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凉水的狐魄儿,又后知后觉的挨了一刀咳了咳,“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下。”
自她走后,钟弋脸色红了红,又看了岳崇一眼,恰巧,此时的岳崇醒了过来。
可,醒了过来,便拖着虚弱的身体,不管不顾的往钟弋怀里倚了过去,一副病娇的模样蹭着钟弋的衣衫说,“哥,想我没?”
白无泱:“……”
钟弋:“……”
“唉!”岳崇叹了口气,“想没想啊?没想啊?”
“我用不用先出去。”白无泱虽是这样说,可是一动未动,话说的也是相当的横气。
岳崇挑眉笑了笑,冲着他说:“还是那么的有眼力见儿,去吧,和你的小妖精先凑合着呆会儿去。”
白无泱没料到他会这样无耻,一丁点儿都不像是刚刚回了魂魄醒来的人,他勿自的气了一会儿,又瞪了岳崇一眼,方才起身离去。
可刚一出来,关门的瞬间,就听见狐魄儿说了一声:“嗯,我知道了。”
随后,她身前的老者就开始嚎叫上了,“哎呀呀,哎呀呀,我的妈呀,我的天呀,我的亲娘啊,我的这张老脸呦,羞死喽,羞死喽~~~听听,听听……”
狐魄儿笑的灿烂,“听什么?”
老人家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什么?”他非常吃惊,“里面的声音你听不见?……听不见吗?你真的听不见吗?你怎么可能听不见?就不要糊弄我一个老头子了,我可不信。”
狐魄儿一本正经的笑着说:“非礼勿视,非礼勿看,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随后挑了挑眉,义正言辞道:“你,非礼他们啦。”
白无泱先是被屋内的人惊的不轻,后又被屋外的人,火上浇油了一把。
非礼勿视,非礼勿看,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中的非礼,竟是这样解释的,好好的一句话,就莫名其妙的,被另一句给糟蹋了。
他走到狐魄儿跟前看着老者问:“您是?”
老头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又看了看狐魄儿,随后又嘻嘻哈哈的笑道:“哎呦喂,哎呦呦,我说看着你怎么这么眼熟呢,这你俩往这一站,我方才想起来,是你啊,长大了长大了,上古之时你俩……”
狐魄儿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头,“水杉爷爷,话多了哦,你还没跟我说明白,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呢?”
老头一听有些来气,往地上碎石上一坐,便哼道:“还不是因为你薅秃了我的树叶子,折光了我的树枝子,只剩下了这一身的树干了。”
他又拽了拽自己的那些盘根错节的小树杈子说:“我这一身肉疼的四处寻觅良药,得知这附近有一座神农谷,神农长在这里炼药,方是磕头作揖的,才求得一方良药,不然啊,我现在还秃着呢。”
他又瞪了白无泱一眼,气呼呼的说:“还有你的份,若不是你一去不回,她也不至于薅秃了整片山脉的树叶子。”
白无泱莫名的就当了一条被殃及到的池鱼。
他自是知和狐魄儿缘分匪浅,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久远。
上古时?
听的他心里咯噔一下子。
第24章 妖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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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魄儿也有些吃惊,坐到了水杉树的旁边说,“给你们带来那么大的伤害,我竟不知?那梧桐,建木,帝休,若木它们呢?是不是也跟您一样惨?它们还好吗?”
“啊~~~丫头啊,亏你还惦记着它们呢,可是那些个老不死的没谁惦记你啊,你被带走之后,大家好顿欢呼雀跃呢。”
白无泱挑挑眉,虽是没太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也知这是在叙旧,不由得觉得她有些惨,从阿狸到水杉,至少认识她的,好像也没有一个是待见她的。
狐魄儿好像也没太在意,“哦,是嘛。”
“那个丫头,”水杉说,“老夫我还想问一句,你没那爪子的时候,就已经很欠儿了,长了它以后,是不是更欠儿了?”问完,水杉还离她远了又远,使劲的拽了拽裹在身上的树枝子树叶子和树杈子~
狐魄儿想了想,之前在江郎峰上那秃了一圈的树枝子和撇了一地的树杈子,笑笑,没有回他。
水杉默默的竟读懂了她,低头看了看那个讨厌的爪子,瞪大了眼珠子,颤巍巍的说:“你~休想再对我下手,休想。”
狐魄儿嘴角微扬地道:“您保护了一位常胜将军的魂,无量功德呢,我怎么还忍心如此待您呢?”便又站了起来,鞠了一躬,“谢谢水杉树仙爷爷护魂救命之恩。”
水杉哼哼唧唧的道,“你这一拜,老夫可是担当不起。”
可话是这样说,但他还是翘着二郎腿,坐的稳如泰山。
白无泱见此,明眼如他,也一拱手,“多谢树仙,对我兄长的救命之恩。”
水杉一开始,还假装的连连摇头摆手的,可又突然腾的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躲开了白无泱说,“别别别,您这一拜,可是折煞老夫了。”
吱呀一声,屋内的房门开了。
钟弋看了白无泱一眼顿了顿,岳崇便大大咧咧的先走了出来。
狐魄儿抬眼一瞧,便脱口而出,“般配。”
钟弋愣了一下,看了过去:“……”
白无泱斜了她一眼:“……”
岳崇则是听的心情大好的哈哈笑道:“这小妖精好眼力,哥哥我喜欢,看着讨喜,说话更是讨喜,还有没有像你这样的,我也想养一只。”
白无泱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你养?论辈分,你该唤她一声祖宗。”
岳崇张大了嘴巴,“小妖精你高寿啊?”
白无泱继续抢答,“妖精能长成这么一副德行的,你猜呢?”
岳崇也瞪了一眼白无泱,“我说三弟,我又没问你,你这么跟人家过不去的干什么?小妖精好歹也是唤了你一声师父的,你要不愿意养我养,多好玩儿呀,跟我在石头跟前大眼儿瞪小眼儿的,太有意思了。”
钟弋眉头一皱的看向他,岳崇立刻贱兮兮的倚了过去,“当然,我还是最爱你的。”
一个心满意足了~
一个得偿所愿了~~
一个石化了!!!
一个笑了~~~
一个把脸捂上了,唯剩两个亮晶晶的眼珠子在转悠,“哎呦呦……诶呀呀……将军呀将军呀,你们可是将军呀……”
二人初见树仙,微微一愣,但随后二人便中规中矩,英姿挺拔,一个没了那得意之行,一个没了吊儿郎当之态,均是硬气万分的双双从石阶上走下,二人屈膝掷地有声的一跪,行了谢恩大礼,树仙也不客气,爽朗的一笑,便欣然接受了。
树仙随后又打了一个哈欠,“老夫困了,这些天和那女鬼斗的体力不支的,先回去睡觉喽。”
说完,便隐进了水杉树里。
白无泱从水杉身上刚刚缓过神来,看着院中的三人,突然发现,竟没有一个是值得自己待见的,这三个人,均是不看也罢的那种货色。
这个徒弟对他有企图,呆在他身边目的不纯自然不用多说,当得知这两个十三年未见的哥哥,随着年岁的见长,而思想也越来越残,竟残出了龙阳之好的时候“……”
那种心情,竟也是跟晴天霹雳差不太多了。
行军一路,断胳膊断腿的,断什么不行,非得断袖,你俩有出息。
他一不问红尘的道人……不问红尘的道人……不问红尘的道人……
想到这儿,又看了狐魄儿一眼,一颗心,无异于别扭加别扭,更别扭了。
钟弋是他们当中最年长的,看着被自己哄大的弟弟如此嫌弃,脸也是不自觉的红了,自动的站得离岳崇远了一些。
岳崇挑了挑眉笑笑,又吊儿郎当的往石凳上一坐道:“妖妖坐这儿来,哥哥给你讲一讲你的小师父。”他不甚在意的看了白无泱一眼。
妖妖?
狐魄儿偷偷的,也瞥了一眼白无泱。
白无泱自是被这一声妖妖,妖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岳崇冲她招招手,“来,不用管他,让他自己冷静会儿,从小就是这副德行,冷静冷静就冷静明白了。”
狐魄儿又看了看钟弋……
岳崇笑的更是眉飞色舞了,那一抹桃花琉璃态,是怎样都掩饰不了的,“也不用管他,当大哥当习惯了,难免在小弟面前觉得有些尴尬,毕竟,无泱离开那一年,我俩还没发展成这种关系呢,这两人一会儿就好。”
他又冲狐魄儿招了招手“你来,坐这儿。”
一边一个……一边一个瞪了他一眼。
我的天……狐魄儿走路都变的无声的溜了过去。
“看见没?”岳崇指了指白无泱,“你的小师父性子太烈,我没法下手,容易直接让他给我整残,比起只有性子烈的,我倒是喜欢多了一点温柔的。”说着还看了一眼钟弋。
狐魄儿会意的点点头,“岳将军真是好大的胆,我要是这么说,他早就火了。”
岳崇眼睛一眯,看看狐魄儿又看看白无泱,随后便吊儿郎当的笑了起来,“没事儿,即便是火了,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白无泱听着这二位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还真是相当的投缘,都产生了一种相见恨晚的错觉。走神儿的功夫,也不知道这二位聊到了什么,就听岳崇说了一句,“我对你这个弟妹很是满意呀,只可惜,你是个妖精,他又是个道士。”
白无泱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但是没人搭理他……
狐魄儿也没客气的推辞,默认了似的继续道:“那岳将军就与我讲讲,你们到底是怎么成为兄弟的吧?”
白无泱又暗自的看了狐魄儿一眼,好像是对她的没否认,还有一丝欣喜,毕竟,也是二十啷当岁的年纪,即便是道士又如何?谁的心中还没有点跃跃欲试的小火苗,且还是禁不住勾搭的那种。
即便是心如止水,可遇见一个时时刻刻都能撩上一下的俊俏小徒弟,谁都保不住春心荡漾,白无泱将目光移向别处,默不作声,继续……听着。
岳崇点了点头,“这个呀,要从你那个小师父还是个奶娃子的时候说起了。”
狐魄儿乐了,“那么小?”
“是呀,那尿布,我可没少给他换,钟弋也没少给他洗。”岳崇自以为说的很小声,可是在场的,包括说自己睡觉去了的树仙都笑了。
白无泱突然就绷不住了,“这有什么好说的?当着一姑娘的面前你说这个,合适吗?”
岳崇痞里痞气的一笑,“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不合适的?谁是姑娘?”
他四处看了看,指了指狐魄儿“她?她明明就是一只小妖精,可男可女,来、妖妖,你小师父嫌弃你是个女的,你变个男的来,我再讲与你听听他拉完便便我是怎样给他擦臭臭的。”
白无泱:“……”
钟弋:“……”
狐魄儿当真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师父,被气到脸红的时候,而且,岳崇还能没什么事的,气定神闲的继续在这儿逼逼叨?
真是……神奇了。
钟弋还是忍不住的提醒一下,“你说话能不能有点分寸?”
岳崇眉眼含笑的看了过去,好字还没说完,就被钟弋吼了一句滚。
岳崇又砸吧了一下嘴,“咱俩出去说呗,看着他俩没心情。”
没心情的不应该是他俩吗?
狐魄儿笑了笑,乐颠乐颠的跟了出去。
岳崇和狐魄儿走了一段路后,突然扭头道:“这个,你师父啊……”
他顿了顿,又继续前行说:“无泱生时,其母命丧,还没满周岁,父又身亡,缝战必竭的将军战死沙场。”
他看了狐魄儿一眼,盖棺定论“此子——不详。”
狐魄儿心头一紧,也看了岳崇一眼。
岳崇笑笑,“说来,无泱也是将门虎子之后,可惜,却落了一个被淹死的下场,他小啊,除了哭还会干嘛?那嗓门倒是响亮,吸引了两个小叫花子的注意。”
他指了指自己,“我和钟弋。”
他又想了想,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沉重的说:“我们趁四下无人,将他打捞上来,才知这是白小公子。”
岳崇回忆道:“白将军和夫人,人好心善,总是给我们送吃送喝的,把我们这些小乞丐当成了自家的孩子养,即便是我们到他家中住去,他们也不曾嫌弃,白将军还教我们习武打拳练剑,跟我们说啊:小子,是块练武的苗子,还问我们长大后,愿不愿意随他一起征战沙场呢。”
岳崇又握起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笑笑,“对于白将军的为人,我们服气,自然愿意。”
他说:“可是……后来夫人在生小公子的时候,难产过世了,将军悲恸,但也总是抱着小公子给我们送吃送喝的,还是一如既往的照顾着我们,直到——”
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眸中闪过一抹杀气,他说:“直到有一日,将军接到了圣旨,要出征了,将军离开后,我们也就离开了,在将军府内,还住着小公子的叔叔婶婶,他们可是不待见我们这种出生卑微的,我们自然也明白,也就不碍人家的眼了,转眼间,一月有余吧,将军府内突然白幡高挂,我们才知是将军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第25章 哦!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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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崇的眼角,不知何时已经已经隐隐的含着泪。
他抿唇笑了笑,继续道:“我和钟弋,就像是丢了魂儿那般,就在他的府邸旁四处的荡着,第一次的不舍得离去,以前的我们,说走就走的时候,我们是知府中有夫人在,有将军在,我们随时都可以回来的,他们在,我们就谁也不怕,可是,终是谁都不在了,这个门槛,我们再也进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