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他看过来了(穿书)——桃花不酿酒
时间:2022-03-04 09:06:02

  外面再乱,芳落院却像被独立出去一样安静。
  殷衡醒的时候院中早就没人了,他支起上半身呆了一会儿,听到脚步声后慢半拍地回头。
  “醒了?”
  苏玉潆一手拿着信,一手执着茶杯,她把被子放在石桌上,轻轻将信系在殷衡脖子上,而后拍了拍他的脑袋:“再帮忙带个信?”明暇院被周桑月的人看得紧,她的人不一定能进去把信给她,左右殷衡也是要回去的,就顺便带上吧。
  殷衡抖了抖毛,也不反抗,伸了个懒腰便跳下摇椅,离开时,殷衡回头看了一眼,犹豫片刻用头蹭了蹭她的手心,对于他之前的行为,他很抱歉。
  殷衡望进苏玉潆惊讶的眼睛,转身离开了。
  ……
  殷衡一路小跑进明暇院,从窗户钻进去,苏卿听到声音立马从床上蹦起来,见狸奴没被发现便松了口气,小声埋怨道:“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我还以为你被娘亲抓住了呢。”
  “喵呜!”殷衡不满地叫了一声,他堂堂世子替人跑腿,还嫌他回来得慢?
  “你胆子肥了,还敢凶我!”苏卿眼一瞪,取下信后便没空搭理它了,连忙展开信。
  她横看竖看也没有看出三妹妹一丝恼怒,反而还安慰她定是阿娘心情不好才这般说,让她又是愧疚又是感动,对苏玉潆感官更好了。
  昨晚糟糕的心情被一纸书信全然扫去了,她摸了摸狸奴的头,果不其然又被嫌弃了,苏卿也不在意,高声道:“仰月,快把狸奴的吃食端上来。”
  也怪她太心急,一大早就让狸奴去芳落院,本早就备好了吃食等它回来,但没想到会这么久。
  门口的嬷嬷倒是没阻止仰月进来,苏卿把吃食放在狸奴面前:“辛苦狸奴了。”
  殷衡抖抖耳朵不为所动,懒洋洋地趴在软垫上。
  苏卿一愣,上前看了一会儿,突然上手,殷衡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迅捷躲开,凶恶地吼了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苏卿举着手后退,小声嘀咕,“你真的是我的猫吗?都不让碰……三妹妹是给你吃过饭了是吧?”
  她目光不断往狸奴肚子上看,见是鼓起来的才放心。
  不过苏卿自今日后便发现狸奴每日早出晚归,有时夜深了,它便从窗角窜钻进来,带进来的风中含有一丝浅淡的花香,她越发好奇狸奴跑去做什么,却苦于被禁足,只得每天早期目送它离开又大晚上等它回来。
  这天晚上,狸奴还没有回来,天空忽然响起一声闷雷,惊得苏卿差点拿不住手里的书。
  “下雨了。”她喃喃说着,便把手伸出窗外,一滴两滴的雨水落在掌心,紧接着大雨倾覆而来,她连忙起身关窗。
  风雨交加中,屋门忽然被推开,仰月惊慌地闯进来:“小姐,夫人出事了……”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整个明暇院,苏卿手中的书应声而落。
  地上积起的水洼被人踩得波光碎裂,大雨中充斥着人声喧闹,那片水洼恢复了平静,只有雨滴落在上面激起得涟漪,一双绣花鞋停在水洼前,青色的衣摆被雨漂湿,颜色便深下去,苏玉潆撑着一把油纸伞立在那里。
  一颗猫头从她怀中探出来,苏玉潆低下头,抬手把他按了回去,淡声道:“毛会湿。”
  林姨娘的院子出事了,苏玉潆把目光遥遥投过去,即便有苏相护着,也还是被周桑月得了手,她嘴角的嘲讽转瞬而逝,林姨娘被护得那么严实,周桑月是怎么得手的?
  她站在院子外面,忽地踩碎了那片水洼转身欲走,一阵喧闹中,她隐约听到苏卿的声音,苏玉潆脚下顿了一顿,伞面倾斜,遮住了她半张脸,看不清那双眼睛中是什么情绪,青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殷衡再一次探出头,担忧地回望,苏卿于自己有恩,朝夕相处间他早已视对方为亲近之人。
  “小姐。”巧云见她回来了,忙端来热茶、毛巾,细心地为她去除寒气,“这雨真是说下就下,半点征兆都没有,还好小姐有先见之明……狸奴怎么还在?”她看见跳到地上的猫,愣了一会儿说。
  “明暇院那边这几日大概都没有空照顾他了,就先留在这里吧。”苏玉潆想起乱成一锅粥的主院说道。
  “是。”巧云闻言无声叹气,除开主母,她对大小姐印象颇好,只是如今主母出了这事,她作为嫡女自然少不了牵连。
  “你再去打听打听,周桑月用了什么法子。”
  她这句话在大雨得映衬下轻得几乎听不见,巧云顿了一顿,微微颔首便退了下去。
  福来哼哼唧唧地凑到她脚下,感受到脚边的小东西,苏玉潆柔和了面容。
  林姨娘的院中,长廊里站了一大群人,苏卿面色苍白地站在一旁,牙关颤抖,呆愣愣地看着一盆有一盆血水从林姨娘屋中端出来,隔着门,她能清晰地听见林姨娘痛苦的哀嚎声。
  她忍不住看向娘亲,她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静静地伫立在苏相身后,苏思瑜梨花带雨地拉着苏相的衣袖,反复询问着林姨娘的情况,看起来几近崩溃,苏相面有不耐,却还是没有抽回自己的袖子。
  她哆哆嗦嗦地垂下头,紧盯着脚下的地方。
  屋内哀嚎声渐弱,所有人都心神一紧。
  女医师满手鲜血地从屋中走出来,苏相上前两步,就连周桑月也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孩子保住了吗?”
  女医师咚地一声跪在地上:“……都没了。”
  苏思瑜脸上的表情凝滞,茫然得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上前抓住医师的手,疑惑地说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她用力地握紧医师的手,不断收紧,似乎只想证明刚刚自己听错了。
  周桑月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快意,正好瞥见的苏卿心中咯噔一下,她在娘亲和苏思瑜身上来回看,不明白娘亲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相脸色铁青,冷冷地望着周桑月,周桑月与之对视,竟是没有丝毫愧疚,他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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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思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
  “二小姐, 你进去再瞧一眼吧。”
  女医师的话惊醒了苏思瑜,再也顾不得苏相,她跌跌撞撞地跑进去, 此时屋外就剩下周桑月和苏卿了。
  苏卿察觉到她的视线,目光闪烁, 一时竟有些不敢和她对视, 狼狈地垂下头,默默听着脚步声靠近。
  “回去吧。”
  话落便径直淋着雨离开, 苏卿满心复杂地抬起头望着娘亲的背影, 与此同时屋中传来苏思瑜哀恸的哭声, 她突然觉得好冷,牙关止不住地打颤,苏卿环顾四周, 这座她长大的府邸一瞬之间变得陌生起来, 她在原地呆愣了好久, 突然不顾仰月阻拦跑了出去。
  大滴大滴的雨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混合着热泪簌簌落了下来, 风声雨声模糊了仰月的呼喊声, 她听到胸腔中跳动的心跳声, 感受到肺里的灼烧感, 芳落院已在眼前。
  那里宁静得仿佛独立于相府之外,苏卿忘了迈脚,呆呆站在门口, 还是巧云正巧出来看见了才把人带进去。
  整个过程中苏卿恍若木偶一般任由巧云摆弄。
  门被推开, 轻微的动静让苏卿眼珠微微一动,苏玉潆站在门口静静看了片刻, 开口道:“屋子里点了安神香,你好好睡一觉。”
  说完这话,苏玉潆便合上了门。
  苏卿抽泣了一声,泪水打着转,却听话地躺在床上,悄悄用锦被蒙住脑袋,传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苏玉潆在外面站了许久,雨水顺着屋檐落下,形成一道雨幕,她忽然拢紧披风,匆匆离开了。
  林姨娘的死似乎被那场大雨冲刷了个干净,那日过后,林姨娘这个名字仿佛成了相府的禁忌,谁也不能提起。
  苏卿像是失了魂一样整日待在芳落院,令苏玉潆意外的是,周桑月竟也不来催促。
  殷衡还是照常每日衔来一朵花,只不过在那天之后,他会特意叼来两朵,一朵是道歉,一朵是安慰,洁白的小小的茉莉花搁在窗沿上,直到失去水分枯黄下来。
  苏玉潆捏着茉莉花的花柄悠悠转了两圈,面前桌子上摆着一小撮香,耳畔不断回响巧云的话。
  “……夫人命人把此香放到林姨娘的香炉中,短则三五月,便会令人日日头脑昏沉,且变得嗜睡,长则一年就会痴傻癫狂,更兼有堕胎之效,夫人本想徐徐图之,可添香之人在放香时差点被发现,便将一整年的量,林姨娘闻得多了,孩子没保住,人也因此没了……”
  苏玉潆回过神,把香放进香炉中点燃,片刻后,一缕轻烟飘起,清淡的香味散在屋中,却让她呼吸紧促了一下,她猛地站起来,一下子打翻了桌上的香。
  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中,姨娘的屋子里总是四季生香,她闭上眼,似乎还能想起那些多变的味道,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香炉中便一成不变了,再后来,姨娘就疯了。
  巧云听到香炉倒地的声音,站在门外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苏玉潆开口时,才发现嗓音嘶哑,她眨了眨眼睛,逼退眼中的水光,窒息压抑的感觉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灼灼怒火与恨意。
  现在还不是时候,苏玉潆拼命说服自己,撑着桌沿的手微微颤抖泛白,苏玉潆平复着呼吸,努力让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医扶伤送给福来的衣服到了,她该抽个时间去感谢一下,殷衡每日衔来的花也能收集起来做个标本,还有揽星居,该看看这个月的进项如何了……她要知道真相!
  苏玉潆死死咬住下唇,脑中纷杂的试图分散注意力的念头顷刻间全都消退,唯余一个念头——真相!
  “巧云。”甫一开口,她便听出了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备车,去庄子上。”
  巧云明显感到她的不对劲,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知道这时候出去不合适,却还是顺着她的意去备了马车。
  殷衡撞见二人离去的身影愣了一愣,下意识跟上去,巧云对他悄悄摆手让他回去,殷衡这才察觉不对,他猛地看向苏玉潆,她面上平静极了,眼角的湿润却让他抬起上半身想看得更仔细些。
  但没等他看清,苏玉潆便扭过头留下一个背影,他心中的担忧越来越强烈,咬住巧云的裙摆不撒口,巧云不放心自家小姐,却又摆脱不开殷衡,便把它也一同抱去了。
  一路上沉默到压抑,即便殷衡拿头蹭了蹭苏玉潆的手也没有得到她半分眼神。
  马车驶出京城,周围越来越安静,殷衡直起身子探出窗外,已经是到郊外了,苏玉潆是想去哪儿?殷衡呆呆地望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京城中传言她有着一个疯姨娘。
  殷衡缩回脑袋,时不时瞥她一眼。
  马车很快就停下来了,苏玉潆下了车,殷衡紧随其后,开门的是一名妇人,不近人情的话刚要脱口而出,便见她像哭似的笑了下:“桂嬷嬷,我想见姨娘。”
  桂嬷嬷奇怪地瞥了她一眼,竟也没说什么,侧开身体让出一条路来。
  殷衡抬头看了看,正要紧跟上去,却一把被巧云抱起来,只听她低声说:“我们就别去了。”殷衡安静下来默默注视着苏玉潆离开的方向。
  谷姨娘的院子里很安静,苏玉潆缓缓走进去,看到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坐在庭院中专注地注视着葡萄架子,她停在女子身后五六步的距离,方才尚且平缓的情绪仿佛被一只手搅动,鼻子一酸,泪水就控制不住地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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