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脸很红
玄漠端着姜汤进书房的时候，殷姝已经换下了一身湿透的黑衣，穿着商璃十四五岁时的旧袍，及腰的长发早已擦干用一根黑色的布条随便束起。
“府上没有女眷，委屈殷大小姐先将就一下穿着璃的旧衣了。”商璃接过玄漠的姜汤，递了过去。
玄漠安静的退下，还细心的关上了书房门。
“劳烦王爷。”殷姝脸颊发烫的接过姜汤，手足无措的喝了一口——母胎单身二十五年，她是第一次穿男人的衣裳啊，还是一个古人的。
姜汤非常烫嘴，脸也……啊呸，是碗也烫手，她差点没把手中那精致的瓷碗丢出去。
在商璃的注视下，她连忙放下瓷碗，用手捂嘴硬生生的把那滚烫的姜汤咽了下去。
“你脸很红，很热吗？”
殷姝连忙伸手捂着脸颊，“是这手太烫……啊呸，是碗不好喝……不对不对……是……是……"殷大小姐有什么话是想对璃说的？”
商璃语气轻柔的提醒道，“这个事情……"殷姝回神，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说无妨。”
殷姝咬牙，豁出去了。
“是这样的，王爷，感谢你之前对殷姝的帮助，殷姝知道你是看在婚约的份上，但是如果婚约你实在不喜欢，真的不用勉强。”
一口气说了一堆废话，殷姝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甚至想回家。
“殷大小姐这是何意？”商璃语气还是不变的温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就……就……"不行啊，这人太温和了，她根本没办法像怼殷从武那样什么话都说，不顾后果。”
“既是赐了婚，往后也是要做夫妻的，若是殷大小姐真的遇上了麻烦，可以与璃直说。”
商璃的话，让殷姝的脸更加红了——他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她磕磕巴巴的说道，“就是……我这模样你也看到了，实在是不想耽误了你……”
这种事情，真不好亲自说出来。
看到商璃沉默不语，殷姝也不敢打扰他，书房内一下子安静得连烛花炸开的声音都可以听到。
殷姝默默在心里数着数，在默数到六十的时候，她才听到商璃的声音。
“你确定？”
“确定什么？”殷姝有点错愕。
“不想嫁给我？”商璃耐着性子等她的回答。
哦，原来是问她对这个事情的看法。
“也……也不是，起码你人很好……”殷姝如实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他，“不过……不过……”
姐弟恋啊，老娘还没做好这种准备啊。
“有人要挟你？”温和的桃花眸半眯，书房内原本还算和谐的氛围一下子冷凝了几分。
想起她跟殷从武的剑跋扈张，殷姝尴尬一笑，“也不算要挟，这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我知道了。”商璃恢复了平日的温和，“我会处理。”
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还有什么脸留在这里呢？
“那……那我走？”殷姝看着他，心里有点没底。
看到商璃点头，殷姝有点踟躇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身后再次响起了商璃的声音，“你脸上这凤仙花汁，如非必要，还是不要涂了。”
“你看出来这是花汁？”殷姝错愕的转身。
“只要是懂一点皮毛的都能看出来……”商璃提醒道，“若是想要逼真一点，玄漠最近倒是研制了一种药水，届时用柳条浸泡的清水即可洗掉，还不会造成脸皮着色。”
听到商璃的话，殷姝惊讶道，“没想到那玄漠小哥还有这样的技能？”
这里的人才真的太低调了。
商璃但笑不语，对着门外唤了一声「玄漠」。
玄漠应声推门而入，“王爷……”
“把你最近研制好的「落颜」拿过来。”
玄•懵逼•漠面带疑惑的看向他家主子，仿佛在问：我什么时候研制好「落颜」了？难道研制这些玩意的不是你吗？
“就是前两天你研制好了上交给本王，放在「怡心阁」的那一瓶。”商璃重复提醒道。
玄漠会意，立刻去取药。
拿着触感冰凉的棕色瓷瓶，殷姝耳尖发烫的说了一句，“五王爷，你是个很好的人。”
说完她捂着脸颊快速转身跟上了带她离开的侍卫。
唉，又欠了一个人情，她也只能给他发发好人卡了，不然怎么办哟？
很好的人？商璃微微敛眉。
“五王爷，你是个很好的人。”身后传来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商璃看也不看，甩袖一挥，全世界都安静了。
燕江南正姿势怪异的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商璃冷哼一声，“把他丢到药池，让玄衍过来。”
第18章 殷妙找茬
翠屏在外间罗汉榻上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亮，殷姝早已穿戴整齐，正坐在里间梳妆台前自己循着凤仙花汁原有的印子加深痕迹。
看到翠屏一脸茫然，殷姝笑了笑，指着罗汉榻旁边小几上的两个油纸袋，“我给你带了早餐。”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翠屏已经习惯了殷姝对她的说话方式——仙人指点嘛，小姐说话的方式肯定是与众不同的。
“小姐，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紧张兮兮的小跑到殷姝面前左右端详，“脸上的巴掌印也消了？好神奇。”
殷姝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昨晚出门前还通红的左脸，不知什么时候恢复如常了。
“可能我体质太好了，伤痕留不到第二天。”殷姝尴尬的了两声，随即她把脸凑到了翠屏的面前，“你看看，这印子是不是更逼真？”
“是诶，小姐，您是怎么做到的？”翠屏左看右看细细看，发现那暗红的印子竟像从皮肉里长出来一样。
“用这个药水。”殷姝把那棕色小瓷瓶推到了翠屏面前。
翠屏拿起小瓷瓶端详了一下，“小姐，你这药水也是上次那个送你药的朋友送的吗？”
想到那套白色的男款长袍还在衣橱里，一种可疑的发烫感悄悄涌向脸颊，殷姝不自然的别开脸了，“是啊，上次的朋友。”
翠屏看着她，欲言又止，“奴婢总觉得，您这样有点不大妥当……”
“确实，我也觉很奇怪……”殷姝点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打心眼里相信他。”
“为什么？”
“直觉……”殷姝把玩着棕色的小瓷瓶，“就好像我对宁国侯府的排斥是一种本能，我对他无条件的相信也是一种本能。”
感觉自己似乎说太多了，她把小瓷瓶往梳妆匣子的暗格一放，对翠屏问道，“昨晚我离府后可有什么动静？”
翠屏摇了摇头，“奴婢认识的小姐妹都只是最末等的洒扫丫鬟，只知道侯爷昨晚去吴氏那里没多久，又气冲冲的去了张姨娘那里。”
“莫非是谈不拢？”殷姝嘴角一勾。
吴氏也不是省油的灯，跟个貔貅似的，只进不出，殷从武想从她拿点什么东西，怕是难如登天了。
正午时分，天阴沉沉的，气候异常闷热，院子里的树木花草全都恹恹的垂着脑袋。
殷姝一头青丝高高束起，外裳懒懒的丢在树下的石凳上，仅穿着一套仿现代运动服自制的修身劲装围着院子中间的那棵参天大树做蛙跳，只要细心注意，就会发现，她的小腿上还绑着几个做工粗糙的沙袋。
翠屏端着晾凉了的绿豆汤往树下石桌一放，叫道，“小姐，先过来休息一下。”
待殷姝走到她的身前，翠屏给她递过一方帕子，“您这老是这样又跑又跳的，到底有什么用呢？也是仙人教你的？”
殷姝喘着粗气接过帕子，毫不淑女的给自己灌了一大碗绿豆汤，擦了一下淋漓满脸的汗珠才一本正经的回答翠屏的问题，“提高速度，打人更疼。”
原身的体质太弱了，才打那么几个人，爬那么几棵树就气喘吁吁的，她想偷懒也不行。
“哎哟，咱宁国侯府的大小姐现在还要学打人了。”
一个娇脆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在她们不远处响起。
翠屏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十三四岁，身穿水兰色彩绘秋菊蚕丝纱裙配月白抹胸袄裙，手执长鞭的娇俏少女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个婆子，两个持棍家仆往这边施施然走来。
殷姝不着痕迹的把小腿上的沙袋解了下来，顺便把外裳套上。
娇俏少女在距离殷姝两丈的位置停了下来，右手捂着鼻子转头对着身后的粉衣丫鬟说道，“白莲，你闻闻，才没多少天，咱这海棠苑就充满了穷酸的汗臭味。”
殷姝学着娇俏少女的模样，转头对翠屏说道，“翠屏，你闻闻，这天一热，某些人身上的渣味都盖不住了。”
闻言，娇俏少女放下捂着鼻子的手，抽出长鞭恶狠狠的问道，“你说谁渣呢？”
殷姝淡淡一笑，“谁应谁渣就是了，我又没有明指是谁，五妹妹生什么气呢？”
娇俏少女明显的抗拒被殷姝唤做「五妹妹」，挥舞着长鞭就要冲上前打到殷姝身上，“殷姝，你一个下人不如的贱种，也配叫我妹妹？”
“哦，不好意思，口误。”
殷姝灵活的往后退了几步，伸手一拽，把长鞭抢了过来。
“殷妙啊，贱不贱这个倒要问问你爹，毕竟我跟你都是他的种，谁也不比谁高贵。”
感觉这么说似乎不大妥当，殷姝补充了一句。
“不对，我娘是明媒正娶的原配正妻，你娘只是私奔外室入府抬成姨娘再抬举成为的继室，这么一说，你现在唤我长姐的资格都不大够哦。”
第19章 目无长姐，该打
“你找死。”殷妙咬牙后退两步，“白莲……”
白莲连忙对着两个持棍的家丁撇了一下脑袋，“阿力阿广，上。”
“怎么，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殷姝冷嗤一声，甩出长鞭，在场的人只听见鞭子划破气流的「呼呼」两下，就已经看到两根棍子像柴火一样丢在地上。
手中「武器」突然被缴了去，被唤做“阿力阿广的两个家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挥拳上前，殷姝灵活一闪，一个利落的旋身把两人撂倒在地。
一口气把这个动作做完，殷姝喘着粗气揉了一下刚刚挥舞长鞭的手臂，秀气的眉毛已经高高敛起——果然短期内还是没办法提高杀伤力。
“殷姝，你居然敢还手？”殷妙感觉像受了莫大的侮辱，想要吃人似的的盯着她，“你怕是不想在这侯府待了吧？”
殷姝喘息着掂了掂手中的长鞭，轻蔑一笑，“你这鞭子，做工倒是精细，但是中看不中用。”
说完，她用力一扯，鞭子一分为二丢在了殷妙身上。
殷妙恼羞成怒，尖声叫道，“你个贱人，信不信我今天就赶你出府。”
“我信啊，我好怕呢。”殷姝表情夸张的拍了拍胸脯，嗤笑一声，“一个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你说谁小鬼了？看我不打……”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始作俑者正若无其事的转动了几下刚动过的手腕，“目无长姐，该打。”
白莲率先反应过来。
“大小姐，你……”
“啪——啪——”
两个更响亮的耳光响了起来。
殷姝揉了揉发疼的掌心跟掌背，冷冷看了白莲一眼。
“身为大丫鬟，撺掇自己主子跟长姐闹矛盾，惩罚加倍。”
看着那向来唯唯诺诺的眉目，此刻张扬跋扈，眼角上扬的凤眸幽深不见底，竟让白莲感到了几分压迫感。
白莲被打后，殷妙身边身穿灰色褙子的中年嬷嬷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愣着做什么，保护小姐啊……”
“再过来试试？”
说话期间，殷姝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了殷妙的身后把殷妙的双手用长鞭桎梏住，手臂正勒在殷妙的脖子上，神色清冷的看着他们。
“但凡你们消停一点，我也不至于这么暴躁。”
她个受害者都没发火，一群施害者倒是跟她呛上了。
“殷……殷姝，你……你想做什么？”殷妙这时才发现，那个常年被她欺压的草包，似乎不一样了。
“我想做什么？”殷姝低笑着凑到她耳边，“最近几天没空找你，你倒是耐不住寂寞老找我。”
“你……你要找我做什么？”殷妙磕磕巴巴的开口，对上殷姝那幽深不见底的凤眸，心里越来越没底气。
“你这不是废话吗？以前你对我诸多关照，我肯定要双倍奉还啊。”
话落，她勒着殷妙脖子的手臂更加用力了。
“我……我……”殷妙被憋得满脸通红，硬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旁的嬷嬷已经顾不得太多，连忙下跪劝阻。
“大小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五小姐吧，再这样下去，五小姐真的会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