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槐序走在后头,悄悄嚼舌根子:“殿下今日是怎么了?”自从回宫起,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槐序想了想,言简意赅:“和程世子和好了。”
“难怪。”兰时不时为何,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走着走着也不时咧一点笑出来。
毕竟跟程世子吵架时候的太子殿下太可怕了,总是板着脸,阴气沉沉,还是和好的好,还是和好的好。
一行主仆三人面上都是不同程度的高兴,直至跟着江照翊回到东宫,碰上早等在东宫的大太监李三行。
李三行拂尘搭臂,恭敬俯首:“殿下,陛下已在承德殿等您多时。”
兰时心一跳,总觉得观这位李公公的表情,看起来不像好事。
江照翊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早有准备,跟李三行走出去的时候,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承德殿里等着他的不只有皇帝江云渡,还有刑部侍郎卢冰。
意料之中。
见他进来,江云渡甚是严肃地看了他一眼,招卢冰道:“发生了什么,你说给太子听。”
卢冰俯首:“半年前秋闱,崔家儿子崔桐科考舞弊被抓,关押至刑部大牢,打算等此次殿试结束之后,正式审讯,不想,昨日春闱刚结束,今日便有人拿着太子殿下的金印,到刑部要人。”
江照翊歪头:“你们给了?”
“自然没有。”卢冰义正言辞道,“我等看到东宫金印,虽也震惊,但却并没有自乱阵脚,而是叫人先拖住了来人,再派人去东宫询问。”
江照翊点头,替他接下去说:“而孤不在。”
“是。”卢冰低头,“但是碍于金印在前,我等不得不放人,所以……”
“所以你们还是放了人?”江照翊稍许吃惊,“卢尚书你不像这么草率的人啊!”
“请殿下放心,人虽放走,但臣暗中一直有派人跟随,并在第一时间进宫来向陛下禀报。”卢冰执掌刑部多年,这等错误自不会犯。
江照翊再次点头:“那卢尚书你现在就可以去抓人了。”
卢冰一愣:“殿下何意?”
江照翊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小印章,金光闪闪,威严至极:“因为金印在孤自己这里,卢尚书你看到的那个,多半是伪造的。”
“这……”卢冰接过江照翊手中的印章,仔细观察琢磨,“殿下怎么会……”
“不对!”他说到一半,话音陡然变转,“殿下,您这金印才是假的!”
这下该震惊的就是江照翊和江云渡了。
“卢尚书可得看仔细了,这是孤向来随身携带的东西,如何会有假?”江照翊明显不信。
“就是假的!”卢尚书跪地,将太子金印举过头顶,“陛下请看,这太子金印,左上角该有的祥云腾雾,是二线云纹,而原印上该是三线云纹才是,殿下的印玺,恐怕早已不在自己身上!”
江照翊骇然:“不可能,这东西明明是孤一直带在身上的,除非贴身伺候孤的几个奴才,否则根本不可能会有旁人碰到!”
卢冰目光深邃:“殿下又怎知,贴身伺候的人里面,就没有细作?”
“给朕查!”
这回不轮到江照翊再辩解,江云渡直接下令,派人去彻查东宫。
而突然被解救出去的崔桐,也被皇帝下令,立即追回,关回刑部大牢。
那边崔桐狼狈回到家中,正和母亲姐姐哭诉,崔声声高兴完,却又觉得事情隐隐有不对劲。
“弟弟你跟随王世子究竟有什么交情?他为何突然要救你?科考舞弊是大事,他如何就肯为你去求太子殿下,冒这等会得罪陛下的大风险?”她步步追问,脉络明晰。
可崔桐就是支支吾吾,说不清事情前因后果,只能躲到母亲身后:“娘,我好不容易回来,你就叫姐姐先放过我这一晚,让我睡个好觉吧,要问什么等我明日清醒了再问也不迟,你都不知道,刑部那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我在里头大半年,头发都掉光了!”
他抓一把稀疏不已的头发,泣涕涟涟,惹得崔夫人心疼不已。
“就是啊,声声,你弟弟好不容易回来,就先别问他这些了,男人之间嘛,总有些不可与外人说的事情,何必苦苦追问。就算真的要问什么,今夜也先叫他好好休息,明日再说,好吗?”
“行行行,你们是母慈子孝,就我一人瞎操心。”崔声声向来要强,看不惯他们这黏黏糊糊的母子情,自己捻了帕子要走,却被崔夫人叫住。
“你等等,你弟弟今日这件事,也算是太子殿下救的,声声,你与太子殿下之间,究竟有没有什么?他今日有没有可能是看在你的份上,才救的你弟弟?”
崔声声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