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长晴想着:
大概,谢春秋不会都不知道来参加花朝宴这种大型的宫宴都是需要衣着正装的吧?
也许,她只是看不上这花朝宴会,所以就随便穿了一件寻常的衣物来了吧?
她不禁得意的笑了一声,深吸着一口气提拉起腰线,腰肢一扭便转向谢春秋所在的方向,
“姐姐妹妹们,快看呀!”
尹长晴遥遥一指,染指的蔻丹鲜红万分,红唇一张,脸上神采飞扬,她开口道:“快瞧瞧,我这姐姐,来参加这花朝宴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跟我怎么还这么讲客气呢?若是提前招呼我一下,我自然不会亏待自家姐妹的啊!”
“不过说来也是……”尹长晴神秘的一笑,“我这表姐这人呢,长得倒是有颇有几分天资国色。大概这么随便打扮打扮凑合着来,也还能靠这么一张脸撑场面。”
在座的各位都是精明人,此话一出,当然听得出尹长晴这话里话外,都是明朝暗讽的意思。
顿时极为配合的哄笑了起来。
尹长晴听着四周对谢春秋不怀好意的笑,自己脸上的笑意更为浓厚了。
可这嘴里还颇为惋惜的说道:“不像我,生怕自己这副容貌会被诸位姐姐妹妹给比下去,还特地央求了太子为我裁剪这身衣服……”
谢春秋:“……”
她都懒得搭理尹长晴了。
懂懂懂。
真是谢谢您夸我长的好看,有颜任性老天赏饭吃,衣服随随便便穿个次品的都能穿来撑场面。
谢春秋嘴上懒得和尹长晴斗嘴,但心里却给了尹长晴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就是为了炫耀她有件不得了的衣服呗?
居然还要整这么多的铺垫,甚至都不惜来夸她好看的吗?
啧。
蠢。
真的是蠢。
真不愧是她蠢钝如猪尹长晴。
可是,谢春秋这边心中满是不屑,也不出声反驳一下,尹长晴便暗自以为自己戳中了对方的痛处,顿时带着一帮姐姐妹妹就气势汹汹的涌了过来。
这些高官小姐,谁在家中还不是宅斗宅出的宅斗好手?
都不需要尹长晴开口,这一个个都就活像一只等了大半夜才终于见着太阳的母鸡,纷纷打起了鸣:
“呀呀呀,还真的哎,不过是件区区的月白色衣裙,居然也能穿来我们花朝宴?”
“来赴花朝宴,这谁穿的不是正装官服啊?尹妹妹,你这位姐姐,倒很是独立特行的很啊!”
“等等。”不知这七嘴八舌的人群之中,是谁突然出了一声,“可是……寻常的衣裙,也会内镶银线么?”
尹长晴满是信心,压根都没有仔细看谢春秋今日是何打扮,正站在人群之外,听着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评论谢春秋心情就仿佛是万里晴空,心情颇好的欣赏着自己今日刚染上的蔻丹指甲。
可是,这忽然突兀的冒了这么一句出来,顿时惹的尹长晴整张脸都黑了下来,她语气不佳:“不就是几根银线么?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的衣服,那可是蚕丝参金线呢,谢春秋那不过就是几根银线而已,有什么值得你们这些吴国的高官小姐大惊小怪的?
是哪个没有眼力见的东西上赶着来说这些丧气话的?
“是,几根银线是没什么了不起的。”谢春秋缓缓的从长廊座上站起身来,一双明亮的杏眸越过嚷嚷的人群,冷冷的直视着尹长晴。
四周骤然安静。
尹长晴似有所感,皱着眉头顺着谢春秋投来的视线逆着望了过去,却骤然怔愣住了。
只见,谢春秋踏着步子,一步一步的朝尹长晴走去。
及腰长发如墨一般,头上绾着一个典雅婉约的发髻,而轻拢慢拈的云鬓上插着镶丝流苏钏,钏上的坠下的珍珠,便随着谢春秋的步子一晃一晃的轻微晃着,而肤如凝脂的手相互重叠的放于腰际,不怒自威,似是天女下凡。
她每走一步,一众小姐都不约而同的自动为她退开一步。
方才谢春秋坐在长亭座上,众人还见不出其中的奥妙,可她这么一走动月白色的长裙,便这么逶迤铺满了一地。
宛如一朵在日间展开的昙花,缓缓的、慢慢的,在这个百花争鸣的御花园中心绽开;。
阳光斜斜的洒落下来,闪耀在裙摆的银线、碎珠之上,谢春秋的莲花小脚月白靴,一进一退,一进一退,裙摆拖地,在光下折射出不同的光泽,灿灿生辉。
整个人美的梦幻,仿佛是画师将毕生的心血全部倾注在笔间,一笔一划,细细勾勒白描出的倾城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