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凉风灌入屋内吹响银铃。
泠泠的乐声伴随着唦唦的冷风声,拂起沈雁凌乱的墨发,她换了身宫女的装扮,她素面戴着面纱亟欲逃离,却不巧的撞见回来的卫恪。
卫恪步履急切,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拽下她鬼鬼祟祟藏在怀里的包袱,“你要去哪里?”
沈雁支支吾吾的,兀自不敢抬头。
卫恪仔细打量着她,看她穿着不合身的宫女服瞬间起了疑心,“你是孤的侧妃,有什么话不能和孤说?”
沈雁抱着怀里的衣裳,颤声道:“妾身只是想拿那些衣裳去卖……”
他们虽身处东宫,可所有的俸例都被克扣,他们常常吃不饱,连冬日里该有的暖碳也没有,这样的日子太难熬了。
想她在国公府的那几年,也是千娇百宠的贵家小姐,哪里吃过这样苦楚。
卫恪款步走至戚锦瑟身侧,捏着她的下颌,语气狠戾的说道:“你若想要逃出去,就应该知道后果,孤的东宫不是你想来就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要敢踏出一步,孤就杀了你。”
沈雁下颌被捏的生疼,她忍着疼冷然一笑,如今想来她还真是蠢笨,竟会为了荣华看上真么一个不中用的废物。
卫恪缓缓地将手移下来,掐着她的脖颈,冷冰冰的说道:“你在笑话我?”
沈雁凄楚道:“妾身哪里敢?妾身只不过求能安安分分的在这皇宫之中安生度日。望皇上成全。”
卫恪面色愈发阴沉,眸光也幽暗了起来:“孤不会如你愿,你要安生孤偏不让你安生,你想要离宫就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沈雁眼皮一跳,不安地往后退了两步。
卫恪却反手擒住她的手,牵制住她的手拉到她头顶,他握着匕首刺向她的胸膛。
沈雁眼一闭胸口却没有丝毫疼痛,当她再次睁眼,匕首已经划破她的脸颊,卫恪一刀一刀的剜着她的肉。
她感觉不到疼,只觉得脸上血淋淋的,她摸着满是斑驳血迹的脸,心陡然一沉,她的容貌被毁,以后还有出头之日吗。
染血的匕首掷落于地,卫恪一把推开她,啐道:“贱人。”
沈雁咬着牙死命地扯下拔步床旁系的薄纱,缠绕在伤口处,她忍着疼手脚并用地爬到镜台前,找到她用过的玉容膏,顾不得清洗伤处就那么覆在面上,钻心的疼痛顿时逼得她冷汗直流。
她费力地站起身,瘫坐在椅上,凝望着菱镜中倒映着自己的面容,惊叫着。
*
暖阁点着烛火,沈晚手执螺子黛细细描眉,菱镜映着她的面容,还有她身后的摇篮。
摇篮里的襁褓婴儿正静静的睡着,柳儿眯着眼犯起了瞌睡。
柳儿掩唇秀气的打哈欠,看着坐在妆奁前梳妆的沈晚,她抹去眼角洇出来的泪珠,“昨夜小主子哭了一夜,现下才睡着,小姐你也不多睡会儿。”
沈晚摩挲着珠钗,素手放下她扭过头道:“今日的大日子,自然得早些起来。”
可惜不能大操大办,不然这弥月宴得风风光光的办。
柳儿摇着摇篮,盯着摇篮里的婴孩。
沈晚起身,凑到她身边,小小的婴孩躺在摇篮中,蠕动着小嘴,眼睛睁得大大的,她伸手摸了摸婴孩的面颊,弯身抱起她。
柳儿心有顾忌,思忖了片刻道:“二皇子的事闹得人尽皆知,玉京城的百姓为此议论纷纷,还说废太子无能二皇子又荒淫,陛下膝下的皇子再没有合适的人选,江山怕是要易主。”
沈晚眸光脉脉含水,哼着柔婉的歌逗弄着怀里的圆哥儿,她垂下羽睫微微翕动,“这些事与我们无关。”
突然一名丫鬟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王妃,国公爷还有国公夫人都在外头候着,要见您。”
柳儿捂嘴惊呼:“夫人过来找小姐您了?”
沈晚不为所动清眸一转,道:“先把他们带去暖阁,我过会儿就去。”
柳儿忙道:“小姐,您现下过去,夫人定会震怒的……”
沈晚看着柳儿,柔声道:“不妨事。”
“你不说一声就回王府,真要气死你娘亲不成?”江采薇满脸愠怒的看着沈晚,视线触及到她怀中的孩子,眼神又蓦地柔和起来,“当着圆哥儿的面,我不与你置气,但以后你若再这样,娘再也不见你。”
沈常棣劝她:“既然见到了就不要再担心生气,沅沅她不是好好的吗?”
沈晚把孩子交给柳儿,“圆哥儿睡着呢,把他带回去。”
江采薇眼睁睁看着圆哥儿被抱走,有些依依不舍,转而她问道:“满月宴你们布置的如何了?日子可定了?”
沈晚笑盈盈道:“娘,我们不办满月宴。”
江采薇瞥她一眼,嗔道:“弥月之喜焉有不办的道理,你们要不办那就回国公府,我替你们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