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魂之使君传——青不荼
时间:2022-03-05 15:58:05

  原来真的有官兵及时赶到,阿羽长长的喘了口气,看了眼,旁边的美貌妇人安抚着受惊的小女娃娃,两人都没事。
  阿羽放了心,和使君离开,没走几步,依稀听见身后那军曹与妇人道:“请问可是寿春刘县令家眷?”
  “属下是陈县令派来护送夫人的,夫人受惊了!”那军曹道。
  阿羽听了不由地停下脚步,与使君说道,“你在此处等我片刻,我过去一下。”
  使君乖巧地点头应了,拿起匕首走到一边草丛中,擦拭起匕首上的血迹。
  回来的时候,阿羽笑着跟使君说,我们进城。
  江州与江陵城一江之隔,虽不如江陵繁华,倒也热闹。虽因周边几个县城闹了水灾,街上来了不少流民。但是太子亲临淮南郡后,责令各郡县就近安置流民。各郡各县的郡守和县令们恨不得亲自上阵,以至于整个江洲县仍旧一片繁华景象。
  阿羽与使君来到了江州城的大街,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卖小吃泥人的摊贩,还有被人层层围着的街头杂耍,贩夫走卒熙熙攘攘,正值午时,街上的酒馆,传来阵阵饭香!闻着饭香,使君停下脚步,摸着肚子,回头看阿羽。
  阿羽笑了,“走吧,我请你吃最兴隆居最好的席面”,说着牵起使君的手朝最热闹的兴隆居走去。
  招客的小二忙的脚不沾地,一回头见两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孩就要往里进,小二一脸不耐烦的将两人拦在门外,“去去去,小叫花子也往里进,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阿羽见小二将自己拦在外面,气道,“睁开你的狗眼,谁是小叫花子,我们是来吃饭的”。
  小二见阿羽脾气不小,也来了气,插着腰,“哟呵,如今这世道连小叫花子也这么霸道,你说你来吃饭,你把钱拿出来给爷爷看看,你能拿出钱我就让你们进去。”
  阿羽见多了这种以貌取人的东西,当下掏出荷包,准备将银钱扔到他的脸上,让他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来吃饭。掏出荷包,捏着扁扁的荷包,这才想起钱财都让那老道人拿走了,不由愣住。
  小二见阿羽掏出荷包,制作精细,心里暗道,难不成是落魄的少爷,正准备碘了脸去接荷包,却见阿羽愣在当场。
  “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少爷,原来是个贼啊,”小二越想越是,不然这脏兮兮的小孩子身上哪里来的这么精细的荷包。
  小二如此想着,一把抢过阿羽手中的荷包,边抢边喊,“快看,这里有个小贼,偷东西啦。”
  街上渐渐有人围了过来。
  阿羽哪里受过这等气,但是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还是忍了准备离开,拉过使君就要走。使君本来一声不吭的站在阿羽边上,见小二夺了阿羽的荷包,跳起来一把抓住小二的手,一口咬下去。
  那小二吃痛,一把将使君甩开,店里闻声走出来几个大汉,上来就要打阿羽和使君。
  阿羽见不妙,拉着使君飞跑,不知道绕了几条街,两人气喘吁吁的,才算躲过众人的追击,停了下来。
  “呐,给你。”使君伸出手,手里不知何时在小二手中夺过阿羽的荷包死死的攥着。
  阿羽默默的接过荷包,“其实,它丢了也没什么的。”
  使君无所谓的点点头,捧着肚子,看向兴隆居的方向,似乎有些遗憾,半响回过头,“你饿吗?”
  阿羽点头。
  “我带你去吃东西。”使君少有的狡颉一笑。
  “没有银钱能去哪里吃呢,难不成吃霸王餐,会被赶了出来”阿羽疑惑问道,却也忍由着使君领着,穿过巷子,来到城南一大片的空地。
  竟是安置流民的粥棚?!空地上搭起高高的粥棚,有不少衣衫褴褛的流民排着队在此处领着粥。
  阿羽有些不自在,使君却浑然不觉,乘着个子小,几下子就挤到前面,领了一碗稀粥捧到阿羽的跟前。
  粥里面几片红薯粒在水了一荡一荡的,真是可以用清可见底形容。
  阿羽抿抿嘴,“你喝吧,我不饿。”
  使君见阿羽摇头,便不再坚持,寻了棵乌桕树下的石墩上坐下,捧着粥喝起来,喝着认真和香甜。
  阿羽静静地看着使君吃的香甜,忽然道,“你在这棵树下等我,我去去就回。”使君抬头看着他,有些不解。
  阿羽晃晃手中的荷包,开心的说,我去把它当了换些钱,你等我回来,回来我请你吃兴隆居的席面。
  使君咧嘴一笑,看着阿羽离开,想着会带些什么样的好吃的回来。
  正想的入神,忽然,一个黑衣人挡到眼前,使君还来不及出声,便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甚至不能好好说一声再见,刘娘子叹口气。
  风雪俱停,茶已凉,窗外依旧人流不息,刘娘子放下一颗散碎银子,起身离去。
  就在刘娘子离去不久,刘娘子原先所坐的隔壁雅间走出两个人。
  一个浑身黑袍遮身,甚至看不清头脸。另一个却是个灰衣老道人,边走手里边拿着个鸡腿啃的津津有味,枯瘦的脸上和胡子上沾满了油星儿。
  “她走了”中年男人看着窗外。
  “她,能行?”
  那灰衣老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顾啃着手里的鸡腿。
  “她可是黑煞,她不行,没人能行。”
  “倒是你,答应我的,可不能不说话不算数哦。”老道抬起头,顶着一张油乎乎的嘴说道。
  “那是自然,我与道长合作一向是十分的愉快!”黑衣子哈哈大笑起来。
 
  【李继】
 
  
  远在北方的定州大营的军帐中,征北大将军李继正在细细凝视着帳中沙盘。
  平城三面相邻皆是军事重镇,历来兵力不弱,柔然当初取快攻攻下十几城,后退据平城固守已有数月,一般来说,柔然兵力大多是骑兵,擅长突袭快攻,并不善守,柔然大军素有“火狼军”之称,他们不仅像狼一样拼命,咬住猎物就不会轻易松口,但是也跟狼一样狡猾,有利益也绝不肯冒生命危险,毕竟草原上的男子,命比猎物重要,像如今这翻明知没有胜算,还仍然据守数月不退,实在有些反常。也许,他们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能出其不意给对手致命一击的时机,可是这个时机是什么呢?李继有点吃不准,正思踌着,帐外护卫来报,“徐将军在帐外有要事请见。”
  “快传!”李继吩咐,心想徐祝这次或许能带来他想要的消息。
  不出片刻帐外走进一位魁梧壮硕的男子,男子脸颊因为经年的风沙吹的黝黑中泛着红紫,正是李继帐下的大将徐况。
  “参见将军”!徐祝大踏步上前施礼。
  李继挥了挥手,示意徐况不用讲究虚礼,问道:“柔然那边打探的怎么样了?可有异动?”
  徐况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柔然当初集结十万火狼军突袭我边防,后于将军交战定州,但是兵力并未损失多少,应该还有□□万,今日据探子来报,柔然后方忽然增兵十万,看样子是准备举全国之力与我们破釜沉舟一战了。”
  李继听罢,面色有些凝重。柔然建国不久,作为游牧民族,人口繁衍本比不得中原,除去妇孺,男子十五岁成军,举国兵力也才堪堪二十余万,这忽然冒出的十万火狼军难道是凭空变出来的么?况且柔然原本只是据守北疆草原,游牧而居,跟北元也仅仅在边疆有所抢掠,而这次突袭稽城,直逼京都,都表明着柔然不仅仅是想攻占几所城池,劫掠些财务那么简单,更像是要吞噬北元,但是这种想法又有些可笑,柔然小国,能占几所城池的便宜,但是吞食整个北元,无疑是蚂蚁吞象,没有那个实力,只能沦为笑话。
  但是此刻李继笑不出来,此次柔然带兵将领是柔然王庭的“黑鹰”,人如其名,犹如锐利的雄鹰一般狡黠的将领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那么柔然此举究竟是何为?李继心里有些不好预感,而往往他的预感又敏锐无比,看来是要亲自前去探勘探勘。
  李继泛着黝黑的眸子站在地图前仔细查看了半刻,暗想此次怕是一场硬仗,终于下定决心,“徐况,你去点几名好手,身上功夫好点的,随我去探营”。
  “将军不可!”徐况听说李继要亲自前去探营,慌忙阻止,“两军对垒,帳中无将的消息要是传出去,恐怕会引起哗变啊,要是柔然那边得了消息,将军的性命也是不保”。
  “所以,这个消息除了你,我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李继深深地看着徐况,道,“人只知道李家军用兵如神,却不知兵者,诡道也,用兵之道在于千变万化、出其不意。不入险境哪儿来的胜利?”
  “况且我身后站的是数十万将士,数百万的百姓,还有,朝野中的那些人,你以为此战若是仍由这么僵持下去,他们,就会放过我吗?”李继英挺的眉有几分疲倦,自古英雄不怕明刀明枪,只怕暗箭难防。
  徐况看着李继的脸,低下头。
  “好了,跟我这么久,难道不信我的本事?”李继拍拍徐况的肩膀,笑着说道。
  徐况怔了怔,慌忙抱拳说道:“我自然信得过将军。”
  “去吧,找几个信得过的弟兄。”李继说完,转身又看起沙盘。
  徐况领命而去。夜里,定州大营外,李继牵着一匹枣红骏马,静静在一片树林边等着,欣长的身材在黑暗中,越发显得挺拔如松。少刻,徐况带了十几名的汉子,从黑暗中走来,一行人个个俱是黑衣劲装,很是精干。
  李继看了看他们,点点头,也不多说,利落的翻身上马,一行人绝尘而去。
 
  【打探】
 
  
  平城,与幽州接壤,曾是北元的旧都,十分的繁华。而幽州又是汉族与北方各游牧民族的交界地带,北临契丹,东接柔然,西壤高句丽,四通八达,乃边塞的商贸重镇。
  柔然据守平城,占据幽州,得天然之繁华、商贾之便利,但处四国接壤之地,又实属政治敏感地带。此次,柔然驻扎十万大军于平城,如何平衡与契丹与高句丽的关系是个难题,却也是李继破解此次战事的核心、关键之处。李继探访敌营,不如说其实是探访幽州局势,搅一搅这一潭浑水,如此,胶着的战事才可能有转机。
  边塞城镇的特点是,外边看起来荒凉无比,城内却繁华到让人难以想像。沿街各色胡商的燃料铺子,古玩奇件,大片的酒肆林立,甚至你还能在这里找到江南的精致菜馆,街上汉人、柔然人、契丹人、高句丽人、各色的服饰、各色肤色的人群,五光十色,色彩斑斓,各种风格碰撞,给人带来奇异的观感。
  李继一行人,乔装成商贩,此刻正走在幽州的大街上。身后的几名随从,饶是见惯了京都的繁华,乍一见到此处奇异景致,也是不由暗暗称奇,脸上不由的流露出惊异的表情。李继倒是面色如常,步履不急不缓,只轻轻咳嗽一声,几名随从随即反应过来,收回目光,平静前行。此次探访,事关机密,一丝一毫的破绽就会带来致命的后果。
  李继领着一行人轻车熟路的走向一处规模中等的客栈,还未走进,客栈门口的召客伙计远远笑着迎了出来,有打杂伙计麻溜的替客人将马匹和货物牵到后院照料,小二则肩膀搭着肩布,快脚快手的将客人引上靠窗的几排长桌,倒了茶水。
  少刻,一名胖胖的胡人管事满脸堆笑的上前来,操着一口正宗的汉语招呼道,“几位远方来的尊贵客人,是要用餐还是住店?”
  徐况随手扔了一袋银子在桌上,熟稔吩咐,“给我们安排几间上好的客房,另外上一个大份的手把肉,一人一张胡饼,那边几个兄弟也一样。”
  胡人管事笑眯眯的接过钱袋,吩咐着小二下去准备。
  “眼下虽有战事,我看着这幽州比往年更加繁华。”徐况一边倒着茶一边说道。
  “四国交汇之地,从来不乏商机,商人逐利是天性,哪里分战事不战事。”李继漫不经心的说着,一边瞅着窗外的人来人往。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此地到底危险,我们不能逗留太久,不然被发现,不光我们有危险,大营那边也怕有异变。”徐况有些担忧,神色不太自在。
  “放心,我自有安排。”李继定定的看着窗外,平静的说道。
  徐况跟随李继多年,知道这位年轻的上官,平日沉默寡言,但是内有乾坤,极有耐心,也正是因为如此,往往能够出奇制胜,犹如睿智的头狼一般一击将敌人制服。徐况不再说话,默默吃起手把肉来。
  翌日,李继将徐况几个派出去打探消息,自己只身一人出了门。幽州城虽然地处偏远,但是格局跟京都大抵相差不多,以中心官邸为中轴,分东、西、南、北、四城。南、北为居住为里,东西为坊市,沿街布店,十分繁华,要说与京都唯一的不同,是这些店铺的的屋顶并飞檐翘角,而是矮楼平顶。
  李继去的地方是西市的一处闹市,也是整个幽州城政治商贸的核心。拐过几条街道,李继不急不缓的走进一间门头中等的货栈。货栈分二层,一层大厅摆放着各种器物,大到犀牛角、各种摆件、铜器,小到珠串、琉璃樽、象牙杯,白毡帽等各色物件应有尽有,二层是雅间,是供重要客商商谈之处。
  李继随手拿起货架上的一只象牙杯,杯子上刻着饕餮纹样、镶嵌绿松石,看品相竟是件难得好物件。
  “客官好眼力,这只夔鋬(ku pàn)杯可是件好东西”,摆货的案台后忽然钻出一个半大的少年,手里一边娴熟的摆放着货物,一边侧过脸同李继说道。
  少年皮肤微黑,身形健壮,因长久的风沙和日晒,脸颊有两片红红的印记,一双眼珠子隐约带点蓝色,应该有异域血统,眼神发亮,看起来是个十分机灵的小鬼。
  李继点点头,放下夔鋬杯,继续四处打量着。少年整理好手里的货物,从案台后出来,笑嘻嘻说道,“这位客官,眼生的很,头一次来幽州城吧”。
  李继笑了笑答“你怎么知道我是头一次来?”
  少年笑的有些贼兮兮道,“这幽州来来往往的客商,有哪一个不知道我们‘飞龙货栈’的?到我们‘飞龙货栈’来的人,但凡我看一眼,哪一个人是我不记得的?”
  李继有些好笑,“照你这么说,这整个幽州城这么多人,你都识得大半?”
  少年满不在乎摆摆手:“不说一百,起码也有九十九。”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