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泱弯了弯眸,微微仰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玩弄着手中的剑说:“哄起来可还顺心?”
狐魄儿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侧个身看着他想了想叹道:“有些矫情,不太好哄,时不时的就哄到了马蹄子上,我有些惶恐。”
白无泱浅浅的那抹笑意,稍纵即逝,“换个好哄的不就好了,何必难为自己?”
狐魄儿不假思索的说:“难啃的骨头肉才香啊。”
白无泱半天不说话了,突然间便纵身一跃,俯身的瞬间,芳香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他眸光深邃,宛若星辰,忽而扬唇笑道:“谁是骨头?啃谁?”
……
狐魄儿整颗心突然颤的厉害,大惊失色后,便慌乱的从树上栽了下去,她暗自懊恼,大意了,又口无遮拦了。
白无泱飞身落下,又若无其事的蹲在她的身边,眸光微敛,眼底含笑的还是那句,“谁是骨头?”
狐魄儿咬了咬那已经发麻的嘴角,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他,问道:“师父,你知道自己刚才做什么了吗?雪花里面可没有迷药。”
白无泱也轻咬了咬自己的嘴角,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就笑了,声音温吞到慢条斯理的说:“我又不像某些人,做了不敢认,说失忆就失忆。”
狐魄儿握紧了拳头,那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的反应非常大,大到仅剩下残存的理智在苦苦挣扎了,她眼眶有些发红,缓缓的抬眸看着他,声音也随之低下了很多,“师父这样回答,如果是以前,我会立刻扑上去的。”
“扑啊。”白无泱说的相当坦然,又笑的意味深长:“然后撕了我吗?”
“……说什么呢!”狐魄儿觉得自己抖的厉害,嘴边都让自己咬出了血来,才稍微能控制住那颗欲海难填的心。
这颗心,真的是脆弱的不堪一击,只要那个人稍微示好,它就会立刻沉迷下去,相当的禁不住勾搭。
“反应有点大啊?”白无泱皱了皱眉,“你这种反应,我以前会怎么做?”
他眯缝了下眼睛,猝不及防的便将她搂进了怀里问道:“不是这样的是吗?”
他的唇贴在她的耳边,似是诱惑又似是蛊惑的说:“是拒绝你,推开你还是羞辱你?”
“……”狐魄儿彻底呆住了。
“恨我吗?”
她僵愣了一秒,慌忙的推开了他,有些狼狈的就跪了下去。
“起来!”白无泱皱了皱眉,伸手就拉住了她的胳膊,生气的低怒道:“谁让你总跪着?狐魄儿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
她就像受到了惊吓一样的看着他……
没出息!
自己就是相当的没出息!
一边畅所欲言的撩,撩完就开怂,一直都是这么拧巴着。
她慌慌忙忙的挣开了白无泱的手,转身便跑开了。
玄斩对她的影响越来越大,当他问道:“恨我吗?”时,一瞬间,她想起了自己走在铃音鬼道上,曾经翻江倒海的想出了一个恨他的理由,这让她怕极了!
越是害怕,对他的恨意就越深一分,恨意愈深一分,对他的欲/望也就越加一分。
而欲/望越加一分,私心就更重一分,私心更重一分,就再也顾不得什么是道义人伦了。
她始终念及的那句苍生与我,我在你心里到底是轻重几何?
她心里乱的很,欲/望可以在顷刻间爆发,可理智却极难坚守。
一缕魔气,自周身流出没入眉间又流入心田。
她忽的吐出一口鲜血,这颗心,真的是已经不堪重负了。
她闭上眼,坐在地上靠在角里调息了一会儿,再睁开时,眸中方才复又清明,她微微的扬起了嘴角,很久没有过的释然了。
她要把恨这个字连根拔掉,无论如何,都不要留给他。
她颤颤的起身,白无泱刚好扶住她的手臂,顺势往怀中一带的问道:“跑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低,有些别扭,还有些委屈,看着狐魄儿慌忙跑开的背影,他也是僵愣的。
刚刚那是他第一次在两个人都神识清明的情况下,主动吻她的,更意外的是吻了她后,她还从树上摔了下来,摔下来也就算了,本想一次都说明白,他心动了,没错,对他的徒弟心动了,多荒唐啊。
荒唐到把人家吓跪下了还吓跑了。
他心里十分别扭,愣了半天,才追了过去,追了过去就看着她自己在那调息呢。
白无泱的眸子暗了暗,将她扶稳站好,自己也后退一步,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他又故作轻松的一笑,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可他的心里,已经非常的不是滋味了,每天看着狐魄儿在自己的跟前大献殷勤的还真以为自己的回应她会很开心呢,可刚才她的躲闪,她的恐慌和她的离开,他才恍然发现,她最在意的那个人,只不过还是北帝罢了。
那自己呢?自己是谁?
是白无泱,是个有名有姓的北帝的替代品。
他胸口憋闷,走的更快了。
狐魄儿望着他的背影,眼中一瞬的落寞,自嘲的笑了笑,她的声音小到几不可闻的说:“师父,你为北帝时,我就是太过信了你的话,如今,我不会再为了那一时一刻的相守,而再害你一次了。”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转身继续念叨着,“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是有的,这个东西,谁还能没点儿呢。”
她推开了邪若渊的房门,邪若渊此刻正窝在被子里哈哈大笑呢,“魄、魄、哈哈哈……魄……”
狐魄儿回身关上门,爬到她那巨大的床榻上将她拉了起来,“什么事这么开心?说给我听听。”
邪若渊平复下情绪开口:“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那个木头挺好玩儿的,你找我有事?”
狐魄儿一直在盯着她的左眼,就是那只天生异能的眼睛。
邪若渊慌张的往后闪了闪,“你休要打我眼睛的注意,看什么呢?”
狐魄儿快速的扼住了她的手腕,一股微弱的不同于魔气的气息,迅速的从她的指尖流入到邪若渊身体里,只一瞬,狐魄儿便愣住了。
狐魄儿孕于远古生于上古,刚才那股微弱的灵力便是她本体的洪荒之力,只是她生来便灵力匮乏,而那令六界闻风丧胆的洪荒之力,在她身上的作用就相当于开了个玩笑一样,用阿狸那粗鲁的话说:就是占了个大气磅礴的名声,能用出来的却是寥寥无几,都顶不上天上的神仙一个屁劲儿的仙气儿十足。
但即便如此,洪荒之力也仍是洪荒之力,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东西可以比拟的,至少,那随之而出的远古气息,一时半会儿间,也还是可以唬唬人的,虽无甚用处,但那是来自远古之灵息的威慑,敬畏之情,都是情不自禁发出的。
狐魄儿那隐入在邪若渊血液里的一丝远古之息,竟毫无阻拦的与邪若渊自身的灵息融为了一体。
邪若渊自是也被狐魄儿唬的一愣一愣的,在狐魄儿还没回过神来时,邪若渊便甩开了她的手直接蹿了出去,又像躲瘟神似的离她能有八丈远,一副谨慎小心的问道:“太吓人了,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狐魄儿没有理她,眸光微聚,邪若渊只看一眼,便觉她这眸中深意也是亘古绵长。
房内十分安静,静到只剩下邪若渊略带紧张的呼吸声。
狐魄儿突然认真的看着她说:“净世白莲?”
邪若渊一脸懵圈的看着她恢复了正常,才又回到她的身边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知道我现在有多糊涂吗?你究竟是要干嘛?”
狐魄儿俊俏的眉眼一扬,唇边勾起一抹邪笑。
邪若渊又后退了两步,“慎人,再不说,我给你轰出去啦?”
狐魄儿笑意渐浓,声音淡淡的讲起:“混沌时期,无天无地,唯一株青莲独生于世。”
“创世青莲?”邪若渊瞪了瞪眼睛。
狐魄儿挑了挑眉,投去赞赏的目光,“然也。此莲结出了五枚莲子,也孕育了盘古大神。古神挥斧劈混沌,天地方分。”
“背书呢?”邪若渊一脸困惑的坐到了她的旁边。
狐魄儿笑了笑继续道:“尔后创世青莲身陨,化了数件先天的宝贝,其中那五枚莲子再次化莲,分别为造化青莲,功德金莲,业火红莲,灭世黑莲和净世白莲,可是,其他四莲皆有迹可寻,唯这净世白莲……”
狐魄儿话音顿住,又诡异的笑了,向着邪若渊身边凑了凑说:“如它的名字一样,一片空白,不知所踪。”
--------------------
作者有话要说:
净世白莲的介绍有参考百度百科。
第76章 净世白莲
==================
邪若渊忽而瞪大了眼睛, 挑了挑眉神秘兮兮的也往狐魄儿跟前凑了凑,“你不会觉得,我的来历这么牛逼吧?”
狐魄儿轻微的点了下头,“传闻, 净世白莲至纯至洁, 凌万物之上, 净万物之障,百邪不入万煞不侵, 能清神智可固心神。”
“你这个眼睛……”她想了下措辞,“我不确定你和净世白莲有什么关系,但你的这只眼睛, 却是得了它的传承。我身上的古息之气能与你的气息相容,这就说明,我们属于同宗同源。”
邪若渊震惊不小的眨了眨眼睛,“你不是九尾狐吗?怎么会有古息之气?”
狐魄儿收敛了唇边的笑意, 静默了片刻,沉声道:“我虽为狐,但我非狐。”
邪若渊惊的不说话了, 缓了好一会儿才又皱着眉头凑了过去问道:“什么意思?”
狐魄儿又看向了她的眼睛,顿了顿, 声音也自然的放低了些,她说:“魄,非狐, 是魄,只是魄, 无影无形,一缕轻烟生了灵识而已, 天孕地哺,天地之魄。”
邪若渊指着她,“那你……”
狐魄儿轻笑一声,“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会是一只人人得而诛之的妖狐?”
邪若渊点了点头。
狐魄儿又自嘲的笑了笑,“说来话长,不说也罢,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我是有一事相求。”
邪若渊高深莫测的,看到了狐魄儿那憋在骨子里的肝肠寸断的德行,遂如菩萨一般的闭上了嘴巴点了点头。
狐魄儿轻咬了下嘴角后开口,“我被一个恶鬼施了邪术,但我,自己解决不了也找不到这个邪术到底施在了哪里,”她琢磨了一会儿又继续说:“此邪术,乱我心智又滋养心魔,我现在已经自控不得了,我想借助你眼中的净世白莲之力来去除心魔,可以吗?”
邪若渊拍了拍她的肩膀,非常仗义的道:“虽我的灵力不强,姑且一试又何妨?怕只怕……你别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就好。”
二人相互点了点头,直接席地而坐,双双闭上了眼睛,当邪若渊再睁开时,其中一个眸子已经泛着青白色的光芒,眸中光芒万丈,一股通透的净世之力,将狐魄儿笼罩在内,不多时,她的周身便已渗出了滴滴汗珠,一丝丝魔气从狐魄儿的身体里,相继的抽出来又瞬间散掉。
邪若渊眉头渐漏喜色,嘴角刚要轻微的上扬,身子便突然一酿呛,差点没趴在狐魄儿身上,净世之力忽而尽散。
她回眸,冷眉一皱,“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红罗高挑着眉眼,看了一眼狐魄儿又看向了邪若渊,那双阴冷的眸子,从满眼的惊讶到满眼的杀意,用了不到半分钟。
她冷哼一声,便冲着邪若渊道:“我那烈焰深渊中,原来是进了你这么一个东西又跑了你这么一个东西?怪不得那些恶鬼近来都有些反常呢?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净人心魔的力量?”
邪若渊看了看狐魄儿又看了看红罗,她是何等聪明,察言观色,便能将事情的始末捋的八九不离十了。
邪若渊自是打不过红罗的,但呼救她还是会的,她才不会傻到把宝贝的救命时间浪费在废话上,遂突如其来的放肆的嚎了一嗓子,“救命啊……”随之,便将眸中的净世之力散到极致,狐魄儿刚刚还说过的,净世白莲百邪不入万煞不侵,她只能再随时随地的赌上一把了。
红罗显然被她吼的一愣,刚要上前,便被那净世之力给阻挡在外,红罗瞪着恶鬼般的眸子看着瑟瑟发抖的邪若渊,阴冷的道:“你真当自己是净世白莲不成,这点力气,也能阻挡的了我?”
一股魔焰,自红罗双手之间而出,瞬间高涨数百米,顷刻间便有一种毁天灭地的狠戾劲儿。
这一点,她和狐魄儿倒是十分的默契,出手从不试探,怎么狠怎么打,从来都只会觉得自己出手太轻,而打到最后,仍是谁都不能给谁剐了,简直是忒不痛快。
突然,神龙摆尾如神兵天降,浩大的紫色身躯在空中腾舞着,犹如翻云倒海,与此同时,便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似瀑布般从屋顶如数灌入到了邪若渊的房间之内,顷刻间水火相容,交相厮杀,焰涨一寸水覆一丈。
如此强大的对抗,邪若渊的力量终是敌不过突如其来的两相较量,净世之力崩裂般的瓦解,狐魄儿一口鲜血吐出,前功尽弃。
火蛇如钻了空子,一道灼灼的烈焰直奔邪若渊而去,邪若渊本就是一缕残魂,根本就抵不过火烤,狐魄儿狠狠一咬牙,飞身跃起扑在了邪若渊身上,那缕火种,霎时间便顺着狐魄儿的脊背燎了过去。
一把木剑突然骤长数仗,将两二人护在了身后。凌云木眉头紧皱,怎么自己刚刚出去了一会儿,就发生这么要命的事情了?
凌云木周身散发出一缕缕强大的远古之息将二人牢牢的护住,反身也夺剑奔着红罗而去,不为别的,就为红罗亲手杀了他的云叶,也足够让他剐上千万次的了。
他虽是无私心,但那都是在凌云叶死之前的事儿了。
白无泱回眸瞥了眼受伤的狐魄儿,浑身的杀气顿时就高涨数倍,紫龙瞬间没入参商之中便直取红罗命脉。
隐在暗处的金乌也突然现出真身,昔为太阳神时祸世,今为鬼帝时又助纣为虐。
一股是来自曾经战神的暴虐神力,一股是来自远古之息的洪荒之力,金乌皆数为红罗抗下后,再次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散出了光芒万丈后,又将红罗给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