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虫子兵用完了?”
一个将士挠头,另一个沉吟:“祁副将说得对,或许城中依然藏匿着大批‘蛊兵’,现下按兵不动,只是在等。”
我颔首:“赤川镇里,敌军是自地底涌出,我怀疑居庸城亦然。”
谈话间烛火摇曳,一只飞蛾在顶上扑棱来去。
散会之际我嫌其烦扰,一巴掌拍死,哪知角落里飞出另一只蛾子,仍从窗户缝里跑了。
我直觉不对劲,冲出去欲寻,可视线里灯火绰绰,满目皆是飞蛾,再辨不出方才那只。
翌日,阿毛并未被驱逐,因为部分将士对其颇有好感,商议的结果便成了滞留观察,将计就计。
人马继续深入,直到前方出现一处分岔路口,阿毛站了出来:“长官,这里要走右边。”
“为何要走右边?”我盯着他,“情报称,居庸城的大雁塔有古怪,而这大雁塔肉眼可见,不是就在左边?”
“右边虽绕了路,但也能到,左边却是素明街。”阿毛面上流露恐惧,“我被关押时听狱卒说,素明街布了许多怪物。”
“怪物?”
“莫非就是那些蛊兵?”
闻得其他将士出声,我心中愈发起疑。
明明昨夜方才提及为何不见蛊兵,今日阿毛便主动给出“交代”,太巧不说,还透着丝转移视线的意味。
“祁副将,不如兵分两路?”一个将士提议,得到一致附和。
“我去左边。”我策马上前,拎住阿毛的衣领,往上一提,“你一起。”
“……”阿毛在我手里如同小鸡,根本没有抵抗能力。
他此刻低着个头,神色不明,而我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寒意,想起自己身中僵尸蛊那回的如坠冰窟,两相对比,几分类似。
横竖此人是跑不了了,只是不知这条素明街究竟有何名堂。
马蹄声中,我左右四顾。
街上尸体横七竖八,有平民百姓,也有女真面孔。道路两旁,房屋皆灰头土脸,塌墙漏瓦。
这其中,一处废墟尤显突兀。
横梁烧焦,泥土灰黑……为何唯有这栋屋子被人放了火?还烧得如此干净,辨不出原样?
“停。”我抬手示意,于是人马驻足。
士兵们纷纷上前调查,不一会儿,高喊传出:“祁副将!这儿有个密道!”
“哦?”我手劲加大,一瞥,“想藏这个?”
“……”阿毛没说话。
我手持这只小鸡,下马迈进废墟。
士兵搬掉了架在上方的断梁,露出嵌在地上的一块铁皮。我蹲下,用手敲了敲,铁皮下方果然传出悠长回音。
我起身沉思,不料一阵无名寒意从背上泛起,旋即,我听见笛声。
“呜——”
音律诡异,阴风四起。
我来不及寻找声音源头,因为一声惨叫已然响起。那具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此刻竟一口咬住士兵的颈。
“放肆!”“松口!”
其他士兵一拥而上,刀剑齐下。
然四溅开来的并非鲜血,而是墨绿的汁液,其中一个士兵被溅了一手,“啊”地发出痛叫,手上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转瞬显出白骨。
反观那被砍的“尸体”,却还死死咬着那名士兵的颈,鲜血喷涌至嘎嘣一声,身首两段。
“呜——”
笛声落下,那些倒在街上的尸体,此刻竟以诡异的姿势纷纷支起。
“嗬!”“嗬!”
嘶吼声自四面八方涌来,我预感背后腥风,并不抽刀,只横手一挡。
嘎嘣脆响,那咬来的牙齿磕在铁护腕上。我趁机用膝盖将敌人顶翻,抽出背上火把。
“别砍!用火器!”
我边喊边扯下布条,呼的,火焰骤然。于是,那倒下的人影虽是爬起,却“嗬嗬”着畏缩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