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说,昌平侯府想休了她,她不愿意,昌平侯府便软禁了她。
连世新见信急得不行,直接去元府找霍氏。
霍氏一听说连世新来了,又喜又怕,她怕叫元永业知道,她日后没有好果子吃。
霍氏连忙叫香月去把连世新引到别处,她则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带上一顶帷帽,出了街角就戴上,悄悄在茶楼里会了连世新。
连世新一见霍氏,就问元若娴的情况。
霍氏悉知元若娴的事情,她无可奈何地说:“你妹妹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元家哪里容得魏家随便处置元家的姑娘,只要你妹子一天姓元,我们元家一天不点头,昌平侯府就一日不敢动她。”
连世新稍稍放心下去,又道:“可这样僵持下去,终究不是法子,妹妹的大好年华,总不能这样葬送了……”
霍氏叹气道:“我又何尝不知道,但你妹妹虽然姓‘元’,到底是姓‘连’的,与你才是一气儿同根的兄妹。除了你,她压根没有别的依仗。若你能考取功名,做你妹妹的靠山,昌平侯府也不敢轻举妄动。”
连世新一脸坚毅道:“娘,我会的。我会的,我一定会考上的。”
霍氏这才想起来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妹妹的事?”
她怕耽误连世新考试,都没敢这时候告诉他。
连世新说:“妹妹在侯府过得不好,给我送信了,让我想法子给您传话,让您去看一看她。娘,您怎么能不管妹妹?您哪怕去看一看她,魏家的人总不敢当着您的面磋磨妹妹!”
霍氏有苦难言。
她没去吗?
她去了。
就因为去的太频繁,林氏与她女儿魏静,从起初的客客气气,已经衍变成冷言冷语相待,时不时还要请三五个客人到家里,冷嘲热讽:“天底下也没见过哪个当亲娘的,三五天儿就往女婿家跑一趟,要不舍得女儿出嫁,带回去不就得了。犯的着天天上女婿家门逞威风么!”
魏家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霍氏自打入了元家,除了挨了元永业那一巴掌,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便是那一巴掌……其实她自己也很心虚。
可昌平侯府的做派,真真儿是把她脸皮子都踩没了。
霍氏两手一拍,叫苦不迭:“你说这样子,我还怎么好意思去昌平侯府。你元叔……他,他也不大乐意我去,我自己顶头也有个婆母盯着我,娘也要过日子的呀!”
所以元若娴再送信来,她除了塞点钱过去,再劝元若娴熬到秋闱之后,别无办法。
连世新挠了挠头,内宅之事,他也是无可奈何。
他只能干巴巴地说:“那您让妹妹耐心等等,等我秋闱之后,一定给她撑腰。”
霍氏含泪点头。
女儿高嫁,却过得猪狗不如。
她如今就这么一个指望了。
霍氏出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带,就把自己头上的簪子和手镯,全部取下来给了连世新,嘱咐他说:“儿啊,吃穿上不要亏待自己,秋闱一考就是九天,千万要注意保暖,若病倒了,就前功尽弃了。”
连世新连连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的。”
霍氏坐不住了,她起身道:“家里现在正忙,我也不好出来太久,引人注目。你先去回去,等你考试那日,娘偷偷过去送你。”
连世新点点头说好。
霍氏又道:“日后若无急事,你还是不要来元家了。要是被你元叔知道,娘没有好日子过的。还有娘给你银钱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同人说。”
连世新脸色一僵,垂着头应了。
霍氏心里也万分难受,她觉得自己太愧对儿子了,但她也只能做到份上了。
走的时候,她拿帕子捂住了流泪的眼睛。
连世新心情低落地回到家,正好见王右渠不在家,他便背靠屋檐一点点滑下去,坐在了地上。
他知道自己已经比别人幸运了许多,他花着素未谋面的“元叔”的钱,他读着书,一路进了京,离登天已经只有几步之遥。
连世新抬头望着天,他迷茫地想:我好想登天,好想登天,哪怕付出沉重的代价。
连世新等了一刻钟,都不见王右渠回来。
他记起当初租赁房屋的时候,房东给了他两套钥匙,王右渠的屋子还有一把钥匙,正留在他手里。
连世新打开了王右渠的屋门,找到了那本文集。
他就坐在王右渠的书桌前,一篇一篇地读过去,他不慌不忙地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