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日出了萧府的门,她难得没有命令马车直接回家。
她靠在车厢上,双眼忧郁望着帘外,道:“去临江仙。”
第70章 .传达太子绯闻
秦淮觉得自己很无辜。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被迫传话的中间人,两边不讨好。
程从衍有什么话需要告诉太子殿下,需要他转告,太子有什么话需要他带回去,需要他去一趟乾安侯府。
他无奈第三次坐在程渺渺书桌前,“他说了,这种事不需要一个外臣关心,他自己会有分寸。”
好嘛,外臣。
程渺渺不露声色地点点头:“那劳烦秦二公子也回去告诉他,臣知错了,日后绝对不会再逾矩。”
“要不还是你自己去吧?”秦淮没有太多的表情,但为难二字已经可以通过他的言语生动传达,“毕竟我也马上要武考了,天天进出皇宫,很容易遭人闲话,万一真叫人落了话柄,说是太子徇私,到时可不妙。”
程渺渺笔尖停顿一下,旋即抬手落笔,自然地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便算了吧,他要怎么认为便怎么认为,我往后都不再插手这些事就是了。”
秦淮不解:“可是凭你跟殿下的交情,你提醒他这种事情是合情合理,何至于闹成这样?”
程渺渺不在的这五年,秦淮和槐序可以说是江照翊的左膀右臂,他们时常跟在江照翊身边,五年下来听他提到最多的就是“程从衍”这三个字。
“这个东西挺好玩,程从衍一定喜欢……”
“这道题倒适合程从衍来答……”
“如果程从衍在,她一定举不起这缨枪……”
“程从衍她最喜欢……”
“程从衍她最害怕……”
“程从衍她……”
“程从衍她……”
程从衍,程从衍,跟太子殿下待在一起,十句必有程从衍。
所以即便秦淮跟她没什么交集,但也知道她在江照翊心中的分量,那是秦熠自小相识多年都比不过的存在。
程渺渺专心练自己的字,眼睛也不抬,“没什么合不合情理的,只有合不合太子殿下心意的,再忠义的臣子,也有叫帝王心烦的时候,何况,我还不是他最满意的臣子,意见不合,很正常。”
“都说你将来是登阁拜相的命,怎么还不是殿下最满意的臣子?”秦淮半挑眉头,轻点书桌,“撇开东宫三师不提,这么多年殿下就只有过你这么一个伴读,还不是对你的认可?”
“秦公子要这么说,那这么多年,殿下在宫外应当也只扶持了你这么一股势力吧?说不定,他对你比对我要满意多了。”
程渺渺伶牙俐齿,不叫秦淮得到一丝追问的机会。
秦淮面色怔忡,被她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
“行了,秦公子,殿下的话我已经收到了,至于我的话,你方便送就送,不方便送就烂在肚子里也行。”
“这世间没有谁与谁是一直统一在一个步调上的,有些人也许会因志趣相投结伴同行一段时间,但生而为人,总有迥异,只要不论走哪条路,所见前途皆是光明灿烂,山河安定,那便足够,我与殿下是如此,与你们诸位,也皆是如此。”
秦淮不知不觉被她送出门口,怔怔回过神的时候,手已经抓住了缰绳,策马扬鞭。
***
“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江照翊今日心躁,想去上林苑跑两圈马,结果去了发现江行远也在那里,觉得晦气,就自己出宫来了。
秦淮也没想到他会来,正好将程渺渺的话给转述了。
江照翊神色复杂,道:“秦淮,你说程从衍已经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如果孤叫她不要再继续,抑或是,等她考过殿试之后就将她藏起来,她会如何?”
“程世子必定会心有不甘。”秦淮也许是想到了自己好好读书机会的来之不易,很认真地回答他这个问题,“殿下该知道,科考有时是有些人一辈子的付出,虽说这对程世子来说可能只是小试牛刀,但仕途于她而言,必不简单,否则,她又何须放着祖传的爵位不管,而跑来自己用功呢?她的用心,她的成就,皆是天下人有目共睹,如若她不能伴随着朝廷一直走下去,该是朝廷一大憾事,也是她自己的一大憾事。”
江照翊缓缓开口:“天下没有程从衍,也不会如何……”
“殿下!”秦淮当即起身,以头抢地,“殿下恕臣死罪,但臣今日也不得不言,国之重臣,有如朝阳,有如明月,今陛下励精图治,以定山河,多少年的付出,才换来一丝清平之治的迹象,殿下身为储君,身边正需要程世子这样的人才,陪着您一道将陛下的路走下去。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程世子是大启百姓看着成长起来的天才,是多少人眼中的能人志士,昔年治水之国策,救了两江沿岸多少的百姓,今朝秋闱解元头名,又给多少学子点亮了信念之灯塔,程世子一旦入仕途,造福的只会是更多黎民,又何来殿下口中“不会如何”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