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贤婿?
这苏汉成怕是担心自己死得不够快吧?
站在苏汉成不远处的张管家不着痕迹的又远离了他几步。
商玥爽快的点了点头,“天色已晚,武国公请回,待婚期定下了,咱再细细详谈。”
苏汉成心满意足的带着苏蓉离开后,商玥的脸色更黑沉了。
眼底闪过了滔天杀意,他对青影冷声吩咐了一句,“去「茶庄」买几个消息。”
青影点头,躬身退下。
府外,慢慢传来了鞭炮声。
小年过完了,即将就要到除夕了。
殷从武没有熬到除夕,就在年二十八那天早上,两脚一蹬,双目不瞑目的去了。
曾经他也是个有志向有抱负的人,现实却慢慢的把他的性格扭曲得自私又矛盾。
没有他想象中的在沙场上死得轰轰烈烈,却在宁国侯府一个狭窄的小房间里,死得悄无声息。
宁国侯府来宸王府报丧时,卫无极正在宸王府做客。
军中事务太繁琐,要不是家中老妻拧着他的耳朵耳提面命,他都差点忘了这茬子事了。
知道了商璃的身体并无大碍,而殷姝在宸王府也过得很好,他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大半。
就在他刚跟殷姝说完让她去将军府认个门时。
门房直接来报,“王妃,宁国侯,没了。”
听到消息时,殷姝脸上重逢亲人的喜悦瞬间被冲散的一干二净。
从殷从武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后,她就发现她已经不恨殷从武了。
人生太短,如果时间都用来恨一个对自己从没放过心思的人身上,实在是浪费。
“知道了。”殷姝淡淡的几个字,打算让门房直接把人打发回去。
来传信的人,是柳氏身边的何嬷嬷。
知道殷姝难缠,柳氏直接让何嬷嬷带着几个下人前来,意思很明显了。
绑也要把殷姝绑回宁国侯府。
殷从武一死,殷铭太小了。
只有殷姝这个宸王妃能镇住府上那些蠢蠢欲动的牛鬼蛇神。
奈何出师不利,连殷姝的面都没见上就被打发了回去,何嬷嬷心中自然不甘。
她不顾下人的阻拦,闯了进来,大叫道,“宸王妃,老奴知道您现在金贵了,攀上了高枝,但是侯爷好歹也是您的亲生父亲,如今他已经没了,您却连侯爷的最后一面都不肯见,未免太绝情了吧。”
殷姝懒得跟何嬷嬷废话,直接吩咐下人,“堵了嘴,扔回宁国侯府。”
“等一下。”卫无极开口阻止了下人要把何嬷嬷拖走的举动。
这次还没等殷姝开口,卫无极就大步走到了何嬷嬷面前,浑身杀伐之气,让何嬷嬷忍不住双腿打摆子。
“老夫听说宸王妃已经跟宁国侯府断了所有的关系,连生母也跟那个畜生和离了,你们宁国侯府哪来的面子让宸王妃亲自回去见那个畜生?”
殷姝看向卫无极替她说话,心中莫名的被触动了一下,一句外公就是叫不出口。
她小声唤了一句,“卫老将军。”
卫无极瞬间把气势收得一干二净,转头看向殷姝,笑得满脸褶子,“诶,姝儿想让外公做什么?”
这变脸速度,连殷姝都自愧不如。
她对卫无极笑了笑,“这是我跟宁国侯府还没完全解决的事情,您老人家不用插手。”
“那不行,不行……”卫无极连连摇头,“以前外公没在你身边已经让你被欺负得够惨了,如今这宁国侯府还这么不要脸的来打扰你的生活,外公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如果让慧慧知道他碰上这种事情也不帮外孙女出口气,今晚肯定又得跪搓衣板。
“您的好意,姝儿心领了……”殷姝劝说道,“只是如今天色已暗,您先回去,改日姝儿有空,定会到将军府认个门。”
第两百一十三章
听到殷姝毫无抵触的说出要去认门,卫无极顿时心花怒放,“好,好,那咱约个时间,我让府上准备准备。”
不忍心让老人家失望,殷姝想了想,说道,“要不就三月初三吧。”
“那么久?”卫无极有点不高兴了。
难道姝儿打算为那个畜生守丧?
殷姝看出了卫无极的不悦,解释道,“您不用担心,我不会为殷从武守灵的,他不配。”
闻言,卫无极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点。
殷姝又继续说道,“王爷身体不好,三月初三刚好开春,我可以带他出来走走。”
毕竟商璃昨天又带着玄漠出门了,再加上在暗处不知有何图谋的南漠人,实在不宜出行。
说起宸王,卫无极又想起了安京里的传言,不免担心的问道,“王爷他,真的……”
病得下不来床吗?
后面的话卫无极没问出来。
生怕伤了外孙女的心。
看着面前的花甲老人眼里盛满了担忧,殷姝安慰的对他笑了笑,“具体情况,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若是想见我,往后多的是机会。”
卫无极懊恼的叹息了一声,“总归是外公对不起你母亲跟你。”
让你们母女在侯府受了那么久的罪。
以至于你如今对我生分得连一声外公都不肯喊。
若是殷姝知道了卫无极心中真正的想法,必定会大叫冤枉。
她不是不肯喊,只是担心突然喊了,太自来熟,反而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总归来日方长,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
送走了卫无极后,辛管家来报。
“王妃,侯府二小姐求见,说有要事相禀。”
“殷姒?”殷姝皱眉,“她要来禀什么?”
殷从武死了,她不呆在侯府守灵,跑到宸王府要见她,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殷姒会毒,绝对不是善茬。
“让她进来。”
她倒要看看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一会,一身孝服的殷姒带着碧河,楚楚可怜的来到了前厅。
看到容光焕发的殷姝,再想到如今憔悴的自己,殷姒的心上仿佛同时被被扎了千根针。
殷姝坐在主座上,眼神凌厉的看向她,“殷二小姐不在府上忙碌,来本妃这里做什么?”
「本妃」二字深深刺痛了殷姒的心,她咬了紧了后槽牙,心中默默诅咒着宸王早点归西,殷姝这个贱人早日陪葬。
殷姒心中想法恶毒,脸上依然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语重心长的劝说道,“长姐又何必这般绝情,总归宁国侯府是生了您养了您的地方,父亲跟您之间的血脉并非一句简单的移出族谱就可以磨灭的。”
“所以,你打算用所谓的亲情来道德绑架我了?”一眼洞穿殷姒意图的殷姝凉凉一笑,“不好意思,我的道德早就用完了,你绑架不了我。”
被拆穿了打算的殷姒一噎,马上换上了一副受辱的表情,“长姐,姒儿从没这样想过,您不要误会。”
殷姒那副绿茶的模样真是让人倒尽胃口。
殷姝索性不装了,直接嫌弃的看着她,“想说什么直接说,王爷病重,我忙得很?”
殷姒眼泪一收,受辱的模样瞬间荡然无存,精致的五官,神态平静如水。
“给你两个选择,自请下堂或者我亲自动手让宸王妃这个位置空出来。”
??
!!
辛管家跟殷姝同时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一脸「你没病吧」的表情看向殷姒。
殷姒仿佛没看到殷姝跟辛管家的表情,淡淡道,“今日我来,只是告知你,等父亲尾七一过,你若还没做好决定,我就替你做决定了。”
说完,她带着碧河扬长而去。
辛管家一个眼神示意,暗中一个没有任何存在感的黑色身影悄无声息的跟在了殷姒主仆身后。
第两百一十四章
殷姝看着碧河走路那个怪异的姿势,再想到殷姒的性情大变,不由得看向辛管家。
“你可有看出什么东西?”
辛管家同样皱眉看着主仆二人离开的背影,“老奴总觉得这侯府二小姐身上有一股子邪气,还散发着一阵阵的人腥味。”
“人腥味?”这个词很明显的勾起了殷姝的兴趣,难怪她总觉得殷姒身上有股奇怪又难闻的味道,原来是人腥。
辛管家点了点头,凝重的看着殷姝,“这种人腥味,只有常年跟将死之人打交道才会沾染上。”
“殷从武这些日子一直卧病在床,殷姒作为女儿在一旁伺疾也是很正常的。”殷姝的眼神微微一晃,似乎也有所觉察。
辛管家摇头,眼中精光乍现,“中毒卧病将死跟凌虐摧残将死是完全不一样的,老奴敢肯定,这殷二小姐在不为人知的背后,定是有什么狠毒的癖好。”
殷姝深深的看了辛管家一眼,“辛管家,我来王府这么久,好像还没问过您是怎么半路顶替原来的管家的?您是要自己说,还是等商璃回来,我亲自去问商璃呢?”
辛管家心头「咯噔」一下,后背一股凉意「蹭」的起来了,整个人感觉比在屋外还要冷。
好半晌,他才苦笑看向殷姝。
“王妃果然细心,您是何时发现老奴的不妥的?”
殷姝肃手示意辛管家坐下,再柔柔一笑。
“我猜的……”
辛管家听到,一口老血差点就忍不住喷了出来。
猜的?
看到辛管家脸都涨红了,殷姝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你自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但是你对商璃的关心,已经超出了正常府上管家对主子的关心了。”
最明显的一个例子,贺管家跟在殷从武身边少说也有二三十年了,对殷从武确实也是忠心耿耿。
但是说到对殷从武的关心,那压根是比不上辛管家对商璃的程度的。
辛管家低头沉默了一会,才慢慢抬起头对殷姝说道,“此事还望王妃保密。”
“我跟原来的辛管家,是双胞胎兄弟,原来的辛管家,是我兄长,在两年前在暗处护送王爷去百毒谷时,被人暗中杀害了。”
殷姝握着太师椅扶手的手紧了紧,气息微屏,轻声开口问道,“凶手是谁?”
辛管家摇头,“暂时不知道,我家主子也在追查,因为担心王爷的安危,所以主子让我不要打草惊蛇,以辛管家的身份继续待在宸王府,必要之时保护王爷。”
殷姝眼睑微敛思索了一下,才迟疑的开口问道,“你家主子是……”
“我家主子的身份暂时不方便对王妃透露……”辛管家脸上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恭敬,“但是,老奴可以告诉王妃,王爷既然能够唤我家主子一声「叔」,我家主子自然也是把王爷当成了自己的晚辈那样疼爱了。”
辨别谎言,洞察人心这种事情殷姝在来到这里以后还不曾出过错。
再加上她住在王府小半年,辛管家对王府的劳心劳力,她也是看在眼里。
所以她当即就相信了辛管家的话,同时对他的信任也多了几分。
话题一转,又回到了殷姒身上。
“殷姒敢这么有恃无恐,怕是早已跟商瑁那个二货达成了什么共识。”殷姝对辛管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果不其然,尾随殷姒的暗卫回来了。
手臂上还带着一道沁着血的刀伤。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辛管家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暗卫仿佛做错了事情,单膝跪地,低头拱手道,“属下轻敌,那对主仆身后,有两个武功高强的人在暗中保护,若不是刚好撞上了三王爷身边的侍卫,属下怕是回不来了。”
听完禀报后,辛管家把手用力向外一挥,示意暗卫下去。
确定四周环境安全后,他才神态严肃的看向殷姝。
“王妃,最近安京怕是不太平,如非必要,您还是留在府里吧。”
“我自是知道的。”殷姝点头。
随着卫无极回京,朝中的官员肯定会有所变动。
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安京这蹚水,是越来越浑了。
第两百一十五章
宁国侯府,一片缟素。
殷从武的灵前,跪着殷镕殷铭。
殷镕殷铭的身后分别是张芸娘,吴氏,李氏以及殷姒,殷嫦,殷娟。
无论殷从武死前他们有什么过往,此刻他们都跪在了殷从武的灵位前,哭得撕心裂肺。
耳边一片刺耳的嘈杂声,吴氏看到冰冷的棺木,心情却是出奇的平静。
早就知道殷从武绝情,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绝情。
连宁国侯府的位置都已经早早打算好了要给殷铭。
难怪老虔婆会这么不胜其烦的把殷铭带在身边将养。
张芸娘痛哭期间眼角瞄向了四周,看到吴氏在发呆。
想到自己哭得眼泪都干了,吴氏依然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由得皱眉停顿了下来,问道,“吴氏,你怎么不哭?”
吴氏回神,想到自己已经跟主母位置无缘。
不情不愿的干嚎了几声,“嘤嘤嘤,侯爷您怎么就丢下了妾身呢?”
本来还在后面「呜呜」哭着的下人,好几个岔了气,也不知道是笑成这样还是哭成这样。
因为之前婚约一事,商彦勒令了宁国侯府女眷三年内不得靠近天家之人半步。
所以在这个关系至上的安京城里,亲自来给殷从武吊唁的官员并没有几个。
大部分人只是遣下人前来上了一炷香就算完事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殷从武的灵堂会一直冷清到他下葬。没想到,在将近黄昏之际,来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