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良常在。
翌日皇上刚下朝,梁九功就前来传话,说是良常在来了,有事儿要见皇上。
其实梁九功原本是没打算走这么一趟的,他隐约也猜到了良常在前来所谓何事,可为何梁九功又来了?
不过是赌一把罢了,他乃是皇上跟前大红人,深谙皇上心思,不过是堵皇上对钮祜禄主子余情未了。
谁知皇上连眼睛都未抬起来,淡淡道:“叫她回去吧,就说朕正忙着,有时间了再去看她。”
梁九功应了一声,转身就下去。
谁知道片刻的时间,梁九功又折了回来,低声道:“良常在说了,她有要事求见皇上,若是皇上不得空,那她就跪在外头候着就是。”
皇上向来不喜欢有人用这等手段胁迫自己,冷冷道:“那就让她跪着吧!”
皇上公务繁忙,大臣来来往往,一直到了天黑,他这才歇息下来,下令传膳。
等着用完晚点,皇上起身出了御书房的大门,却还见着一抹天青色的身影跪在外头。
皇上略微有些恍惚,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婉宜的影子。
怪不得当初初次相见,皇上就觉得良常在有些熟悉,头上的珠钗,衣裳的配色,身上的香薰……都是婉宜惯爱用的。
皇上淡淡道:“叫她进来吧。”
梁九功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应了一声忙下去了。
因良常在跪了三个多时辰,腿脚早已发麻,最后是一瘸一拐出现在皇上跟前:“嫔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想着这人对自己的隐瞒,皇上对她并没有什么好脸色:“说吧,找朕有什么要事儿?”
可怜刚被宫女搀扶起来的良常在顿时又跪了下来,恳切道:“还请皇上救救钮祜禄主子!”
皇上冷哼一声:“救她?她如今在冷宫之中好端端呆着,朕要因何事救她?”
良常在哽咽道:“皇上有所不知,昨日钮祜禄主子差点命丧火海之中。”
皇上脸色一冷,狐疑看着她。
良常在顿时更加确定皇上不知道此事,继续道:“昨日贵妃娘娘就已经派人彻查此事,那个小太监葬身于火海之中,死无对证,宫里头上下都查遍了,根本就没有少人,可见是背后之人早就计划好了的。”
“据嫔妾所知,这等事情已非第一次,之前就发生过好几次,被钮祜禄主子侥幸逃生,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些人胆子是愈发大了,青天白日都敢冲着钮祜禄主子下毒手,还请皇上做主啊!”
皇上冷声道:“还有这等事?”
怨不得他不相信,昨日他还去过承乾宫一趟,佟贵妃对这事儿是绝口不提,今早上他也去过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也并未提起……这么大的事,无一人知会于他?
他的眼神落于一旁的梁九功面上,梁九功被这等眼神看的膝盖一酸,连忙跪地磕头:“皇上恕罪,确有其事,可是您不问,奴才哪里敢说?”
“从前您可是发过话,谁都不能在您跟前提起钮祜禄主子……”
他是个聪明的,当初婉宜被送进冷宫,他就想着待皇上心情好了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好卖个人情给婉宜,谁知道这话刚开口,就被皇上斥责一番。
皇上的脸色宛如吃了苍蝇一般难看,“那她如今怎么样了?”
良常在低声道:“钮祜禄主子如今并未大碍,说是受了惊,受了些轻伤,不打紧,只是如今她依旧住在冷宫之中,嫔妾怕……还有这等事情发生,只有千日做贼的,哪里有千日防贼的?”
“况且钮祜禄主子从小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只怕吓坏了……”
皇上沉吟着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候,御书房外又传来了通传声,说是荣嫔求见。
皇上皱眉道:“叫荣嫔进来吧!”
荣嫔进来时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良常在也在这里,不过如今她也顾不上这些,只跪下道:“还请皇上救救婉宜,方才采薇千方百计从冷宫中递了消息出来,说是婉宜发热不止,她求人去请了太医,可太医说没得贵妃娘娘发话,谁都不敢去冷宫,还说什么贵妃娘娘只要他们替婉宜诊治伤口,没说发热也归他们管。”
“如今太医院那些人胆子倒是愈发大了,臣妾差人过去请,他们都是再三推搡,还说要臣妾莫要为难他们,更有人说什么,若冷宫之中的妃嫔有个头疼脑热就请太医,那他们岂不是要忙得晕头转向?挨一挨就过去了。”
皇上听闻这话是勃然大怒,冷声道:“朕看他们这差事当得是愈发好了。”
话毕,他更是抬脚朝外走去。
荣嫔与良常在偷偷交换了个眼神,忙跟了上去。
皇上很快就到了冷宫。
待他瞧见躺在床上的婉宜时,微微一愣,不过小半年的时间,婉宜怎么就瘦成这样?脸色苍白的像宣纸一样,身形羸弱,好像一阵风吹来就能把她吹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