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道长腰间灵[快穿]——泠夏七度
时间:2022-03-05 16:16:04

  穆青洲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跪着的几人,命随行宫人将早已拟好的圣旨奉上。
  “爱卿所谓的流言,许是真的。”
  少年语调依旧如往日般温和,吐出的话却似数九寒天的冷气,冻得几人不觉发抖。
  “几位皆是舍生忘死,以命相谏本君之人。一朝天子一朝臣,本君即将退位,那诸位便随本君而去吧。”
  第二日,朝中几位老臣告老还乡,不多时便皆死于意外或恶疾。而当朝君王颁下了一封罪己诏,即日退位,并将圣族圣女的身份及秘术之事昭告天下,一时朝堂内外一片哗然,乱作一团。
  民间久经战争,百姓只求和平安稳,对这位结束了战争的穆姓君王并无意见。而作为穆姓王室唯一根正苗红的成年男子,穆青山极为顺利地被慌乱的朝臣推上了王座。
  被穆青洲安排好的礼部司长算了一卦,直言后位已定,更改将有损国。且陆莞兮非圣女身份,如今嫁给新登基的君王也未尝不可,近日朝堂动荡,风波不断,正需办些大喜事,冲冲喜。
  当新君穆青山说出与新后已生下嫡长子的消息后,一众朝臣更是喜上眉梢,谏言加快婚期。原本颇有微词的几位刺头,见大局已定,也温和顺从了起来。
  如今皆大欢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都不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况且鉴于那些个莫名去世的老臣,已无人敢惹刚刚退位的那一位不快。
  但他们的新后陆莞兮似乎是个例外,不过这位天天骂新帝的狠角色也有怂的时候。纠结了几日,她还是不敢对穆青洲说,可用他的心头血一试,唤醒小锦儿。
  以这人的疯狂程度,就怕他当场给自己胸口一刀,若横死当场,那与他血脉相连的傀儡之身也将一并沉睡逝去。
  熬了近半个月的女子黑着眼眶,白头发都生出了几根,除了被驾着不得不去的封后大典,就一直守在小锦儿身边,时时唉声叹气。
  被算计困于宫中,还成了穆青山的王后,她本应对心机深处的穆青洲怀恨在心、大发雷霆的。却在这些天醒来的第一眼,见他为小锦儿割腕喂血后,心酸心软了。
  “兄长不惜将自己也算计进去,坏了自己的名声,除了为国,也给了我们一家三口一个名正言顺的团圆机会。他说这也是小锦儿的愿望,弥补一些遗憾和对你的亏欠。”
  那一晚,她眼眶微红,翻了一夜的圣族秘典。天将明时,穆青洲找上了门。
  不同于以往,即便生死当头、被捕濒死都已然傲娇的人,第一次对她示弱、祈求。
  “你说得对,我不该强求,但这是最后一次了,莞兮,即便是一分钟,即便是要陪上我的命,我也想和恢复记忆的华儿再见一面,亲口对她说,我爱她。”
  这一刻,陆莞兮险些将心头血之事脱口而出。但理智不容她冲动,这也是唯一帮小锦儿弥补遗憾的机会,还有三日,她还可以再努力寻找些遗漏的蛛丝马迹,把握住最后的机会。
  耐着性子,再次见面以来,她第一次对穆青洲如此温和有礼。
  “三日后,成败既定,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尽力给你和小锦儿一个交代。”
  穆青洲欲言又止,最后只退开一步,微微欠身施礼,一如当年在王府,他带着小锦儿与她初见时的模样。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无端鼻子一酸,落了一滴泪。她想穆青山了,更想抱抱她的云儿。收回思绪,一日未睡的陆莞兮再次集中精力,取出久未使用的银针,照着秘典上的穴位图一再练习。
  天色将明,回到虞锦华床边的穆青洲照例割开手腕,血缓慢渗出,少年心中恼怒焦急,凑向自己的手腕,猛地吸了一口,喂到小女子嘴边。还有三日,如陆莞兮所言,那时不醒,他的华儿便再也不会醒来。
  残酷的记忆再次袭来,敌军阵前,小华儿油尽灯枯,在他怀里的身体一点点冷了下去。
  血气瞬间翻涌,一口心头血从穆青洲口中呛出,因伤重、又一再失血,行动缓慢的男子来不及闪避,血溅到小公主冰冷白净的脸上,还有几滴落在了唇边。
  男子脸色白了又红,掩面咳得极为难受,而床内侧,少女的手指细微地动了动。
 
 
第6章 
  陆莞兮洗了把脸,继续翻找那些落满灰的古籍,手被裂开的竹简划出了一道口子,滴在她素白的外衫衣袖上,晕出了一朵血红色的花。少女莫名的气恼,一把甩开了成堆的古籍。
  对外坚强到近乎冷血的“圣女”鼻间一酸,无力垂泪,那一天,她看着敌军大败于城下,一展欢颜,正欲寻小锦儿拥抱庆祝,入眼的竟也是这一朵朵绽开的红色花朵。
  冲过去的陆莞兮被从天而降的穆青洲一手挥开,无措得看着,那个唤她莞姐姐的小丫头永远闭上了眼。那时的陆莞兮跪坐在城墙边,哭了一天一夜。
  再次捡起掉落的竹简,她擦干眼泪,不愿浪费时间哭泣,她还能为这个妹妹做的,也就眼前这件事了。
  不再隔着国仇家恨、黎明百姓、天下大局,只他们自己,无战事打扰,好好过一日,好好表个白,好好道个别。
  竹简的最后,一副复杂的金针穴位图显出真容,陆莞兮破涕为笑,一时又哭又笑,激动不已。
  成年后就未曾如此笨手笨脚过,少女取出金针的手一抖,失手扎进了自己的手腕,师傅他老人家若是活着,定是要笑话她一日再外赠一顿手心板子的。
  那时她还吃小锦儿的醋,只因师傅常将这位关门弟子挂在嘴边,赞她一手金针虽只学了五载,却比她这位师姐稳、准许多。
  陆莞兮本是不服的,师傅多是偏心,喜欢文静乖巧的丫头。但那一次比试,小锦儿却以全力胜了她,封住了她的穴道,抢先站上了墙头,施展了圣族禁用了百年的惑心之术。
  原来这个心机深沉的小丫头先前都是骗她的,施针时留了力,本该生气质问她的陆莞兮却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
  城楼下,敌军从一路大胜,到自相残杀,不过一刻钟。真正的圣女竟是有这般可怕的力量么?
  直到小锦儿小脸似雪,唇色发紫,自己颤抖着声音,声嘶力竭地喊着停下,这个从来温柔乖巧的丫头却倔强无比,倔强得让人想打她的手心,将人绑起来。但是陆莞兮输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动不了,阻止不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如现在这般痛恨自己往昔的偷懒、懈怠。
  回过神,少女摇摇头,继续干正事。
  没有时间了,她只能在自己身上试阵了,谁让陆莞兮自小爱偷懒,基本功不够扎实。但是没关系,她虽不细致却大胆勇敢,这也是师傅看重的,圣族之术本就诡谲,太过胆小谨慎定然无法真正领会。
  不时细细密密的疼痛倒是令她一日一夜未曾休息的脑子清醒了过来,一套针法加之穆青洲的心头血,让小锦儿醒来应该不成问题,难就难在恢复记忆。
  竹简的最后,一排字看得她神色一暗,最坏的猜测成了真,唯有施术者心甘情愿解开傀儡之术,被施术者才有可能恢复记忆,但傀儡的意识最多只能维持一日。
  无力地合上竹简,两日来的疲累困乏瞬间涌了上来,陆莞兮靠着书架,任由身子软软地下滑,在即将触及冰冷的地面时,被一双宽大温柔的手捞进了怀里。
  若非她鼻子灵敏,提前闻到了穆青山熟悉的味道,这人早就脸上开花、金针伺候了。
  “莞兮,辛苦了。睡一觉,醒来,我们的小云儿就在你床边了。”
  陆莞兮甚少流露小女子娇嗔依赖之态,即便生产之时,也泰然自若。但此刻她幸福得近乎惶恐,一路看过那两人的种种,不敢不珍惜眼前人。
  “青山,有你真好!”
  女子睡过去前,在男子耳边温柔呢喃,已身为天子的穆青山红了眼眶,这一刻他近乎等了半辈子。
  想起一早又去小锦华床边割腕送血的兄长,心头一痛,暗自叹息。
  “华儿,从现在开始,兄长有的是时间陪你了,再也不会因为军务繁忙而骗我的小华儿了,这支竹笛是我亲手削的,技艺生疏竟还伤了手指,你是会笑话兄长还是会心疼呢?”
  近乎撒娇的穆青洲自言自语地坐在虞锦华的床前,神色如常,脸色却依旧未曾好转。
  “兄长为你吹一曲家乡的桃花谣,你喜欢的话就早点醒过来好不好?”
  少年纤长有力的手指在竹笛上舞动,悠扬轻快的曲子响起,清冷死寂的宫殿多了几分生气。
  一曲终了,少年牵起小公主的手,温柔细致地按摩着,似乎这样,这双手就能暖和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惨白纤细的手指轻轻一动,牵着少年的心酸涩颤抖。失了分寸的穆青洲一路颠颠撞撞,不顾宫人和皇帝“亲弟”的阻拦,硬是不成体统的闯进了皇后的寝殿。
  “大伯,你怎知道云儿到了,我好想你。”
  穆青洲被活泼可爱的小男童扑了满怀,又不好推开,无措又着急的模样,让素来看不惯他的陆莞兮硬不起心肠。毕竟能让这人如此失态的,必然也只有小锦儿了。
  “云儿快下来,我与你大伯有要事,你与父皇先用膳,等母后回来。”
  乖巧的小男孩松开手,投入了父亲的怀抱。
  “刚刚华儿的手动了动,她是不是要醒了?”
  两人并肩疾步奔向公主寝殿,穆青洲第三次向她重复这个蠢问题。
  陆莞兮本念着他关心则乱,也还伤着,不想对可怜之人耍脾气,奈何这人白瞎了远远高于他们三人的智商。
  “失血过多难道是影响智商?我已经说了两次了,手指偶尔颤动是正常的生理反射,并不代表马上会转醒,这种程度手指动作,我这些日子看过不下十次。”
  以一个医者的平和理性阐述着事实,但对上穆青洲惨白俊秀的脸、失望自责的眼,她还是怂了。
  “但是也不排除你说的这种可能性。”
  红木雕花的精致大门被推开,清风随两人一同进入,吹动了床头的金铃,声音清脆好听。
  “药引是不是我的心头血?”
  身侧人冷冷地发问,惊得陆莞兮正欲施针的手一抖,扎歪了位置,床上的小人儿微微一抖,动作诡异又可怜。
  “别打扰我!”
  心虚的女子再次执起金针,虚张声势道。
  内心却是无比幽怨,刚还说他急坏了脑子,这下怎得又智商爆表了。
  “看来我说得没错,那日无意咳出的心头血,让她有反应的次数变多了。”
  正欲反驳的陆莞兮抬头瞥了眼穆青洲,暴脾气上脑,险些一个飞针暗器送进这人眉心。
  少年取出每日割腕取血的锋利匕首,正直直对着自己的胸口。
  “穆青山,你是死了么?”
  门外,男子破门而入,一手抓住了兄长的手腕。
  “兄长,你死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顺势跪下抱住某人的大长腿,一旁正在干正事的陆莞兮青筋暴起,眉心狂跳,恨不得扎死这一对亲兄弟。
  “都给我滚出去,否则老娘把你们扎成带刺的木乃伊!”
  避开飞来的十几枚金针,被赶出去的两兄弟坐在屋顶上,难得作伴谈心。
  “莞兮压力大,兄长莫见怪。”
  穆青洲轻轻一笑,抱歉道。
  “是我强人所难在先,自欺欺人在后。”
  起身跃下屋顶,他宛如变回了几年前王府的那位明亮少年,却又故作轻松地开口。
  “麻烦你,弟妹。为我们解了傀儡之术吧!我不会反抗,取不取心头血,怎么用解术金针都听你的。”
  昏睡的虞锦华隐隐听见清脆的铃声,手上似被针扎了,隐隐作痛。迷迷糊糊的画面里,她恍惚还是个小孩,在偌大的院子里奔跑嬉戏,一个稍大的男孩牵着她的手,温暖极了。
 
 
第7章 
  被痛醒的虞锦华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小手,再看了看身前一脸担心的小青洲,从未有过的智慧醍醐灌顶,她这是在回溯宿主的记忆。
  “小华儿,你没事吧!”
  飞奔而来的小少年极为顺手地抱起摔倒的小女子,柔声安慰道。
  虞锦华感觉到自己娇软的身子窝进了对方怀里,撒娇地蹭了蹭,几颗泪珠尴尬地在大眼睛中打转。
  她虽有意识,但身处宿主的记忆深处,无法擅自行动,改变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如今虞锦华已习惯于这随时躺平的神技。
  “小丫头,不过是摔了一跤,皮都没蹭破,又趁机躲哥哥怀里撒娇。”
  不远处,一年轻的美妇人缓缓走近,明里嗔怪,脸上的笑却是满满的宠溺。
  “给母亲大人请安,是青洲不该带着妹妹追逐玩闹。”
  小青洲微微欠身,也没有放下怀中的妹妹,积极主动地认错,习以为常地护着。
  美妇人笑得更加明艳肆意,用蚕丝制成的纱巾微微掩面,假意叹息道。
  “罢了罢了,赶紧去用早膳,母亲亲手做了小锦儿最喜欢的小酥肉。”
  刚还阴有小雨的小脸瞬间转了晴,被点名的小人儿急忙跳下地,对母亲行了个礼,欢欢喜喜地奔向了自己院里的小厨房。
  看着随即跟上的穆青洲,美妇人笑着摇了摇头,望着远去的两个小小背影,眉眼却染上了一丝哀愁。
  王爷比约定回府的日子晚了半月有余,至今音讯全无,虽未有坏消息传来,但举国不安,朝野动荡,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况且小锦华的身份特殊。
  愉快吃着小酥肉的虞锦华也不忘分享一半给哥哥,看着对方稚气未脱的小肉脸,险些控制不住上去掐一把的非分之想。
  “明日便是我的八岁生辰,说好的礼物哥哥可准备好了?”
  被宠大的小姑娘明眸皓齿,嘴角一扬,俏皮又傲娇。
  “早备好了,就等爹爹回来补上最后的丝线。”
  被强喂下最大的一块酥肉,快要十二岁的穆青洲今年长高了许多,身上的衣衫袖子又短了些。
  “爹爹怎么还不回来,说好一起给我过生辰的。”
  小丫头小嘴一撅,小脾气又上来了。
  见怪不怪的兄长随即去往小院库房,取出一个精美的木箱,端到妹妹面前,眼神一挑,示意她自己打开。
  “呀!真好看。”
  箱子中正是他亲手制作了三月有余的傀儡木偶,近乎完全按照小锦华的模样绘画制作,只差一些皇都才有的特制丝线,这惟妙惟肖的木偶就能在操控下跳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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