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越衣玄色鹤氅,相较于前两日意气风发了不少,他牵着安少音的手在小花园里慢悠悠地逛着。
安少音外着白绒披风。一黑一白在小花园中,看似泾渭分明,实则早就分不清彼此,黑白不分又如何,掺杂之后是别样的景致。
小花园中黄梅居多,花开的正好。流越停下来摘下一朵,别在安少音的耳侧,看了看觉得不合适,又移到至发髻上,与正好是梅花的珠翠相邻。
安少音今日额间正是点了梅花,三朵不一样的梅花彼此衬托,相得益彰。
两个人在园子里逛了快半个时辰,直到彼此的鼻尖都冒出了点点红意,脸颊亦是。
“相公,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
“嗯。”
香炉冒出的清香充满了整个房间,案下烧着炭火,温暖如春,一进来,落在衣上的寒意都被融化掉了,鼻尖是淡淡的清香,闻之心旷神怡。
回到房间,安少音熟练为流越更衣。
二人咫尺之距,流越一垂眸就能看到安少音的一头乌发,软嫩的两只手在自己的身上上下一动,指尖不经意略过皮肤,叫人心痒痒。
常言道,饱暖思□□。只不过流越思的不止是这些,还有件更为让他在意的事。
这厢安少音已经替他换好了衣服,二人来到窗前,现在是到了午休时间,只等药煎好给人喂下。
流越凝着安少音的容颜,她神色安然,正慢条斯理地给流越盖上锦被,全然没有任何迫不及待要离开的意思。
“你不着急吗?”流越突然开口,安少音一惊,很快抬眸与他对视,不明所以。
安少音一脸茫然:“着急什么?”
“你来洛阳的目的。”流越目不斜视地看着安少音,似是思忖了许久才说:“我这一病,耽误这么久,再有二十几天就是年底,你可心急?”
当日安少音下定决心要来洛阳,务必要赶在明年之前。如今已至腊月,两人在这里停留多日,比初定的时间多了快一个月。这一病,流越太半时间都是在床上,安少音就在他的身刻,一次都未提及要离开一事,似乎已然忘记了当初是她为了这事而茶饭不思的。
一听流越说的是这事,安少音展颜一笑,坦然道:“等相公病好了再出发,时间来得及。”
流越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大夫开的药再喝两日便可,余下再休息几日。此去避暑山庄,三五日便能抵达,安少音自然是不着急的。
便是除夕那天到山庄,都是来得及的。
来洛阳这件事安少音一直没告诉流越原因。最初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到后来,恢复了前世部分的记忆后,安少音似乎明白了一件事。
回想前后流越的态度,今日又是他主动提及,安少音更加确信了,流越是知晓阿轩的存在的。
可是……安少音想起了前世的某个画面,那时候种下的因,换来现在的果。
她想让流越随她一起看看,当初捡到阿轩的地方。这样,前世的误会,想必就会迎刃而解了吧。
安少音的心思,不过如此。浑然不知流越心里想的是另外回事。
待女子的话音落去,流越拧眉,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道:“你确定?”
“嗯。”安少音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明眸里不见一丝杂质,纯净如宝石,清澈透亮。
流越半信半疑,像是在斟酌安少音此言的意思。他没有再问,身后向后靠了靠,面露疲惫之色。
安少音见此,当他是困了,看了看门外,那里还没传来动静。
“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说罢,安少音离开了房间。
*
安少音踏出主院不过片刻,相反方向出现了一个青色的身影。
来人是暮烟。枫园一应庶务安少音无需管太多,暮烟打理的很好。因着流越在病中,定下了每五日来汇报一次。
不想暮烟今日来的不凑巧,她进来时安少音刚走不久。暮烟说明了来意,不再打扰流越休息,正要折身离开,流越却开口让她留了下来。
男子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多日的休息精力早已恢复,一场大病,倦怠了这些天,并未让眼前的靖王有什么变化,两手枕在脑后,侧颜轮廓分明,下颌的线条精致流畅如常。
只是那最是迷人的琉璃目无光无彩。
“王爷看上去不大高兴?”暮烟站在床前,将流越的神色悉数落在眼中,她微微一笑,“娘娘日日守在王爷身边,暮烟看了羡慕还来不及。怎么瞧王爷的脸色,像是有心事?”
流越没有回答她的话,眼皮耷拉着,淡淡的一句回应间接承认了心事的存在:“暮烟,本王有一事想听听你的想法。”
“王爷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