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席点头,目送她走远,随即眼含笑意地对连璟说:“连小侯爷,在下也有事,就先告辞了。”
“哼!”连璟当即厌恶地别过头。
殷席也不在意,带着人就走了。
……
“小姐,我们就这么走了?”两人走远之后,巧云才问,方才她看那位公子风度翩翩,又救了她们,瞧着像是个好人,若是认识一下也是不错的,怎么小姐就这般冷淡?
“留着作甚?”苏玉潆对殷席的第一印象不太好,虽然说不上来他哪里不对劲,但就是感觉不太舒服。
殷衡又悄悄竖起耳朵,听见她模棱两可的话有些忐忑,殷席太能装了,他就怕苏玉潆一不小心就被骗了,所以,她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他探究似地抬头,但并没有看出什么。
揽星居外停了不少马车,苏玉潆往里看了一眼,田小二和吴先生忙得热火朝天,并没有注意到她。
“小姐,我们不进去吗?”巧云问道。
苏玉潆没说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想了想说:“不了。”来揽星居也只是为了碰碰运气看武越在不在,再加上吴先生在一旁,气氛总不会太尴尬,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要去一趟阳顺镖局。
去镖局是商讨离京路线的,就不方便带殷衡了,苏玉潆把他交给巧云,嘱咐道:“你先回去。”
“不用奴婢跟着吗?”巧云一惊,下意识问道。
“不用,我还有事,把它们带回去,别让它们乱跑就行了。”苏玉潆意有所指,但她也不指望巧云能听明白,只要殷衡不跟着她就行了。
交代完后,苏玉潆便离开了。
殷衡自然不会这么听话,拼命想从巧云臂弯里跳出去,奈何巧云早有准备,死死抓住它,愣是没让它跑出去,殷衡便亲眼看着苏玉潆的背影消失不见。
他气得猛拍了巧云一下。
再说另一边,苏玉潆问了几个人才顺利找到阳顺镖局,她来的时候,镖局门前正在装载货物,一列马车队上装得满满当当的,大大小小的箱子更是牢牢绑住,她的目光在几只大箱子上转了一圈。
装货物的人注意到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近问:“姑娘有事?”
苏玉潆收回目光,温和道:“我找你们总镖头。”
“总镖头?”那人疑惑地扫了她一眼,“姑娘可是要走镖?”他上下扫了苏玉潆一眼,白白净净的姑娘,看着也不像是来走镖的。
“揽星居的掌柜有事请他走一趟。”苏玉潆不方便透露自己的身份,便借着揽星居的名头说道。
揽星居啊,那人紧皱的眉头顿时松开,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姑娘请进,我这就去通知总镖头。”
武越待在房间里擦拭剑身,片刻后他抬起宝剑,剑身的凛光一闪而过后,倒影着他的半张脸,与此同时,房门被敲响,武越放下宝剑,沉声道:“何事?”
“总镖头,外面有个姑娘求见,说是揽星居掌柜请您走一趟。”
武越下意识皱眉,一听是吴先生请他过去,当即站起身打开房门:“你说的那位姑娘在哪儿?”
“在前堂。”
武越走路生风,大踏步过去,揽星居出了何事,吴先生竟让一个姑娘来找他。
甫一到前堂,他的脚步滞涩了一下,复杂地看着来人。
苏玉潆放下杯子,站起身笑道:“舅舅。”一回生二回熟,这声舅舅她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叫出口了。
武越大眼一扫就知道揽星居请他过去是个借口了,想到此处,他也不急了,走过去坐在苏玉潆对面,亲自倒了一杯茶:“你怎么来了?”
苏玉潆沉默了一下:“舅舅,我想离开京城。”
武越倏尔抬眸,猎鹰一般的目光锁住她:“离开?为什么?”
“不想让别人掌控我的命运?不喜欢这里?想追求自由?”苏玉潆歪着头,嘴角牵出一丝微笑,“都是原因。”
“你很大胆。”
大胆?不,她只是想摆脱。
“那舅舅愿意帮我吗?”
武越轻啜了一口茶:“想让我帮你,至少有个计划吧?难不成还指望我替你谋划?”
苏玉潆毫不意外,“当然,就算没有镖局这条路,我也早就想好了,有了镖局只会更方便而已。”
武越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原来她早就有此打算了。
“还有一事。”苏玉潆有些迟疑,她不知道武越是否知道姨娘是被人陷害才沦落至此的心中权衡片刻,垂眸问道:“姨娘的事,你知道多少?”
谈及谷明姿,武越原本轻松的神色顿时凝固起来,好半晌没好气地问:“你问这做什么。”
他脸色难看,明显是想到不好的事了,不过苏玉潆观察之后,在他脸上只看到了对苏相的不喜,仿佛不知道周桑月这号人物一样。
吴先生说他近两年才回来,若是疼惜妹妹,在得知她疯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调查吧?
难道有人隐瞒了周桑月的行迹?苏玉潆眉头一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相。
“想什么呢?”
苏玉潆回神:“舅舅知道相府夫人吗?”
“周桑月?不认识。”武越半耷拉着眼皮,一副没兴趣的模样。
果然。苏玉潆心下明了,武越确实查了当年的事,不然也不会知道周桑月。
“舅舅可知,周桑月正是害姨娘疯傻的凶手?”苏玉潆平淡地道出事实,但对武越来说,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
“你有什么证据?”武越身子猛地前倾,大手紧握杯子,虎口被捏到泛白。
“府上的林姨娘被害了,用的是同一种手法,我暗中收集了一些香,找人鉴定过,是能使人疯傻的。”苏玉潆说到此处,忽然抬起眼睛,“舅舅可否帮我查查周桑月究竟是什么背景,为何会有人替她隐瞒。”
“你先回去,不要打草惊蛇,此事我去办。”武越眉眼已然沉下了,眼中蕴着冰锥,这话显然是应下了。
“知道了。”
心头事了却一桩后,苏玉潆带着满身轻松回了相府。
殷衡被关在猫笼里,两只前爪扒在笼子上,烦躁地瞪了一眼在一边转悠的福来。
她怎么还不回来?按照殷席的性子,从不会做无用的事,他不会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勾搭苏玉潆去了吧?
就在他探头张望时,一道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殷衡立马精神了,他定睛一看,苏玉潆脸上带着少有的轻松,殷衡瞳孔地震,殷席不会真去勾搭了吧?
他在笼子里闹出一阵声音才被注意到,苏玉潆心情好,就把他放了出来。
殷衡当即跳到她身上,东嗅嗅西问问,鼻尖除了清苦的药味就没有其他味道了,他这才放下心。
苏玉潆把他扯下来:“你是不是有点太得寸进尺了?”
他才没有。殷衡在心中下意识反驳,便听见她说:“合着你把我这儿当家了?还一直赖着不走。”
殷衡噎了一下,竟无言以对,片刻后他学着福来平日的样子,歪着头睁大猫眼,拉长了嗓中的喵呜声。
他觉得有些羞耻,但理智告诉他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会再知道这件事,所以只要他死守住,不会存在泄密的问题。
第30章
苏玉潆似笑非笑, 欣赏够了之后就把他放下:“挺可爱,以后多卖卖萌。”
殷衡不知道萌是什么意思,但他也知道苏玉潆在夸他可爱, 殷衡喜滋滋的,随后反应过来, 他乐什么呢?堂堂世子怎么能被夸可爱?
明日她就能遣巧云去取了香回来, 该怎么把东西悄无声息地放到周桑月那里才是难点,苏玉潆想过放在苏卿身上, 不过那日苏卿的态度让她改变了主意。
她也想过用在自己身上, 不过苏玉潆自己也难以接触到周桑月, 她把注意打在了揽星居上面。
揽星居在京城的名声也算是打开了,她只要把东西放在揽星居,再把周桑月吸引过来就好了, 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这事还要从长计议。
第二日天一亮, 巧云就只身一人从后门离开,不久后, 揽星居便悄无声息地上架了一种香。
周桑月最近过得很不如意, 苏卿的态度和整日见不到人影的苏相都够她烦躁的了, 也就没心情去找苏玉潆的茬。
在她看来, 死去的林姨娘就是个奴婢, 是生是死于他们而言无足轻重,何必为了旁人伤了她们母女的关系。
向嬷嬷捏着她的肩膀,劝慰道:“夫人宽心, 小姐还小, 尚不懂得夫人的苦心。”
“今年她就十五了,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 如何算小?”周桑月捏捏眉心,疲乏开口:“不过也是时候给卿儿寻个合适的人家了。”
为人母的总要关心儿女的终身大事,她睁开眼,“卿儿近来似乎和五王爷走得很近。”
私心来说,若是卿儿能嫁给五王爷,倒也是美事一桩,况且五王爷的后院至今都是空的,也没有后宅那些阴私的烦心事,立住跟脚也容易得多。
这么一想,苏卿不见她一事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说起婚配,倒是让她想起来府上的两个庶女。
苏思瑜暂且不说,苏玉潆的婚事要尽快定下了,免得苏清远拿她去换取利益时嫁得高了,对她而言又是一桩麻烦事。
她还是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心里才放心,她心中已经有了几个人选了,周桑月眯着眼睛,眼中满是算计。
“夫人?”向嬷嬷见她站起身,一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听闻金玉楼又出了新的首饰,咱们去看看。”
别看相府表面上风光,他们从谷明姿那里夺来的家产挥霍了十几年,再加上苏清远是个只出不进的,若不是暗地里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恐怕早就快维持不住了。
若是卿儿能嫁入王府,钱财就都是小事了,周桑月思绪一转,不过这样一来她给卿儿置下的嫁妆倒是不够了,还需得添些。
“她出府了?”苏玉潆前脚才嘱咐巧云把香放进揽星居,后脚就得到周桑月出府的消息,这不就是一个机会吗?
“是,看马车的方向,应该是去金玉楼。”
买首饰啊?苏玉潆皱起眉头,揽星居可不主打卖首饰。
“小姐,我们可要出府?”
苏玉潆摇头,周桑月太熟悉她们了,她担心一个照面就会被周桑月认出来,沉吟片刻,她朝巧云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巧云半垂眼点头,“奴婢知道了。”说罢,人便出了院子。
苏玉潆呼出一口气,剩下如何,就看田小二的推销能力了。
……
金玉楼的首饰一如既往地华贵,周桑月看了几件都觉得不太适合苏卿,挥了挥手示意再换一批来。
“这是最后一批了?”周桑月看着新拿上来的首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