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想找个比我大一轮的。”小菊捂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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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过了后,商户们又开始忙活起了开市的事。
槿婳想着美颜护肤不仅要在皮上用功夫,还得从内里调养,便和宋承先商量,在知安堂和美人妆各开个专柜,专门卖些美颜美体的花茶补品。
知安堂原本就是药材铺,要另开个专柜不难,美人妆这边要费的功夫却多些。
这一日,槿婳待在店里,正想着如何调整店铺布置。
一个衣着十分阔气的男人领了个打扮得很妖娆的女人到店里来了。
美人妆每日客来客往,槿婳也不是个个都留意得到的,但这两位客人一进大门,便引起了槿婳的注意。
一来,那男客衣着虽阔气,但却是一脸的横肉。开门做生意的,最怕地痞流氓来闹事,槿婳开店的这几年,也曾和这些人打过交道,而这男人进了店后,脸上虽带着笑,但给人的感觉就不是个善茬。
二来,他身旁的那个女人身上风尘味太重了,又穿了件紧身的裙子。走路时,胯扭得厉害,别说男人,就是女人见了她那胯也会忍不住多瞧几眼。
他们进来时,槿婳刚好就站在柜台旁,便亲自去招呼他们。
那男客上下打量了槿婳一番道:“这美人妆是你开的?”
“是。”槿婳点头道。
“呦……不错,美人妆美人妆,老板娘不美都对不起这名字。”他说着,站在他旁边的女人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男人掐了下她水蛇一般的腰,看向槿婳道:“听说你这有种叫”玉容膏“的,女人用了后皮肤又白又嫩的,给我来几盒。”
“好,你稍等。”槿婳见他虽流里流气,但看言行是真心要来买东西的,不是来闹事的,便亲自到货架上取了两盒玉容膏,包好后,又亲自送到了那扭着水蛇腰的女人手里。
男人很爽快地付了钱,也不多做停留,直接搂着女人的腰走了。
槿婳那时只当这是桩寻常生意,过后,也没放在心上。
岂料不出三日,那男人领着那女人又来了。
他领着那女人来时,正是一天里客流量最多的时候。
槿婳正坐在里屋休息,听到外边一阵骚乱,料是事态不好,不等伙计通报,便急急走到了外边。
“少奶奶”,一个伙计喊了槿婳一声。
那男人扭头便往槿婳这边看来。
槿婳眼尖,一眼便认出了这男人和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就是几天前见到的那两位。
那女人的腰依旧是又长又细的,就是那张脸,不知是怎么了,又红又肿的,似是被马蜂蛰过一般。
男人见槿婳出来了,吐了一口痰,张嘴骂道: “你们这破店卖的什么破玩意,爷的女人用了你们的东西,脸都毁了……”。
“破店……操。你。娘的破店……操。你。娘的奸商……”
那些到店里买东西的女客,此时要不躲开,要不离开,只有几个胆大的还敢待在一旁默声围观。
槿婳镇定地走上前来,客气地对男人道:“我是这的掌柜,这位客官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别吓到了这些姑娘家。”
“呵!爷找的就是你。”男人用力地把女人扯到了槿婳面前,指着女人的脸道:“好好瞪大你的一双狗眼看看,爷的女人原本长得跟朵花似的,用了你这黑店的玉容膏,现在丑得跟瘌蛤蟆一样。”
他这话还没说完,门外就已围过来了不少人。
槿婳料他是故意来找茬的,不卑不亢道:“这位客官说话可得有凭证,我家的玉容膏卖了这么长时间,有口皆碑,还从未出现像贵夫人脸上这样的情况。”
“凭证,爷女人的脸就是凭证,难不成这脸还是假的?”男人又喷着口水道。
槿婳瞅了瞅那女人的脸,的确不像是妆扮上去的。
男人看向了围观的人,像展示什么宝贝一样,掐着女人的脸忽左忽右,大声嚷嚷道:“大伙瞅瞅,都瞅瞅,我女人的脸用了这店里的东西全毁了。”
围观的人见那女人脸肿得厉害,有同情的,有害怕的,有猜疑的,也有不以为然地……
正众说纷纭中,一个围观的女人挺身站了出来,尖着嗓子道:“我之前也用过这家店的东西,涂完后脸又红又痒的,当时还以为是我吃错了东西,敢情是这家店的货当真有问题。”
“原来还有人跟我一样,我也用了后发痒来着,只是看见别人用了没事,一直没往心里去。”又有一个女人道。
这两个女人煞有其事地说完后,舆论的风向瞬间一边倒。
不仅有人开始大声指责槿婳卖害人的东西,更有人正义凛然地跳出来,说要帮那男人和女人讨回公道,砸了槿婳的黑店。
男人见自己占了上风,洋洋得意地对槿婳道:“听听,可不止爷一个人说你这家店的货有问题,今天你要不给爷一个交待,爷跟你没完。”
槿婳见状,心里更加确定她是被人算计了,刚才说话的那两个女人八成也是他的同伙。
而那些围观的百姓,都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又容易受人煽动,美人妆乍然崛起,眼红的人不少,里边保不准还有同行想趁机落井下石。
槿婳的心“怦怦”乱跳,手心也开始冒冷汗,但她知道她若表现出“怕”来,那些想看笑话的人只会更加得意,她岂能遂了他们的意。
她强作镇定地对那流氓道:“你想要什么交待?”
“赔钱?”
回答得这么干脆,果然是有备而来。
槿婳冷笑:“多少?”
“一千两银子。”
说完,那男人眼里闪过了一丝狡黠和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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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槿婳听到那流氓说要一千两,瞥了一眼他身边的女人,笑道:“这位爷就算想讹钱,也该有个限度,一千两,按现今的行情,就算是把这姑娘剥光卖掉,也不超过六十两吧。”
那流氓颇有些恼羞成怒地道:“操。你。娘的奸商,爷怎么讹你了?爷这些年供她吃供她喝供她穿不用钱吗?如今脸成这样了,叫人怎下得了嘴,一千两是便宜你了。”
槿婳又是一阵冷笑,毫不退却道:“我棠槿婳向来不惹事,但也不是个怕事的。玉容膏自上架后卖出没有几万份,也有万份,要是这香膏真有问题,我这店早关了,哪轮得到你上门讨要说法。”
她厉眼扫在了那流氓还有适才说话的那两个女人脸上,一字一字道:“你以为找几个人演这么一出戏,又煽风又点火的,我就怕了,就会把钱掏出来!趁早死了这份心,我棠槿婳不吃这一套。”
“好个不见棺材不落泪,老子管你是[糖]还是[盐]。今天你要不把钱拿出来,老子就砸了你的美人妆……”
那流氓说着,卷起了袖子,作势就要砸货架上的货品。
“好,有种你就砸,我就坐在这看着你砸,” 槿婳说着捡着一张椅子甩手坐了下来,“但我得提醒你一句:你只要敢动手,我就立马叫人去报官,我倒要看看进了衙门,在王法面前,你这个[老子]有多[老子]……”
槿婳说完给站在一旁的阿福使了个眼色。
那流氓听到槿婳说要报官,眼一眯,心一横,还是抓起了木架上的白瓷盒往地上砸去。
“千。人。操的奸商,老子砸了你这烂脸的药是给百姓除害,县太爷见了只会夸我。”
那流氓叫嚷着,表情愈发狰狞,伸手又砸掉了好几盒胭脂。
不一会地上便是一堆破碎的瓷片和散落的红色脂粉。
阿福已偷偷地溜出去报官。
槿婳往地上看了看,又是气愤又是心疼,这些都是她的心血,是她一点一点置起来的。
她示意另外两个男伙计上前去制止那流氓的行动。
但那两个细胳膊细腿的伙计哪是这个流氓的对手,非但制不住流氓,反而被那流氓推到了墙上,架子上。
实木做的长架子受了重击,大幅度地晃荡了一下,大有要倒的趋势。
架子若倒了,满架的货保不住是一回事,伤到人可就太罪过了。
槿婳下意识地冲过去扶。
流氓见她过来扶,更用力地一脚踹在架子上。
放在架子边缘的货因为倾斜,“哐当”地坠在了地上,摔个个粉碎。
槿婳在这一瞬间已顾不得心疼,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架子倒了。
她甚至没来得及想到,架子若这般倒下来,第一个砸中的人一定就是她。
就在这危急紧要的关头,得到消息的穆子训和宋承先赶来了。
他们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架子扶正了。
那个流氓见来了两个男人,心里有些虚。这心一虚,说话声音便更大更嚣张。
“爷的女人用了这家店的东西脸都烂了,这个贱女人,十八里街最大的奸商还敢反咬爷一口,爷今天就要替□□道,为民除害。”
“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东西?”
宋承先转身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流氓,忽发出一声冷笑:“啧啧!这不是陆爷吗?”
“你认识他?”槿婳扶着腰道。
刚才那一扶,她的腰似是闪到了,很不舒服。
“陆爷可是老江湖了,能请陆爷亲自出马,看来是个大主顾。”宋承先似笑非笑地说着。
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得出宋承先是在暗示这位“陆爷”是被人收买了,特意跑到美人妆来闹事的。
那流氓也认出了宋承先,只是没料到宋承先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料到宋承先会把他的老底抖出来。
眼睛一转,他干脆死咬宋承先是在胡说八道,还故意挑拨道:“堂堂知安堂的少东家原来是这女奸商的姘头,人家亲老公都还没急,你倒比他急。”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家娘子的义兄,我的义舅,容得你在这满嘴喷粪。”穆子训破口大骂。
他今天到宋承先店里去小坐,二人还没说上几句话,有个伙计跑进来道:说是美人妆门口围了好多人,似是出了什么事。
穆子训一听,这还得了,赶紧和宋承先赶了过来。
那流氓怎会想到宋承先和槿婳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一下子不知如何还嘴了,便又开始嚷嚷美人妆店大欺客,出了事只会仗着人多欺负人。
他嚷嚷着嚷嚷着,衙门接到报案,派人来了。
那流氓见官差远远地往这边走来,前一刻还理直气壮地说要和槿婳对簿公堂,在县太爷面前评出个理来,后一刻却拉了那烂脸的女人,逃也似地跳窗走了。
离开前他恶意地推了槿婳一把,害得槿婳为了躲他那一推,向后一闪,跌到了地上。
然后他和那烂脸的女人跳窗逃走时,也把槿婳摆在窗下茶桌上上好的紫砂茶壶和茶杯踏碎了。
美人妆今日损失惨重,槿婳的心都在滴血……
“娘子……”穆子训扶起了槿婳,恨自己刚才走了神,没及时阻止那流氓推向槿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