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东宫当美食博主——月满千江
时间:2022-03-05 08:51:21

他的表情瞧不出什么情绪。但裴明月还是心虚地收回手,尴尬地笑了笑:“不过,脚眼下似乎好多了。能自己走,能自己走。”
“那怎么行?”
陆昭皱起眉。见裴明月一脸求求了让她自生自灭吧的表情,便无奈地妥协了:“好吧,你自己走。”
裴明月松了口气,咬牙切齿地迈了几步后,忽觉脑门一暗,眼皮底下赫然出现一截暗红的衣摆。
她抬起头,只见萧云霁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她面前。
“殿下?”
裴明月怔了怔。
萧云霁没理会她,转眼看向陆昭:“你去找件羽林军的衣服来,给她换上。”
陆昭愣了一下,却也没多问,便转身匆匆去办了。裴明月有些诧异地看向他,问道:“奴才换他们的衣服做什么?”
“你不是要名声?”
萧云霁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扮成羽林军,谁还瞧得出你是女人。”
他原是在替她着想的。裴明月心底泛起如潮般的感激,顿时觉得他比在虎王爪底下救她时更高大了。
陆昭很快便取来了衣裳。裴明月瘸着脚去树丛里换上,再出来时,便俨然成了个清秀小侍卫的模样。
侍卫的皂靴也宽松些,鞋底也厚,走起路来便不那么疼痛了。一行人便继续赶路,不多时便回到了鹿麟围场。
白额虎王的尸体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丢在地上。即便众人仍认为萧云霁绝无可能恢复得如此迅速,但事实就摆在眼前,李信等人便也无从再狡辩,只能低头认输。
“好,好!”
皇上抚掌大笑,沧桑的老脸上洋溢着难得的欣喜。
“我萧家儿郎,果真从无泛泛之辈!”
他直起身子,看向座下乌泱泱的文武百官,铿锵有力地开口。
“朕宣布,太子萧云霁在此次围猎中拔得头筹,特赐玄武令。今后,便由太子执掌玄机营!”
说罢。他便稳步走下台,亲手将那块黑金色的玄武令交到了萧云霁手中。
周遭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但很快,他们便将萧云霁簇拥起来,或真心,或假意地纷纷道贺。
裴明月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只得站在角落处,远远地看着他。
原本就该是这样的。他本就该这样众星捧月,万人簇拥。正如那年他班师回朝,她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
吴公公神色欣慰地看着萧云霁,嘴里不住地说着功夫不负有心人。但高朋满座之中,唯有她望向他的眼底,隐隐透着担忧。
算算日子。眼下还剩三个月,沈擎就要宫变了。就算拿到了玄武令,他眼下这副身体,还能撑到几时?
*
虽说受了伤,但饭还是得做。只是还没等裴明月动身,吴公公便进了她的帐子。
“这两日不用先做饭了。”
吴公公揣着一身寒气,十分简短地道。
裴明月怔了怔:“那殿下怎么吃?”
此处人多手杂,一不留神就容易被钻空子。若之前下毒的有心之人也跟了来,往膳食里做些手脚,就又要前功尽弃了。
吴公公像是瞧出了她的担忧,叹了口气道:“你倒不必多想。殿下旧伤复发,估计这几日都吃不了东西。”
裴明月怔了怔:“旧伤复发?”
怪不得从今早开始,他的脸色便一直那样苍白。
裴明月有些懊恼自己的迟钝。她知道萧云霁旧伤发作起来有多痛苦,她与他走了那样长一段山路,竟没瞧见他露出半点不适。
“吴公公,烦请您等一会儿。”
胸口的伤口还在剧痛,她叹了口气,咬牙转进了后厨。这儿东西简陋,又人员复杂,不适合大张旗鼓地做菜。好在她提前带了荔枝膏来,兑热水化开便是荔枝水了。
她将茶盏放进长盘。思来想去,又在茶盏底下偷偷藏了张字条。
吴公公动作很利落,接了长盘便离开了。外头温度寒冷,她冲的滚沸的水,进到帐子里刚好是适口的温度。
帐子里已燃起别春炉。萧云霁仍披着大氅,坐在案前不住地咳嗽着。吴公公赶紧将荔枝水搁下,疾步将口盂送至他跟前:“……殿下。”
萧云霁手里还持着玄机营的卷宗。他忍着咳意摇摇头,将口盂推开。吴公公面露愁色,低声道:“殿下这几日不是都能拿弓了?怎得又不好起来。”
萧云霁神色淡淡,并不觉得意外:“旧伤始终未愈。昨日因杀虎王经脉逆行,复发是意料之中。”
吴公公叹了口气,想劝又不敢劝。几经思量,还是犹豫地开了口:“您身体重要,千万莫太操劳了。”
“然后仍为他人鱼肉?”
萧云霁冷然抬眸,眼底暗如寒潭:“我必须好起来。就算回不到巅峰,至少也要拿得起刀。永远做个病秧子,只会死得更快。”
吴公公恳切道:“可这些年访遍名医,却总难医治您的旧伤。若强行行事,只怕是……”
萧云霁垂眸翻了一页卷宗,淡声道:“好不了,就死。但死之前,绝不听天由命。”
他说得淡然而决绝。吴公公惯常知晓他的性子,知道多说无用,只能徒劳地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一时陷入寂静。萧云霁执起朱笔,在卷页旁写了几行批阅,余光无意瞥见放在案前的长盘,便微微皱了眉,冷声问道:“那是什么?”
吴公公躬身道:“是明月姑娘送来的荔枝水。”
那茶盏仍袅袅冒着热气,隐约透着似有若无的荔枝香。
伤处仍在剧烈地痛着。他其实并无胃口,低头继续批了会儿卷宗后,淡声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吴公公唱了声喏。满眼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到底也没再开口,缓步退下了。
荔枝香仍在鼻间萦绕。萧云霁皱了皱眉,胸口突然一阵剧痛。他竭力忍了忍,但痒意终究还是冲破了喉关,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又来了。
自六年前那一战后,那种肝胆俱裂的痛苦便时常撕扯他的身子。
他逃得过御膳里的毒,却逃不出当年穿胸而过的那一箭。
执笔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笔尖按在卷宗泛黄的纸页,随着他的失控肆意地游走出朱红狰狞的痕迹。他咬牙按住手腕,却发觉自己已使不出哪怕半分力气。
“啪!”
笔洗被撞在了地上。天青色釉瓷碎得四分五裂,成了无用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萧云霁目光阴沉地看着地上的残骸,隐忍地闭了闭眼睛。
他厌恶这样的无力 。
杀白额虎王之时,这种无力感便牢牢控制着他的躯体。当裴明月挡在他面前,他却无法挥刀将危险斩杀之时,他突然无比深刻地意识到,那个能提枪在战场搏杀整整几个日夜的萧云霁,终归是随着那支贯穿左胸的箭死去了。
鲜血从指缝溢出,他深吸一口气,冷冷地看着自己苍白掌心的血迹。
“废物。”
他面无表情道。
荔枝水仍冒着袅袅热气。萧云霁定了定神,尽力稳住动作,将茶盏端了过来,无意间瞧见了底下压着的纸条。
他微蹙了眉,将纸条展开。里头用极幼稚生疏的笔触画着一轮月亮,月亮头上悬着刀剑,满头大汗地伸着两只手,抄着锅碗瓢盆正在做饭。
下面还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仿佛刚学会用笔般笨拙。
——以后殿下能带兵打仗了,可以赏奴才新鲜荔枝吃吗?
他怔了怔。还未来得及反应,喉间血腥之意便突如其来,疯狂叫嚣着翻涌。萧云霁咬紧牙关,将茶盏端起一饮而尽,硬生生将那股血腥压了下去。
荔枝香充盈唇齿,裹挟着淡淡的血气。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踉跄起身,有些脱力地靠在窗前。
温热自腹中涌向四肢百骸。左胸痛意渐退,萧云霁抬起头。乌云散去,夜空中正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
他望着那月亮,清冷眉目略微有些出神。
“奴才……裴明月。”
“这叫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奴才从不是个信命的人。若天下人皆认为此局必输,那奴才就偏要反给他们看看!”
反给……他们看?
月光柔和地照在他淡漠的脸上。他垂眸,极轻地笑了笑。
“哼,笨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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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玄机营
 
不日便该启程回宫了。
裴明月的伤虽未完全痊愈,但基本行动不再会痛得无法忍受了。鹿麟山愈发严寒,已不宜久驻,皇上便与其他皇子先行回宫。而萧云霁刚刚接管玄机营,按惯例应要先行去玄机营巡检,故而并未与其他皇亲一道回紫金城。
玄机营地处紫金城外,位于京郊西北角。里头诸多机密,本是闲杂人等不得进入。裴明月本想蹭着其他回宫的马车一起回去,哪曾想萧云霁竟破天荒地带她同去了。
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裴明月自然求之不得。玄机营神秘而强大,在原书中也是各方势力争先抢夺的香饽饽。如今落在萧云霁手中,虽说时间或许不够了,但总归是一张底牌,是能够和沈擎搏一搏的筹码。
马车驶得平稳,远远地便瞧见玄机营前高耸入云的两扇黑门。门前有两个身着软甲的将士守着,瞧见萧云霁的车驾过来,便步伐整齐地迎了上去。
“参见太子殿下。”
马车应声而停。萧云霁瞧了坐在对面的裴明月一眼,裴明月会意,赶紧伸手撩开了轿帘。萧云霁的脸半隐在车厢阴影中,很淡然地开口。
“韩统领在吗?”
将士抱拳道:“听闻殿下要来,韩将军便推了公务,此刻正在演武场等您呢。”
萧云霁点了点头,将身探出车厢,抬脚下了马车。裴明月怔了怔,撩着帘子有些无所适从。
他什么也没说。自己是下车,还是不下车?
“磨蹭什么。”
久久不见她动弹。萧云霁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冷声道:“难不成要我亲自请你?”
“……折煞奴才了!”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快。裴明月呲溜一下便跳出了马车,脚步稳稳地落在地上。只是这一墩难免牵扯到白额虎王抓出来的伤口,疼得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瞧她冒冒失失的样子。萧云霁忍不住蹙了眉,调转目光,半句话也不同她多说,径直便朝那两扇黑门走去。
“殿下,等等奴才!”
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裴明月生怕落单,便小跑着跟了上去。
玄机营的大门像是认得人一般。萧云霁不过是往跟前一站,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两扇大门便缓缓打开。
这场景在现代是稀松平常,但放在科技落后,又无法发电的古代,就显得极其先进了。
“自动感应门?”
裴明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电线一类的东西,心里头对此更加好奇起来。
“不要到处乱看。”
她乡巴佬进城般的做派着实有点贼味儿。萧云霁冷声制止,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裴明月老老实实收回目光,但又实在忍不住心中旺盛的求知欲。便偷偷喊了一声旁边跟着的将士,低声问道:“方才那个大门,是如何自动开启的?”
将士斜睼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无可奉告。”
果真。机密就是机密,不会轻易透露给外人。碰了一鼻子灰,裴明月倒也不气馁。周围都是来来往往,身着玄衣的将士,护腕与腰封皆为玄铁所制,里头藏着数不清的暗器机括,瞧着既神秘又威风。
她拼命偷偷掀眼皮,只觉得两只眼睛根本不够看。萧云霁也懒得再理会她,一行人一路走到了演武场。
演武场极其旷大。铁围栏从外围围住,围栏上插的尽是闪着寒光的刀枪剑戟。每隔五十步便竖着一面硕大的战鼓,一共八面,取得是八面威风之意。这八面几乎有两人高的战鼓,同那些刀枪剑戟一道,将演武场水泄不通地围了个结实。
远处插着数十个箭靶。约摸一丈外支着个搁弓台,台后立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此刻他正抬手起弓,几乎没怎么犹豫便将箭射了出去。裴明月打眼一瞧,竟正中靶心。
应当是听到了脚步声。那高大壮硕之人放下长弓,转头一瞧,便毕恭毕敬地上前行礼。
“末将韩世忠,参见太子殿下。”
萧云霁脸色难得的缓和,抬手扶他起来:“韩统领不必拘礼。”
原来他就是玄机营的统帅,出身将门世家的韩世忠。
由于玄机营并未归顺沈擎的缘故,原书中对他的着墨极少。裴明月虽在后面垂着头,还是忍不住抬起眼,偷偷打量起他来。
他瞧着应当有四十岁了。肤色黝黑,眼神坚毅,脸上未被浓密络腮胡覆盖的地方,早已有了风霜摧残的岁月痕迹。身高体壮,玄衣软甲覆盖下的肌肉紧实,将衣料撑出极具力量感的一块块鼓包。
他直起身,有些感慨道:“殿下瞧着,倒比先前健壮些了。”
萧云霁垂眸,淡淡地笑了笑:“托某人的福。”
裴明月正偷偷摸摸地四处望着,并未听见萧云霁说什么。瞧见韩世忠的眼神落过来,便有些赧然地挠了挠头,嘿嘿地笑了笑。
韩世忠眼角抽搐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把眼神挪开:“殿下此行围猎,拿到了玄武令。从此,便是玄机营的主人了。”
他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难掩的激动:“自六年前……如今,属下又归属于殿下的麾下了。”
六年前?又归属于殿下的麾下?
裴明月竖起耳朵,敏锐捕捉到了这几个不同寻常的字眼。
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身为玄机营统领的韩世忠,六年前曾是萧云霁的部下?
萧云霁瞥了一眼警惕偷听的裴明月,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转而看向韩世忠,淡笑道:“如今同以往,不过差了个玄武令,其余并无分别。”
韩世忠笑了笑,道:“是啊,并无分别。”
裴明月越发听得迷糊了。这两个人说话简直像打哑谜,怎么她一句都听不懂?
不过凭她的直觉判断,这两个人关系一定不简单。
正当她纠结地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之时,韩世忠突然开口道:“这位姑娘是……”
话锋就这么转到了裴明月身上。还没来得及等她反应,萧云霁便淡然开口道:“她是东宫里的厨子。我之前身子不好,她来为我做膳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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