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开牛皮纸,只见“苍凉山,玉魂”几个字跃然纸上!
“玉魂!!!”二人异口同声,脱口而出!
看来,这黑羽令应该跟那玉魂有关,而玉魂似乎又于苍凉山有所联系。还有那神秘的木道人,黑衣人,长公主,夜煞!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指向这两个字。两人对视一眼,似乎对有些事情隐隐有些明白。
“你可信我?”这会轮到使君问元羽。
元羽静静地看着使君,当年两人尚是幼童,便历尽艰难,同生共死,如今?他莞尔一笑,“那还用问。”
“如此便好。”使君将牛皮纸与黑羽令一同收入怀中,与元羽对视一眼。
“要走?”
“要走!”
“那,注意安全!”
使君点头,嘴角难能的微微一扬。
虽只是小小一个弧度,却晃的元羽睁不开眼,心中暗道,真相……是时候弄清楚这一切!
【春祭】
年后,春月一瞬便至。
按照惯例,每年春分日,皇帝便会带着众大臣,前往近郊举办隆重的“祭春大典”,以祈求一年的丰顺。
说起这“祭春”,也有称祭社,社则通“江山社稷”,而“社”与“稷”指代土地与谷神。皇帝祭祀这二神,祈求雨水充沛,谷物丰登,家国安康。
民间百姓也有祭社活动,在春分日,人们敲锣打鼓、摆上猪羊瓜果等祭品请神食之,却是祈求保一家或一族的兴旺。无论是皇帝“祭春”大典还是民间百姓的祭社活动,都是人们对天地自然、神明的敬畏,也是国主和家主代表一国一家对国对家前程的最虔诚地希冀。故而“祭春”大典是全国上下都十分重视的一件大事!典礼也举办地十分的隆重!
“祭春”大典之日的前一夜,皇帝要沐浴斋戒,静心思过,潜心祷告。大典的当日,皇帝着繁复地祭祀礼服、礼冠,祭祀过程中需礼仪规范严整,不能出一丝错漏。是以,“祭春”大典对于皇帝来说,实在是一件辛苦的差事。
皇帝元晷年轻之时也算是勤勉,近几年却日益懒政,对于“祭春”大典总以身体不适为由,将祭祀一事交于太子元煜代为行事,虽太子元煜身体亦十分虚弱,但对于“祭春”大典却仍是一丝不苟地完成。
今年,皇帝陛下一纸诏书,让许多人惊掉了下巴。
皇帝元晷今年要亲自参加“祭春”大典,不仅亲自参加,还将“祭春”大典的地址选在了远在江州的“太和山”。
太和山,是道家的发源圣地,被人誉为“天下第一仙山”。可是不管太和山在道家名气中如何盛重,这与“祭春”大典本无大的干系。但皇帝却说,此仙山是离神明最近的地方,在此处“祭春”,最利于与神明沟通,将魏国上下的希望与祈盼传给神明。
近几年,皇帝信道,朝中人人皆知,去仙山是为“祭春”祈丰还是为求仙问道,大家心里明镜一般,只是皇帝既明旨意已下,说明皇帝心意已决,太和山之行就定下行程。反正春日春暖花开,正好可借机踏青,一举两得。
元羽心中却另有所想,世人只知道太和山是道教名山,却不知道这太和山在百余年前,还有一个不为众人所知的称呼,名叫“苍凉山”!
“苍凉山”!若不是他近日听太子兄长元煜偶然讲起,无人知道原来他苦苦查询的苍凉山原就是道家名川,苍凉山!
“苍凉山!玉魂!”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恐怕这撺掇着皇帝“太和”祭春怕是与这“玉魂”脱不了干系。元羽双眼微眯,冷光浮出,看来,他们终于要开始行动了,狐狸既然已经漏出的尾巴,看见狐狸还会远吗?
皇帝既已诏书亲自“祭春”,太子今年倒是可以歇歇气了。
“兄长身体不好,替父皇春祭了这许多年,今年总算可以好好歇一歇了。”太子中宫,元羽叹道。
“你当不去“祭春”大典就能歇?父皇不在,这京中的政务不也还是你皇兄我的事。”太子元煜笑着摇头。
“兄长处理政务,也应当注意身体。不过此次,兄长留在京中,我倒是放了心。”元羽若有所思。
“你可有什么事瞒着为兄?”元煜看着元羽,缓缓道。知弟莫若兄,元煜与元羽兄弟二人从小相依为命,两人的性格相互也是极其的了解。元羽回京后,元煜便知道元羽私下有所行动,不过,只要这些事在他能力掌控内能确保元羽安全,元煜不在乎他做什么。但眼下元羽要做的事,似乎连他亦无法掌控局面,是以,他隐隐有些担忧。
元羽似乎也明白兄长的担忧,事情到这种地步,需要兄长的帮助,自然更要将此中究竟说与兄长明了。
元羽沉吟片刻,道,“兄长可记得苍凉山。”
“苍凉山,记得。前几日,你曾问起过我苍凉山与太和山之事。怎么?”元煜奇道。
“你可记得当年母后将黑羽令留给你时,也曾提起过苍凉山?父皇此次去太和山绝对不是巧合这么简单。”
“你是说???”元煜惊诧。
元羽点点头,“弟弟查到这苍凉山还有黑羽令很有可能与玉魂有关。”
“云魂?”元煜更加诧异,怎么元羽说的这些浑身上下透着些古怪,连名字都从未听说过。
“玉魂此物,据说能起死回生,还能借尸还魂,助人重生,是一件奇宝。当年,兄长病重,我曾去寻过一个神医道人,这道人曾用玉魂治好过兄长。”
“不过,我猜他手中可能只有一半的玉魂,而且对玉魂还不能完全掌控,不然兄长的病不会像现在这样反复。”元羽语出惊人。
“你的意思,他们此次去太和山祭春……”元煜惊疑不定,没说完的话,二人皆懂。
“那黑羽令可还在你手中?”元煜问。
元羽摇摇头,接着又道,“兄长放心,黑羽令现在在我一个十分可靠的朋友处。”
“可是国师仙姑?”元煜虽然体弱,智力却不弱,甚至聪慧的有些过分,许多事只要看上一眼半眼,心中所料便所料不差。说道此处,元羽要做的事,元煜哪还有不懂的。
元煜拍拍元羽的肩,语重心长地说,“你要做的事,我不劝你。但你一定要小心。京城这边有我在,你便放心。”说道此处,元煜顿了顿,脸上似有犹豫之色,不过片刻,元煜似下定决心缓缓又道,“有件事,我想还是要同你说清楚较好。”
“兄长请说。”
“你务必要提防长公主元蓉。”元煜正色道。
“兄长放心,这么些年,长公主对我们兄弟二人做的事,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跟她打交道这么些年,我定然十分上心。”
元煜却摇摇头,“不,有些事,你不知道。所以你还不算是了解她。”
“兄长似乎话里有话?”元羽疑惑道。
元煜点点头,“我要与你说的是,长公主元蓉与咱们父皇之间的一段过往,这些事许多人不知道,就是知道的人也已经死绝了。”
“哦?”元羽被元煜说的越发好奇起来。长公主与父皇之间的过往,还是鲜为人知的事,只能是他们出生前发生的事了。
【元蓉】
“世人都知道父皇与长公主幼时因皇祖父宠信徐贵妃,在徐贵妃的的压迫下,姐弟两处境十分艰难。”元羽缓缓道。
“这个我听说过,据说当年皇祖父宠信徐贵妃,徐贵妃为了让自己的孩子继承皇位对皇后所生的父皇与长公主极尽折磨。据说父皇幼时竟一度被差点饿死在宫中。只可惜,不知道他回想起幼时受这般遭遇的时候是否会想到他的两个孩子也同他一样,受相同的罪,遭一样的嗟磨。”元羽冷哼。按说,皇帝当年自己曾经遭受过这般的苦,应该感同身受才对,不知他作为一个皇帝更作为一个父亲让自己的孩子又遭一遍当年的罪究竟是个什么心态。
元煜看着元羽一脸的不满,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抚。紧接着,继续说道,“父皇与长公主元蓉幼时处境艰难,当时在朝中唯一有能力帮助他们姐弟二人的唯有当朝尚书谢尚书,也就是谢壅的祖父谢凡。不过这谢凡并不是什么善与之辈,要他襄助对抗徐贵妃,其中的风险太大,若要出手,必然得与之相应的好处才行。谢凡有自己的盘算,徐贵妃朝中势力正盛,巴结她的人也比比皆是,就算是站了她的队,也捞不到什么大的好处。不过元蓉姐弟两则不同,姐弟二人是皇后所生嫡子,先天的便占了优势,且元晷年长与徐贵妃之子,这便更多了一分优势。元蓉姐弟在宫中前朝无依无靠,那自己便就是她唯一的靠山,那么将来得到的好处便都是他谢家一家。如此独家的买卖,值得他谢凡搏上一搏。”
“另外谢凡家中有一独子,名叫谢柳,亦看上了长公主元蓉的美色,祈求父亲向皇帝提亲,将元蓉下嫁与他。谢凡也有此意,姻亲是最紧密的合作。”说到此处,元煜停住,面色似有些古怪。
“长公主下嫁谢柳,双方各取所需不是正好么?”元羽看着元煜奇奇怪怪地的表情,心中有些不解,难道这里头还有许多不为人知之事?
“你可知这谢柳是什么人?”元煜道。
元羽摇摇头,谢柳很早就过世了,他对他的印象并不多。其他人也很少提到他。
“这个谢柳是个变态!”元煜厌恶地说道。
变态!!!元羽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从一向斯文守礼的太子兄长口中说出如对他人如此严重的评价来。看来,那谢柳真的是个变态了!!!元羽在心中便对此人认定了七分,亦十分的好奇这人究竟做了什么事让兄长都能如此的评价他!
“谢柳此人年轻时便是京都的浪荡公子,经常的与他那些个狐朋狗友们一起在外眠花宿柳。不过,这些在京中贵公子中也算不得什么,毕竟贵公子中这样的人属实不少。”
元羽点点头,想那刘晴娘的夫君陈子然就是个中好手,若不是被她断了根,说不定现在还在外面快活。想起陈子然就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刘晴娘”使君来,先前还不觉得有什么,此时二人关系已经心知肚明,元羽心中一阵荡漾,忽的觉得□□凉飕飕一阵冷风吹来。元羽冷不丁打了个冷战,他这都是在想什么啊。元羽直晃脑袋。
元煜不知元羽心中的胡思乱想,面色浮现些奇异地红,继续说道,“据说这谢柳喜欢……喜欢在与人欢好之时,常用皮鞭鞭笞对方,又或用烛火烤之、银针扎之,而对方往往被他虐待的大声哭喊。对方越是哭喊的厉害,他便越是兴奋。有许多被他当场虐待致死,也有些受不了他折磨的自尽而亡。”说道这里,元煜已冷了脸色,两条眉微微蹙起,似乎谢柳的这些变态行为连说起都让他不忍开口。
元羽却听的十分的骇然,虽不知道一贯絜身守礼的兄长从何处得知这些阴私,但谢柳其人若真如兄长所说,那么长公主元蓉下嫁与这样的人,元羽不禁细思则恐。
堂堂一国长公主莫非也遭受了这种非人的折磨?彼时她才十几岁的年纪,竟为了大局能忍受谢柳对她的如此所作所为,想到这里,元羽倒有几分敬佩于长公主了。
元煜似乎看出了元羽所想,摇摇头,继续道,“这样的非人折磨,谁也受不了。更何况元蓉那时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她虽自幼在徐贵妃的打压下比寻常女子多了几分坚韧,但纤弱女子又如何受得了谢柳的那些?不过是没有办法罢了。”
元羽点点头,谢凡奸滑,上了他的船又岂能那么容易下来?不过后来父皇登了基,长公主有了权柄,应当不用再忍受谢家的屈辱才对,怎么元蓉没与谢柳和离反而继续留在谢家还与他生儿育女呢?莫非日久生情?元羽摇摇头,这推测连他自己都不信。
“父皇继位后,元蓉曾求过父皇让她与谢柳和离,并还将她所受的折磨身上的鞭痕给父皇看。父皇看后,痛哭流涕,姐弟二人哭作一团。元蓉本以为父皇会允了她所请,从此脱离苦海。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父皇却说,他初登大宝,皇位未稳,还需要谢凡的辅佐,请皇姐为了他多些忍耐。”
“父皇为了皇位置亲姐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不顾,让长公主伤透了心。不过更让她伤心的是,她发现原来在她嫁给谢柳之前,父皇在宫中亲眼看见谢柳□□一个小宫女,他早就知道谢柳是什么人,还在背后一力促成长公主与谢柳的婚事。长公主一心护着幼弟,却不想被幼弟所算计,沦为他追求权力的工具。试想,你若是她,又怎会不恨!!!”
“所以,长公主忍下了那些屈辱,但从此心中也种下了恨!性情由此大变?”元羽沉声道,心中隐隐有些不好受。
“可既然长公主与父皇二人已生如此嫌隙,那为何在人前又?”元羽疑惑地问,但旋即又明白过来,不过是两人达成了某种协议,权利的交换罢了。在世人的眼里,皇帝对长公主言听计从,对长公主极其看重袒护。可谁又明白这其中的真与假,虚与伪呢?长公主握着皇帝这些秘密,维护这皇帝的美名,而换来自己日益膨胀的对权利的渴求,而这一切的因果,又是父皇为求帝位不择手段的算计亲姐,要说这二人人性孰优孰劣,真不能简简单单能分的得清。
元煜说到最后,停了下来,瘦弱的身躯微微有些发抖,眼中深藏一丝悲哀与无奈。
元羽心中也不好受,仍谁知道自己有如此凉薄的父亲,心中都不会好受。甚至连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都觉得有一丝厌恶,只是,这些,他们都没得选。唯有承受!
“我与你说这些,并非是要纠缠他们的旧日恩怨,只是这些事情与你说明白,你将来行事才会更周全。”元煜缓缓叹了口气,对元羽说道。
元煜的一番苦心,元羽又怎么能不知,看着眼前越来越枯瘦的连生命走到哪一日都不知道的兄长却为自己操碎了心,元羽心中更加难过地哽咽在喉,父爱他从没享受过,但兄长待他之情,当真无以为报。
元羽强忍住心中的想哭地酸胀感,张了张嘴,轻声道,“兄长放心,大元的江山还有兄长的安康,这一次我一定给兄长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