以她真的一点也不怪他。
但是谢扬明闻言却悟不懂,也猜不透。
而这话落在旁人耳中,便又成了另一番意思。
兄长如此歹毒的要置她于死地,她竟然能毫不介意的笑着说无妨。
温良从容又通透。
所以之后数月,不管一些朝臣如何说她是个妖女,在京中百姓的眼中,她依然无比的纯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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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予这边姗姗的上了马车,而在皇宫之内的御书房中,等待着她的段烨正靠在藤木椅上,阖着眼睛闭目养神,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陛下。”梓影叩了叩房门。
“进来。”他直起身,瞟他一眼,“可查到她受何人指使?”
“属下无能。”
“哗啦——”段烨抄起茶盏摔在地上,十分气恼。
不过这气恼其实大部分是冲他自己的。
他原本计划着,若是有朝一日她再出现,一定要将她的幕后之人一网打尽才行。所以昨夜才故意放走了她。
可他今天就沉不住气将人捞回来了。
短短一夜,查不到也是自然。
可怜梓影心中一惊,连忙跪下请罪,说了些自己别的发现。
“谢棠予是谢尚书府上的二小姐,自出生便患有痴傻症,早些年谢尚书曾遍访名医,后来见治不好,就渐渐放弃了。所以痴傻一事,大概不是作假。”
“恰巧宫中的温太医当年也诊治过她,属下来之前曾到他那里走了一趟,温太医说她小时魂魄不全,这样的人一般难以医治,只有某天机缘巧合,魂魄归了位,才能恢复神智。”
“当时钦天监的孙长夜恰巧也在,听我说了一遍此女的事情之后,说她……”
“说她什么?”段烨眉间阴郁未消。
“说她这是由混沌至清明,如此之人,能察天意。”
段烨刚压下的火气一下子又烧了起来,他抄起砚台狠狠的扔了出去,将梓影砸的一个趔趄,额头上破了一个血洞,汩汩的流下血来。
“你的意思是说,她来杀朕,是顺应天意?”他猝然站起身,又抓起一本奏折劈头朝他扔下去,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是天要亡崇燕!”
“属下绝无此意!”鲜血顺着脸颊蜿蜒流下,在下巴上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梓影抿紧了唇,“属下是怕此时被有心之人知晓,借此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