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贱人!”明珠公主狠狠甩过来一张折成方胜的纸笺,“枉本宫待你亲如姐妹,你狼心狗肺,竟然、竟然挖本宫墙角……”
佟雅蘅顾不得脸上疼痛,拆开纸笺,原来是一封情书,开头是“卿卿雅蘅”,落款是明珠公主驸马的名字。
通篇的炽热肉麻情话,也都是驸马的字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早啦。宝宝们周末愉快!^_^
第七十四章
佟雅蘅惊得寒毛直竖, 顺着座椅滑到地上, 抱住明珠公主的脚哭道:“殿下明鉴!殿下也说了,您待我情同姐妹,我怎会做出那种事,莫非是不要命了么?不要说您了, 我的夫家……”
“哼, 还要狡辩。这方胜纸笺是从你身上掉落的, 分明就是他趁你今日来府写了与你的!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竟敢就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
明珠公主脸色狰狞, 五官扭曲。她早知驸马有这个风流毛病, 她又舍不得和离,经过她数年孜孜不倦的“调.教”, 他已收敛许多,谁知现在又犯了。
这次居然不是娉婷如玉的二八佳人了,倒看上个为人妻母、身子发福的双下巴臃肿妇人, 品味越来越低下了啊。明珠公主刻薄地想着。
“殿下, ”佟雅蘅苦苦辩解, “我与驸马之间委实清清白白, 这字条一准是有人陷害、挑拨离间。我又不是笨蛋, 退一万步说,纵然我见到了,焉能不立刻销毁?留在身上等着被发现么?”
她已想透,明珠公主既喊她过来,除了怒火攻心, 必然还有向她质问的意思。公主要是真的确定她与驸马私通,何必如此费周折,直接找人“处理”了她岂不是更省事。得趁这个机会好好辩解。
“呵呵,说得好。因为你没发现呀!”明珠公主厌恶地抽回双脚。
“这……殿下,您、您不妨再想一想。驸马也不会如此行事啊!他要是真有那种心思,大可以采取更加隐秘稳妥的方式,比如遣个下人递去某处之类的,何必悄悄地塞在我衣袖里。”
“本宫又不是他,怎知他在想什么!”明珠公主冷笑着,“总是你佟大才女温柔贤惠又知道体贴人,他那双不安分的风流眼瞄上了你。佟雅蘅,你好本事,本宫羡慕得紧。本宫再醋,也不是小肚鸡肠的妒妇,不如本宫向父皇请奏,准你与韩澈和离,赐你为驸马贵妾如何?就住在我的公主府,咱们姐妹一家子和睦甜美。”到时候看她怎么摆弄这贱人。
“殿下饶命!”佟雅蘅抖成一团,脸上涕泪交加糊花了妆容,“殿下,您是在说气话吧!您狠狠地打我一顿,杀了我都好,只要能出这口气,雅蘅不惜为殿下肝脑涂地!只求殿下平静下来时细细地想一想,这纸笺实在来得蹊跷!驸马、驸马也一准是清白的,这种事的后果,他焉能不知!”
明珠公主气愤又失望。旁敲侧击拷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要不是父皇还算看重韩家,真想派杀手结果了这贱人。
罢了罢了,这贱人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且慢慢地查探着。一旦确定,哼……
“呵呵呵。”明珠公主以两只手指捏住纸笺,慢悠悠地摊平,再熟练地折回方胜的形状,“本宫自然是要好好儿‘想一想’的。喊你过来,不过是个警告。这东西呢本宫就收好了,端看你……以及驸马,今后的表现。倘或你们真的情深如海,本宫刚才那番话,还真不是说笑噢。”
就拿去甩到嘉勇侯脸上,看他还要不要这个儿媳。
佟雅蘅心里略微一松,继而涌起浓浓的苦涩。公主还是怀疑她。的确,她可以矢口否认自己对驸马有那样的心思,但她无法向公主证明驸马对她不垂涎。驸马的人品,她十分清楚。
“多谢殿下给雅蘅机会。”佟雅蘅含泪磕头,“唯愿殿下着人细访,还雅蘅一个清白。”
“哼,滚下去吧。”
佟雅蘅失魂落魄地下了马车。车外候着的蓉秀投来轻蔑而厌恶的目光,她没有发现。
脸上火辣辣地疼,可是,顾不上了。满心满眼都是那封情书。
虽然她在明珠公主面前竭力辩解,可她自己都不能肯定,这不是驸马写的。
因为那笔迹实在是太像了。不光是笔迹,还有口吻,甚至是结尾的昵称。驸马的小名叫玉郎,他只在极其亲密的人面前这样自称。从前她做明珠公主伴读,驸马和公主尚未成婚,两情相悦,她像红娘一样帮着他俩传递情书,信末驸马就是这么自称的。
如果写信人不是驸马,会是谁陷害她呢?
“春姝,”佟雅蘅见自己的丫头惊呼着迎上来,一把抓住她的袖子,“现在离明月公主府还不远,你去看看,廖姑娘还在不在……随便寻个借口,别让人觉得你是刻意打听她。”
“奴婢……知道了。”春姝也是多年心腹了,虽然对主子狼狈不堪的模样和莫名其妙的吩咐很讶异,但不该问的还是不问。
正要走,看一眼主子的脸,又迟疑地问:“要不要给您找些冰块?今儿她们做冰镇赤豆沙,许是还剩些没用的。”
“好……好,快去吧。”
春姝飞快地跑开了,佟雅蘅也不回自家马车,直愣愣地站在一株大槐树后苦等。不知过了多久,春姝满头大汗地跑回,袖子里掏出包着几块冰的帕子,一面替主子敷脸,一面喘着气回禀,廖姑娘带着丫头走了。
“走了?真是她,走了?”佟雅蘅把春姝抓得很紧,指甲都陷入对方肉里,“你问没问她有什么异常?高高兴兴的,还是垂头丧气的?”
“没、没有,”春姝被这目光吓得一哆嗦,“就是和平常一样啊。不过奴婢又没亲眼见着,不好说她什么脸色……嘶,主子,疼。”
佟雅蘅一松手,春姝赶紧抚摸着自己被掐出血痕的那片皮肉,讪讪地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吓死奴婢了……”
佟雅蘅改掐自己的手心,牙齿也咬得咯吱响。
这么说来,方巧菡平安无事!多半如此。
方巧菡不知如何侥幸逃脱,自己却深陷泥潭不能自拔。纸条会是方巧菡写的吗?
把驸马笔迹口吻模仿得如此逼真,方巧菡真正出身不过是个秀才女儿,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仔细搜罗记忆,她认识的人里,也就廖绮璇勉强能办到。
她知道廖绮璇比自己有才华,却也比自己低调得多。她去过廖绮璇的闺房,字画诗赋堆积如山,临摹古人的笔体是其一大爱好,完全可以假乱真。
对,廖绮璇擅模仿,也能模仿——因为她也见过驸马写给明珠公主的书信。当时,作为伴读的自己,半开玩笑半炫耀地拿给廖绮璇看过。
可是,廖绮璇已经死了啊!方巧菡就算也有那本领,却绝无可能见过驸马的字。
但……不是方巧菡,还能是谁?怎么想都觉得,这是方巧菡在识破之后采取的报复。报复来得如此快,手段更高明、更狠厉,叫人根本无法脱身!
就不用细究报复那人是怎样不着痕迹地叫丫头们把纸条塞进她的衣褶里,又恰到好处地让明珠公主发现了。这反手一局,使得明珠公主对她的好感荡然无存,还将长期地怀疑她,嫉恨她,甚至……迫害她。
而她佟雅蘅,除了独自一人苦苦挣扎、苦求解脱,全无反击之策!
……
“殿下,韩家马车走远了。”蓉秀说着,放下了车帘。
明珠公主冷冷地笑了笑:“看她怎么跟几个小姑子解释。”
“虽拿冰敷了脸,还是有些痕迹的。”蓉秀也冷笑,“不过,韩少夫人一向好口才,殿下何必替她担心这个。”
“也是。真闹出来,我跟他们韩家没完!破着父皇责骂我也要出了这口恶气……”
说到这里,明珠公主忽地意识过来:“蓉秀,我记得诚毅伯府的少夫人,家里弟弟不止一个?”
蓉秀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地笑了。
“殿下记性真好,是还有几个弟弟。其中一位,好像是行四,这位四公子,咳咳,也是到了娶媳妇儿的年纪……”
也二十出头,长相不差,外形上倒和韩四小姐般配。就是……有点富贵风流毛病。
书读得不好,靠着家里随便捐了个小官儿做,一年俸禄没多少,根本不能满足他贪色贪杯又爱赌的奢侈嗜好。不过,吃吃祖产还是能混日子的。不然,他房里哪来那么多美妾,据说外头还有一堆相好。
明珠公主对心腹丫头的回答很满意。她抽出车壁上嵌着的檀香木屉盒,取了一颗蜜渍杨梅,优雅地品味着。
“四小姐配四公子,是不是天作之合,嗯?”
蓉秀笑道:“就只不知伯府少夫人怎么对韩少夫人说的,到底是哪一位弟弟。”
“管她怎么说的。哼!等下到了家,你直接去一趟诚毅伯府。该怎么交代她,不用我提点了吧。”
“嘻,殿下还用担心这个。”
明珠公主吐出杨梅核,狠狠地捏着,“韩芙那丫头,岁数大了,名声又不好,品行差得狗屎一样,还非高门大户公子哥儿不嫁!本宫何必把她说给那好的,没的害了人家真正的才俊!就叫她和那四公子凑一对儿好了,哼!”
第七十五章
廖府。
做了吏部尚书之后, 廖峥宪的访客多如过江之鲫, 所为无非两样,一抱大腿二求官职,来路错综复杂,不好随便打发, 每每要到深夜才能应付完。
送走最后一拨客人之后, 廖峥宪掸掸尚未来得及换的官服, 不觉打了个哈欠。到底是五十多岁的人,精力越来越不济了。
“父亲。”
廖峥宪踏回正厅, 廖晏鸿忙迎了过来, 他略一点头,见儿媳齐素梅挺着大肚子正督促下人收拾, 皱眉道:“素梅啊,为父说过多少回了,你身子不便, 该早早歇息的, 怎么还在这里忙碌, 你姑母呢?”
齐素梅笑道:“客人迟迟不走, 姑母等了好久, 儿媳叫她去歇息了,无妨的。儿媳日间睡多了,这会儿也不困。”
“巧菡这丫头竟偷懒,也不陪着你。”
“哈,您老还别冤枉她。巧菡妹妹今儿从明月公主府回来之后, 不知怎的受了风寒,头疼体酸还有些发烧,吃了药就早早地睡下了。儿媳想照顾,小鹊把我赶得远远的,说姑娘吩咐的,怕把病气过给我。”
“巧菡竟病了!这孩子……嗯,那你确实得远着她。你现在须格外注意,也要多添些衣裳,一天凉过一天的。”
廖晏鸿见下人收拾得差不多,示意妻子赶紧去休息,又对廖峥宪道:“父亲,实在是对不住,儿子有一宗公务为难,想从您这里讨点主意,偏偏您案牍繁忙,回家后又忙于会客。”
“跟为父还客气什么。阿寄,走,咱们去书房。”
挥退下人,将书房门紧闭,廖晏鸿直截了当地对廖峥宪说:“父亲,儿子其实是要谈巧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