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禹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她这是什么操作,愣了几息,才后知后觉,顺势就揽住她的肩,打横抱了起来。
这边女掌柜见此,也是慌了一下,心砰砰直跳,小跑过去同时懊恼自己干嘛要对一个有身孕的人大吼大叫。
但这懊恼也只在她脑海短暂的停留了一小会,她便开始有些犯难。
这万一莫舒清有个三长两短,那岂不是都会怪在她身上?
再加上老郭好不容易回来了,知晓了这事是因她而起,这不影响他们夫妻感情吗?
于是一敛慌张的神色,变脸似的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洛天禹,直接将责任推给了他:“哎呀妹夫你怎么不好好看好师妹啊,这有了身孕的人自然是不宜随时走动,你怎么还带着她下楼来,哎呀,还愣着干嘛,赶紧抱她去歇着呀。”
说完冲着站在门口直发愣的一个店小二喊道:“还快去请大夫。”
“诶等等……”莫舒清满脸痛苦,额头上冒起了一层细汗,看起来像是咬着牙在强撑。
卖力演着的同时,她拽了一下洛天禹胸前的衣服。
“不必请了,劳烦送点热水上来。”洛天禹冷冷地说完后,便抱着莫舒清大步往楼上走,平视着前方,目光沉沉,脸色很不好看。
莫舒清也感受到了他莫名的低气压,抬头看了好几眼,但他走得认真,脚步既稳健速度又快,弄得莫舒清有些无所适从,难道这人……是生气了?
回到房间后,洛天禹直接把她抱到了床上,虽然一言不发,但是动作却不似面色如此生硬,轻柔又小心。
莫舒清这一看不好,果真是生气了,可她一脸懵,想不到究竟哪里惹他生了气。
正准备开口问,就听到洛天禹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你想找个契机把明天那个假师兄回来的时间错开,但是别拿自己的身体受罪,明明还能有更好的办法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
知道真相的莫舒清愣了愣,嘴比脑子快了一步,下意识就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不是我看出来的,是我也想到了,我们找机会出门,然后把两只妖留下,告诉女掌柜以她的名义带假师兄去看妖,这时候我们与两只妖里应外合,便可以瓮中捉鳖。”
莫舒清没有说话,只是满眼放光的盯着他。
洛天禹被她看得不自在,蜷起食指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所以你能想到的,我也能想到,以后别再使什么苦肉计,得不偿失。”
虽敲得不疼,但是莫舒清还是象征性的瘪嘴揉了揉额头,答应道:“知道了,我只是稍微撞了一下,又不是真的有了身孕,要真有了身孕,我可不敢……”
“……”
莫舒清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是在说什么,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扭过头去,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
洛天禹眯了眯眼,眸色深沉,低声笑了笑,打趣道:“嗯,现在说不好,但以后便能知道了。”
莫舒清更不好意思了,捞过被子来直接捂住头。
只听门咚咚响了两声,女掌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妹夫,我送水上来了,师妹没事吧?”
洛天禹一收脸上带着笑意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神色瞬间凝重,快步走过去开了门。
女掌柜见他一副臭脸的开了门,打消了往里探的打算,一双细眼左右转了转,把手中的水壶递给他的同时试探性地问道:“师妹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洛天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冻死人不偿命的冷意,语气也同雪山上结的万年冰一般:“气虚,胎相不稳,我得带她去找一位我认识的隐世大夫。”
“怎么摔一下那么严重啊……”女掌柜本想让他们明日见过老郭后再去,可歪头看了一眼在床上的莫舒清,并没有看到她的脸,只看到床上颤抖的被子,这话瞬间就咽进了肚子。
然而在床上的莫舒清并没有故意装成这样,她依旧还处于极度懊恼之中,双手揉着自己的头发,躁动得不行。
“摔不太严重,严重的是这一摔引起的其他问题,刚刚清清在清醒时也同我交代了几句话,主要就是关于我们手上那两只幼妖的问题。”
洛天禹又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沉声继续说道:“我会用术法将这两只妖困在这件房里,你们只要看好,不让人随意进来就好,至于师兄那边,就劳烦掌柜的你替我们说说了,毕竟……”
他顿了一下,察觉到女掌柜不安的神色,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毕竟,清清这一摔,完全有可能保不住,所以我打算看完大夫后直接带她回去。”
洛天禹这番话说得巧妙,先是打感情牌,故意表现莫舒清在这么严重的情况下,还想着安排这两只妖的事,安了女掌柜的心。
接着表示胎儿因此保不住了,按女掌柜这样怕担责任的性子,妖既然已经在手,他们也不回来了,完全可能跟姓郭的表示这两只妖是他们捉住的,反正以后可能再见不到,说不定还会直接掩盖他们来过这事。
果不其然,女掌柜听着这话,心里也在打着主意,等着他们一走,就赶紧召集客栈中的伙计们,好好叮嘱他们一定不能把莫舒清他们来过这事透露出来,反正每次他回来待的时间都不长,也不怕遇上官府那些人。
于是她拍了拍胸脯,一副很值得信任的样子道:“妹夫你们只管放心,老郭那边我会同他讲的,你们看看还需要些什么,我去给你们准备。”
“那劳烦给我们找一辆马车,事不宜迟,请掌柜的现在就……”
“我这就去。”
洛天禹话还没说完,女掌柜甩下这四个字就冲冲忙忙的登登登跑下楼去。
同时,回过神的莫舒清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给在外面游荡的四只妖传去信,让他们避开人赶紧回来。
这四只妖原本就在回来的途中了,接到莫舒清的信后,银铃干脆就用她的妖法把他们快速送到了房间里。
妖到齐了,洛天禹就交代着之后的事。
他会在这个房间里设一个困住人的阵法,小蝴蝶精和霜刃在房间里作饵,银铃和小鹿神吃隐身丹药在一楼等姓郭的回来。
由于阵法的时效短,所以一旦姓郭的进了客栈,其余三只妖牵制他的同时,银铃就用最快速度传信给他们。
安排好之后,洛天禹便带着莫舒清驾马车藏于城外一偏僻处废弃的破庙中。
这一整夜,二人没了任何旖旎的心思,而是一直在商量着抓到姓郭的之后的事。
翌日,莫舒清才睡着没多久,就感觉到洛天禹轻轻在推她。
睡眼朦胧的睁开,便见银铃弯着身子,手扶着双腿气喘吁吁的。
莫舒清一个激灵直起身来。
姓郭的,落网了。
第39章
担心阵法困不住姓郭的太久,他们一刻都没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客栈。
而在他们进客栈之前,郭恒就已经脱离了阵法。
他原本就有疑虑,觉得这帮人不可能有本事捉住妖,还一捉捉住俩。
他之前费尽心思想尽办法,才好不容易能捉住一只,
这群草包居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捉到两只,走狗屎运走成这样,问过狗答应吗?
他忿忿不平的支开了女掌柜,推开门,脚才踏了一只进去,就见两只幼妖背靠着背被捆在床边,两个小脑袋低耸着,各自歪向一边,看样是没了知觉。
同时,他也察觉到不对劲,迈出去的那只脚逐渐软绵无力,如同不是自己的脚一般,完全感受不到。
他一着急,便想着收回,可无论他使再大的力气,也没能挪动半步。
所幸只困住了一只脚,足够时间让他想办法脱身。
可他没注意到,那边捆着的两只妖见状,已经一改之前那半死不活的样子,站起来朝着他走了过来……
匆忙赶来的莫舒清他们,见小鹿神已经把楼下的人全都控制住了,便直奔上楼。
而此时,房里的小蝴蝶精已经中了钳灵粉倒在地上,霜刃则举着大刀费劲的对付着郭恒。
郭恒虽然是个半吊子,但奈何手中歪门邪道的法器太多。
再加上钳灵粉在手,弄得因这粉吃过大亏的霜刃靠近了怕沾到,离太远又怕他跑了,很是为难。
他这样明显躲的动作,让郭恒尽收眼底,更加无所忌惮,动不了的是脚又不是手,但凡身上有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儿朝着他丢过去就是了。
很快,霜刃在躲过又一次袭来的钳灵粉,体力不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显然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但他气还未喘匀,几支毒短箭就朝着他飞了过来。
眼见着离他越来越近,他躲过两支,但所站之处处于一个夹角,其余的根本没办法躲过去。
心一横,准备硬扛下剩下的箭。
倏地“哐哐哐”几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几支短箭在离他大约只有一寸的距离纷纷落到了地上。
紧接着,半开着的门被一只脚踢开,几根针又飞了进来,直打郭恒经脉。
只听郭恒惨叫一声,登时跪倒在了地上。
抱着双手的莫舒清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乌发马尾在身后摆动着,好看的脸上尽是谐谑。
她眯起一双凤眼,低头打量了一番在地上痛苦的郭恒。
大概因为是夫妻,这张满是痛苦的脸和女掌柜的莫名有几分像,都属于市井中尖酸刻薄面相的代表。
尤其是身材,光凭他这看似身怀六甲的肚子,就绝不可能是她收灵界的人。
那么胖,收妖说不好,喂妖倒是有可能。
莫舒清微微弯下腰,勾起一抹冷笑:“听说你是我师兄,所以我专门来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敢做我的师兄。”
“你……你是……莫……”
郭恒瞪大了眼看着面前这位唇红齿白,带着冷笑仿佛会吃人的妖女,难以置信。
莫舒清忍不住嗤笑出声,点头应道:“嗯。我就是莫舒清啊,不是对外宣称说是我师兄吗,怎么,不认识我啊?”
“你你你……”郭恒声音抖得不行,大概是做梦都没想到莫舒清居然会出现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完全慌了神,不知所措的样子。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洛天禹拍了拍莫舒清,说道:“清清你去看看小蝴蝶,我来问。”
莫舒清点了下头,白了一眼郭恒,一甩衣袖就朝着小蝴蝶走了过去。
洛天禹看了眼郭恒,便转身去找了个凳子,单手扶起他坐在上面。
然而他这么做倒不是因为同情心作祟,而是因为郭恒的经脉都被莫舒清封住了,动一下全身都会剧痛无比,所以坐在凳子上,反而更能让他坐立不安,疼痛难耐。
人在疼痛状态下,根本没机会酝酿谎话,自然问话会更加容易。
“郭先生,在下有几个问题,望郭先生能一一为其解惑。”洛天禹说得客气又缓慢,目的是想逐步消除他仅有的耐心。
“第一个,请问郭先生为何要捉幼妖?”
郭恒没应,低着头,装没有听到他说话。
洛天禹早意料到他会这样,也不急,就这么等着,嘴角微微上挑着,像极了嘲讽。
不过两息的功夫,郭恒便开始有些受不了了。
身上越发的疼痛让他咆躁起来,后背都被强忍而出的汗水浸湿,就连额头上,都聚拢着密密麻麻的细汗。
这时,洛天禹的声音幽幽的传来:“郭先生究竟为何要捉幼妖?”
郭恒听到这话实在烦躁,甩了一句:“当然是为了钱。”
“嗯……”洛天禹点了点头,嘴角的弧度稍微大了一些:“那第二个问题,郭先生把捉来的幼妖都给了谁呢?”
“给谁?还能给谁,当然是京城里的有钱人了!”
郭恒连吼带喊,似是这样才能缓解痛苦。
心有灵犀般,莫舒清和洛天禹听到这话后,同时看向了对方,也就这么一瞬,二人微微点了一下头,眼神都温柔了几分。
接着洛天禹便继续问道:“这人可是姓林?”
“什么姓林不姓林的,人家是宫里的人要的,我怎么知道是姓什么,给钱就好了。”
此时的郭恒已经被疼得满脸通红,表情狰狞得想吃人一般,脑子也疼得发胀,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那跟你接头的人你认识吗?你们大概多久碰一次面?他都按什么价钱给你?”
这一连三个问题已经完全消磨了郭恒的耐心,他沉下一口气,服了软,眼神中带着哀求:“我说,我都说,一定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们,绝不说假话,算我求你们了,还是让我躺地上吧,再这么下去真要疯了。”
洛天禹见他确实已经受不了,担心继续下去他会疼晕过去,便又让他躺回了地上。
而被折腾得精疲力竭的郭恒也没再敢动别的什么心思,把这件事完完整整的从头到尾说了个清楚。
大致和他们之前想的有所偏差,购买幼妖的,的确是京城的人,但不是他们一开始猜的林修云,而说是姓宁。
莫舒清听到这的时候,脑子里冒出了个不切实际的人。
京城的,姓宁,还是当大官的,不就是那小白鸟宁彩莺家吗?
在上一世,她爹在萧琮继位前,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官,继位之后,萧琮便封了他做护国公。
当时莫舒清一心只想改变自己,好好融入他们,并没怎么关注过朝堂之事。
可现在想来,这事的确有些蹊跷。
如此一步登天,定是萧琮和他们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再结合现在来看,说不定这个秘密就是他们早就开始用幼妖炼邪术。
所以之后老皇帝没有把皇位给自己的儿子,而是给了他的幼弟萧琮。
怪不得傀儡师会来灭她将军府,怪不得最后自己在宫中大殿里,会被傀儡师的提线控制。
以至于最后被控制着喝毒酒而亡。
原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宁家和萧琮。
莫舒清皱着眉,重重的叹了口气,使劲捏了捏拳头。
她这一举动让躺地上的郭恒慌了神,以为她又要折磨自己,冒着冷汗连忙说道:“饶命呐各位,我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都不为过。”
“嗯,是真是假我们都会去验证。”洛天禹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莫舒清,然后看向已经醒来,在一旁闪着大眼睛的小蝴蝶说道:“劳烦下去找纸笔上来。”
小蝴蝶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脚步轻快的跑了出去。
接着他对郭恒继续说道:“你现在给接头的人去一封信,说你手上捉到几只妖,几日后,需要跟他当面去京城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