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狐魄儿麻利的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霸气侧漏啊师祖。”
哪成想他……瞪了她一眼,就隐去了。
狐魄儿:“……”
怎么了?
自己有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准备磨叽磨叽再走的吗?
这成仙了,和之前的作风的确是不一样了啊。
以前,那是见到她就像个大妈似的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叨叨,且叨叨起来还没完没了的样子。
还真是,神仙好,这气质,都变得高冷了不少,不那么婆婆妈妈的话痨了,狐魄儿很欣慰,师祖终于成熟稳重了,想必,自己登仙那日,话痨的毛病,可能也会改掉了。
那抹高傲的身影,从画像中闪出了门外,回头看了看里面还在发呆的、这个准备用八抬大轿抬他进门的人,就眉头微皱的捏了捏没心:“……”除了长的还可以,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刚才在里面,本想与她多说几句,竟发现喉咙一紧,看着她无限示好的模样,竟无言以对,遂才慌忙的闪了出来,且还在他的身上一顿毫无章法的乱捶?却定是捶?而不是……
他的那颗高贵的,清心寡欲的心,都被她捶乱了,遂定为,真是不知羞耻,又在调戏,羞愤中,转身化作一只白狐跑远了。
仙丹灵物阁还需仔细打理,狐魄儿心中又默默的为自己鼓起了掌,真是智勇双全,临危不乱,若能登朝拜相,那必定也是一代谋臣。
若不是自己的“缓兵之计”用的好用的妙,上演了好一番的大刀阔斧的唇枪舌战,早就被那两条毒舌给生吞活剥了。
话痨嘛,是有了点,但这也是她活了这么多年,保命的利器呀。
于是,她在有生之年,自力更生的道路上,总结出一条保命三要素:文化,智商,运气,实乃重中之重。
光有智商没有文化,你知道三十六计是什么吗?
光有文化没有智商,知道三十六计你会用吗?
当然,保命至关要素之运气,好运气要是爆表,前两个要素可以忽略不计,但若是运气不佳,那前两个要素,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只能送你一句五字箴言:自求多福吧。
*
这日一大早,相望推着车,车上装了很多东西,是用来祭祀太上老祖的,今天是二月十五,是他老人家羽化登仙的日子。
每年的这个时候,她和相望都会隆重的祭拜,为什么说是隆重呢?
因为太上老祖的临终遗言特意交代,总觉得他们两个太闲,怕他们闲而生怠,便找点事干,全当是过年了。
好吧,过年就过年吧。
祭祀当过年?
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本是全家团圆的时刻,他俩却是哭天喊地的演了出生离死别。
这脑子里是得进了几桶水,才能把一个人正常的逻辑思维都冲没?
……好好好,不要再叨叨了,您不是人,您是神。
于是乎,她和相望在一番自我安慰下,便从了他那无理的要求。
一个祭祀下来,身心备受煎熬。
一边真实的惊悚,一边假装着快乐,边哭边笑,这颗诚惶诚恐的心呀……狐魄儿好多时候,都想将它扔出去。
她指着台上老祖的画像瞪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真是活着的时候不省心,死了也不消停。
卯时三刻,按照太上老祖的吩咐,她们开始了一连串的折腾。
大门上,挂上了火红火红的大灯笼,一正一倒,美其名曰“太极。”
两个大灯笼中间,又连起两串小灯笼,每小串上有九个,老祖说这叫“九九归一”。
此情此景,那是相当的喜庆,真的与过年别一无二。
接下来,从门的一侧,放置了一排红烛,延伸至玄元雅舍的香炉前,中间便是太上老祖的画像,再从另一侧的香炉开始,一直排放红烛至大门的另一边为止,称之为“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顺序不能错,也不能乱,那是相当的讲究。
红烛摆完,又从跪拜的蒲团前开始,从内而外的铺红毯至门外十里之处的一座凉亭,名曰四达亭。
四达亭:一达天庭,二达幽冥,三达妖界,四达无形。
相望站在亭内,拿出一面铜锣,东南西北各敲三下,再踏上红毯扬花引路,名曰“十里红妆送香魂”。
通俗点说,就是太上老祖得道飞升,也要带上这一路与他有缘的鬼魂。
铜锣负责召唤,花香去除他们身上的鬼气,跟着他们一路的指引,来到老祖的房内,那场景,是相当的美轮美奂,也是相当的诡异惊悚,还……特别特别的累。
虽说,以前的狐魄儿还不信鬼神,但仍觉背后冷风袭袭,如今,此感更甚。
到达跪拜的蒲团前,要虔诚的深鞠躬三次,拜言道:“启禀师祖,一路香魂已送到。”
再倒退出来,将房门关上,拿出红色宣旨,朱砂笔砚,书一副对联贴于门侧:
上联:太上祖师今何去
下联:不入轮回列仙班
横批:低调行事
这个上下联是老祖自己吹的,横批是她和相望思来想去赠送的,本来是想给他提个……像牛气冲天或者吊炸天,这种比较霸气的,但是后来,这两个人一致认为,猖狂过了头,那便剩下死的快了。
于是乎,为了师祖的安全着想,慎重再慎重,还是希望能够低调一点比较好吧。
第185章 姑娘师承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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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下来, 已是夜明星稀,他们便开始明灯烛蜡,待一切准备妥当,二人便跪于老祖的蒲团前, 声泪俱下嚎啕痛哭的齐道:“师祖, 您死了怎么还这么多的事儿啊?”
二人揉揉眼睛, 准备让眼睛再红点,看起来更加的生动些, 一边揉着,还一边哭天抹泪的继续喊道:“别人家的师父,死了跑到坟前哭一通, 也就完事了,好羡慕别人家的弟子呀。”
“别人家的师父,一年就过一个祭日,可人过一个您过两?”
“都是死人一个, 这玩意儿有什么可比的呢。”
“还非要过的与众不同,不同寻常的,天庭上面的大老爷, 知道您这么能作吗?”
“不管管的吗?”
“这家教稀松,真不咋地!”
“一天折腾下来, 甚是乏累,如哈巴狗这般,再这样胡闹下去, 想必明年的今天,我俩也踏着十里红妆随您而去了~”
痛哭后, 必须要跪到红烛闪三下,方可退去。
它俩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盯着……
糟心!还不闪, 定是不满意。
二人相视一眼,又开始了重哭的征程。
“师祖!”
“弟子们整日思您声泪俱下,寝食难安,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还提心又吊胆。”
“唯恐您在天上受苦又受累,也不知您在那九重天之上,吃没吃饱穿没穿暖,有没有个仙子能够给您讲个笑话解解闷。”
“弟子真想给您送去一堆瓜子,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和天上的伯伯婶婶大爷大妈们,坐在一起回忆下人生,畅谈一下理想,他们定会自叹不如,没有您牛气冲天的啊~”
他俩再次看向红烛,唔~~~岿然不动。
狐魄儿和相望只能哀怨的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每个人的手中,已然拿出一把见血封喉锐利无比的弯刀,各自架在了脖子上,开始了炸裂的演技。
“师兄莫要拦我。”
“师妹也休要拦我。”
“师兄你且好生活着,红尘一世,不过生死各一遭罢了。”
“我已倦怠余生,死又何惧?”
“而今,师祖的一缕仙魂孤独在外,我心甚忧,我愿随师祖而去,护他左右,来年,师祖的忌日便也是我的忌日,今后承蒙师兄受累些,凡尘琐事,只能由你一人来照拂了。”
“师妹休要妄言,快快把刀放下!”
相望喊声震天,十分的哀嚎:“我为师兄,生死大任,自是当仁不让。”
“休要劝矣,重中之任,非我属之,师妹莫要忧心,天路茫茫,我定不负重托,寻到师祖侍其身旁,永别了……”
“师兄不可——”
“师妹,放下你的武器——”
几个来回下来,他俩已经吓的一身冷汗,刀架在脖子上,再看红烛时,红烛很是爽快的闪了三下,便纷纷的把刀一丢,直接扎进了香炉里。
每年都要这样惊心动魄的演一遍,他老人家自己,亲自放在蒲团下两把闪亮亮的弯刀,非要他们表下衷心,才算满意。
挺大个算数了,有意思吗?
他俩均是嗤之以鼻的瞪了一眼太上老祖的画像,太能作了。
而后,继续崩溃的嚎啕大哭。
这回是真哭,红烛再不闪,还怎么演?那是相当的午夜惊魂了。
每年都要这样玩儿命的演两回,任谁能受得了?还有谁家过年是这么过的?
他俩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干瞪着大眼,看着最后为自己准备的丰盛的年夜饭。
年夜饭是绝对的丰盛,奈何,这一天折磨的是又累又饿的,却也只能是瞪着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直咽口水,这两只僵硬的胳膊,是怎么都抬不起来了,全废在铺那十里红妆的路上了。
一路撒花十里,非要让他俩亲自扬,想个办法都不成,撅着嘴吧卖着萌告诉他们没诚意,不开心,对他太敷衍,小心心好受伤。
好好好,这回绝对的诚意满满了。
狐魄儿和相望彼此流着眼泪,相互看了一眼,低下头直接用嘴叼,什么形象都顾不得了,一人一半。
吃饱后,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相互道贺还活着还活着,恭喜恭喜,新春大吉,大吉大利。
相望擦了擦油腻腻的嘴巴说:“还是那么能吃,不减当年呀。”
狐魄儿也拱拱手道:“客气客气,师兄也是海量嘛。”
相望得意的一笑:“看你现在体力恢复的这么快,那还不是得益于我陈年老果的功效。”
这就有点让人不爱听了。
“陈年老果”四个字,从小听到大,可那是何物?
只闻其名,却从未见其果,名声在外,却是个徒有虚名。
被他吹嘘的甚是神奇,起死回生还能聚魂还魄的都不在话下,让他拿一颗尝尝,他就说早就被她嚯嚯光了,没有存货了。
狐魄儿双手抱头,痛苦地喊道:“你这陈年老果,是不是还有什么副作用?”
“怎么每每提起,便甚是头痛,好像孙悟空的紧箍咒啊。”
相望眼皮一抬:“孙悟空的紧箍咒?是个什么物件儿?”
“说书先生讲的,十分有趣,带在头顶,念个咒语就头疼的那种。”狐魄儿挑了挑眉,勾了勾嘴角。
“这是个什么故事?”相望十分好奇。
“一只泼猴,为一个和尚保驾护航的故事。”狐魄儿循循善诱~
“他俩是什么关系?”
“师徒呀。”
相望随之抽搐了一下,有些惊愕的道:“在一起了?”
“嗯。在一起了。”她点着头应道。
相望差点跌到地上,不知他为何如此激动,抽动着嘴角,继续问:“那只泼猴……男的女的?”
狐魄儿回忆了一下,肯定的回答:“雌雄未知,公母未分,他日再遇到先生,我再细些问来,”她话锋一转:“这泼猴,于师父的故事好听,狐妖与师父的故事也好听,师兄,若是听到其他的师徒的故事,也要细细与我讲来。”
相望看起来脸色十分不好,突然来了一句:“你对太上老祖没什么想法吧?”
看着他如雷劈般的表情,狐魄儿甚是好笑:“师兄你在说什么呢,好个莫名其妙。”
狐魄儿当真是完全不知,他此言为何意。
能有什么想法?
还能跟着太上老祖取经去不成?
狐魄儿自认为,自己可没有泼猴那能耐。
况且,老祖又没有北帝长的好看,北帝的相貌,可是被说书人夸的不得了不得了的,听的甚是喜之,此生若是得见,那也是死而无憾了。
她偷偷想了一下北帝,竟觉心中美哉美哉的。
她又看了看相望傻愣愣的样子,悄悄的离开了,一堆烂摊子,他本事大,他打理。
房门一开……这是?
狐魄儿赶紧麻利的关好,欣喜异常“小狐?”
“你没有跟你的狐狸精祖宗走吗?”
狐狸精祖宗的腿有些酿呛,岔开她的话题,呜呜的叫了两声,就跳到了桌子上。
狐魄儿跟了过去,很是激动的拿起了摆在上面的两颗千年大人参,搂在怀里美半天。
放下人参,她便毫无顾忌的对小狐狸就是一顿爆亲,直到闻到了一股子的血腥味儿,才尴尬的说着:“抱歉抱歉,我忘记了。”
她赶紧拿出药来给它上好,放到床上又道:“你那狐狸精祖宗,是给你送宝贝来的?”
“……不加“狐狸精”三个字,你是不能开口说话了是不是?这种自以为是的毛病,几时能够改改。”
白狐又开始了腹诽模式。
“不要总这样鄙夷的看着我,这种眼神,看的我很是不自在。”
白狐:“你还会不自在?真新鲜。”
这种眼神,看的狐魄儿心中是真的有些忐忑,慌乱不安,竟觉他是一偏偏公子,还是很傲娇的那种。
我的天,脑子里竟还有了些画面,狐魄儿努力的摇了摇头,定是受到了北帝的影响。
随后,她赶紧小心翼翼的收好大人参,也躺到了床上,搂着白狐就小声地问:“今天你就不走了是吗?陪着我一起……共枕而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