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她”在幻音坊中了药,“他”不仅没有乘人之危,还用笛声安抚“她”。
“她”自此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心宁,一如旅途中“他”坐在边上与“她”看完了一场日落。
而安宁正是“她”尝遍苦难后向往的东西。
好似两缕灵魂的共鸣。
于是“她”开始为“他”辩解,向自己辩解。
譬如,人哪里会生来就那么坏?
任谁被推入那般人间地狱都会扭曲的。
况且“他”没有随意杀人,“他”杀的都是参与血祭的罪人,对长生花亦目的明确。
倘若“他”杀的并非“她”的同僚,那磐石下的绿芽早就明晃晃开出了花。
但“他”偏偏和“她”起了冲突。
“她”旋即又与初恋重逢,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有喜欢的对象,“他”却卑鄙地将其抹去。
疯癫的笑、坠落、荆棘、血……就这样爆发。
第四十七刀落下的前夕,“她”终究意识到自己并非正直大义的圣人。
“她”只是个人。
是人都会有私心。
而“她”对“他”的私心太多太多了。
譬如为其作恶的辩解。
又如“他”起初是对“她”不好,可“他”有在弥补,且会用尽一生弥补,这难道还不够吗?
再如“他”是趁虚而入,可“她”确确实实的动心岂是假的?
为何私心会这么多呢?
因为假如一个人满身斑驳,却唯独对另一个人粲然生花,“她”便顾不上其他,只觉得“他”满身是光了。
所以刀插进地里。
磐石噼啪裂开,冒出一朵盛开的、被压抑许久的花。
之后便是从苗寨到北境,又从北境至上京……布景有些不够用,可观众只有我自己。
我不在乎布景。
我只看得见两个皮影人。
直至最后一幕倾盆大雨,右手举着那小人一点一点渐远,颤着颤着。
啪。
竟掉了。
俯身去捡。
啪。
砸在皮影人身上的是滴泪。
然后两个皮影人又被放在一块了,挨得近,旁白也就是在这时响起。
“祁红很喜欢姬少辛的。”
“很喜欢的。”
话音如梦呓。
轻轻萦绕在空气里。
没意义。
窗上是大雪纷纷扬扬的影,迅疾的寒流拍打窗榄,凉飕飕灌入室内。
我却不觉得冷。
什么都感觉不到。
拉回意识的是敲门声。
“公主殿下,要入夜了,不如先回听雪宫歇息?”
门外传来语气担忧的熟悉女声,冬樱如今依然被派作我的贴身侍女。
我这才察觉光线确实暗下,自己已抱着两个皮影人靠墙坐了半天。
于是物归原处。
吱呀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