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知道自己天生愚笨,不如四阿哥勤勉上进,不如大阿哥聪慧懂事,若非看在故去皇额娘的面子上,您不会早早将儿臣立为太子的,儿臣害怕……”
他这话音还没落下,皇上就已一脚将他踹到在地,冷声道:“呵,一时糊涂?保成,你与朕说实话,你当真是一时糊涂吗?当日你放猫冲撞温僖贵妃,令她滑倒在地,那次可能是一时糊涂,这次只怕是不置她于死地不肯罢休吧!“
“朕与你说过,为君为王,不需要你多聪颖多勤勉,需你心怀仁善,还有一颗心系百姓的心,如今你连你的弟弟都容不下,连有恩于你的人都容不下,如何能心怀百姓?”
“从前你虽不如旁人聪明不如旁人勤勉,可在朕心中,你一直是个好孩子,朕更是从未生出易储的心思来,可如今……保成,你当真叫朕好生失望!亏你还记得当初温僖贵妃妃日夜不辍照顾你,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太子不敢抬头不敢迎视皇上那失望透顶逼人的目光,如今听闻这样一番话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可世上啊,从来没有后悔药的,只哽咽道:“皇阿玛,儿臣自然记得温僖贵妃对儿臣的恩情,儿臣并未想治她于死地。”
“这断肠散是慢性毒药,药性不算十分霸道,儿臣想着温僖贵妃腹中胎儿营养不良,到时候孩子没了,儿臣自会收手,又怎会谋害她性命?”
说着,他更是心一横,只道:“儿臣这样做不光是为了自己,更是想要为了姨母报仇。”
“僖嫔?这件事与僖嫔有什么关系?”皇上厉声发问。
太子这才窥了他一眼,低声道:“就是因为温僖贵妃,所以姨母才被送到那等苦寒之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过得连猪狗都不如,到了三四月里,手上的冻疮仍旧没有消下去。”
“姨母从小乃是金枝玉叶,何曾受过那样的苦楚?她当日不过是冲撞了温僖贵妃几句,温僖贵妃何要这般咄咄逼人,只有皇阿玛觉得她温婉贤淑,实际上她却是狠毒至此……”
皇上眼里是说不出的失望,从未有这般失望过,他还记得当初要将襁褓中的儿子立为太子时,不光是满朝文武反对,就连太皇太后都出言反对。
是他执意如此。
这就是他教养出来的好儿子吗?
皇上颓然坐在太师椅上,不怒反笑:“因你姨母冲撞了温僖贵妃,所以被温僖贵妃报复送出宫去,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太子支支吾吾:“宫中众人都在这样传……”
皇上道:“你就算不相信温僖贵妃,难道也不相信朕吗?朕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糊涂的一个父亲?你既然想知道,那朕就告诉你,当日僖嫔与侍卫有染,人赃并获,所以才被送走的。”
“朕本打算杀了她,可看在你与你故去皇额娘的面子上,这才留她一条性命,没想到你居然会这样想……呵,你真的是朕的好儿子啊!这般蠢笨,听风就是雨,叫朕日后如何敢把大清交给你?”
太子呆若木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日他明明偷偷差人去看望过僖嫔,对于佟佳皇贵妃,他不敢全信,可僖嫔,他嫡亲的姨母,也是这样说的,他们一个个就将把自己当成什么?
可更叫他震惊的却是皇上最后一句话,眼泪簌簌落了下来:“皇阿玛,您要废了儿臣的太子之位吗?”
“您,您在皇额娘临终前答应过她的……儿臣真的只是一时糊涂!”
第68章 、痛心
如今知错,早干什么去了?
皇上看着不远处脸上、身上血迹斑斑却仍旧叩头不止,嘴里呢喃着知道错了的太子,是说不出的疲惫。
皇上第一次怀疑是不是一开始他就错了?
大清并没有立嫡立长这么一说,当初他将太子立为储君后,满朝文武纷纷哗然,是他一意孤行,搬出从前明朝时的惯例,更言既要效仿汉人,就要言出必行。
就算这般,每逢太子有恙,朝中上下皆是议论纷纷。
梁九功很快上前将太子带了下去,不管太子怎么哭喊,怎么求饶,皇上却是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这一宿,皇上一夜无眠。
翌日一早,皇上就下令吩咐梁九功彻查此事,他相信凭借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是无论如何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本事。
是谁与太子污蔑的僖嫔一事?又是谁给的太子断肠散?
连带着赫舍里一族都被查了,可皇上心底并不相信这事是赫舍里一族在背后捣鬼,思来想去,他只觉得一个人嫌疑最大——佟佳皇贵妃。
两日的时间很快过去,真相很快大白。
的确是佟佳皇贵妃在捣鬼。
当日僖嫔与侍卫曹磊苟且一事被皇上瞒的死死地,就连太皇太后都不知道,佟佳皇贵妃那时在场,窥晓一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明明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此挑唆太子,实在是罪大恶极。
至于断肠散,也是佟佳皇贵妃派人送去给太子的,她做事向来小心谨慎,从始至终并未亲自露面,甚至连她身边亲近之人都未与太子有过多的交涉,只安排了当日赫舍里皇后身边的人出马。
但架不住皇上这次是真的动怒,下令彻查,又怎么查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