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想,自己定然是不适合攀这高枝的,因为我吐不出什么好听的话,还生了一张不堪入目的脸。我要是抱人大腿,指不定会被一脚踹开。
“上回我心情不好,对你颇有微词,是我的不对。”
裴铮带我出了营地,来到一处林间隐蔽。
我驻足,看他走到对面,神色认真:“这回,我让你三招,就当赔礼。”
“……行。”
“但这次不能打脸,打脸太明显,上回我都被直接遣送回家了,大半个月才容我出来。”
“好。”
这一次,双方皆是对练,便没有像上次那般鸡飞狗跳。
同时,秉着学习的心思,对面突进之际我后摇收拳,抬起左腿重重劈下,划出一道弯月般的弧。
由于是初次尝试,我没能命中,可对面目露惊叹,道:“这招是我半个月前用的,且只用了一次,你就记住了?”
我稳住步子:“我还记了别的。”
对面目光发亮,招手:“来!”
这场比试极长,中途数次歇息,直到天色昏黄。
待林中走出个黑衣人,恭敬一声“少爷”,裴铮方把袖子放下,临走前道:“每日亥时,就在此地。”
“成。”我点头,自个回去。
因举报立功,我现在没住牢里,而是在某个营帐里有了一床席。
此后的一日深夜,我躺着,望着帐顶,发现自己已经不用攥着刀睡觉了。
是因为站岗的许老五会乐呵呵地将我熊抱?还是因为打饭的姜伯见我瘦小,会给我多舀两勺?
这里的氛围与杂毛军截然不同,以致于我生出一种想法——自己是不是可以在这留下?
“留在这哪有去□□好!安安稳稳才是首要!”
“老邹,你这就狭隘了,咱们祁百长已然抱上了大腿,若是留下,没准能搞到个职阶呢!”
我还是时常去探监,给五个同为野鸡兵出身的弟兄们分享近况,就如眼下,他们便为我的念头叽叽喳喳。
其中,年纪大的掰着指头数日子盼去□□,年纪轻的却觉得我得抓住时机,干点大事。
然几日后,无论年纪大小皆不再争论,而是一致长吁短叹。
“祁百长,那大腿必定是将你一脚踹了!”
“什么有点事,回去一趟……显然都是推托!”
众人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逐字逐句地解析裴铮昨晚对练后丢下的话。
“踹了才正常啊。”我觉得这样才合乎情理,人可是尊贵的裴少爷,怎会关注我这种野生小卒?
虽说这些天都和他约见,但仅限切磋武艺,偶尔聊几句不痛不痒。
毕竟林中树后,好几双眼睛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就算我身手了得,可他已和我对练了大半个月,我的价值也就这样了。
“我走了,你们好好休息,再过两个月不到,我们就能去□□了。”
我一提□□,原本唉声叹气的五人皆眼睛亮亮。
走在路上,我无意间抬头,撞见星河漫天。尽管被大腿踹了难免失落,可我已经足够幸运,相当开心。
于是,在湖里洗完澡,我也不急回去,只悠哉地逛。
“吱——吱——”
蝉鸣清朗,就停在一片嫩叶上。
我砸吧嘴吧嘴,想起烤蝉的香,便伸手去抓。可这蝉机警,当即一蹦,又趴在更前一些的叶子上。
我铁了心要吃蝉,蝉也没了命地往前飞,等我回过神来,面前赫然一个山洞,而那大肥蝉飞了进去,瞬间没了影。
“……啧!”
追都追到这了,就此放弃太不划算。我捡起一根树枝防身,决定一有异样就滚蛋。出乎意料的是,这山洞并非“山洞”,而是一条通道。
我只走一会儿,便见尽头豁然开朗。
入目雪白月光,一米多高的蒿草随晚风轻轻摇曳,蝉鸣四起。
迈入其中,沉睡的绿境地倏的惊醒,大片光点刹那飞舞,幽幽萤火好似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