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下连连磕头,“姑娘,大人有大量,你放了我吧。”
粉儿却是懒得搭理他,她走回陆欢宜身边。
这男人也是个会看眼色的,知道她才是主子,他跪拖着身体又给陆欢宜磕头。
陆欢宜最讨厌别人给她磕头了,每磕一次都觉得自己寿命能减一半。
她蹙眉,“放了你?行啊,把钱赔了。”
两人连连点头应是,拿出钱袋子,掏了7两给刘大爷,然后问,“姑娘我们能走了吗?”
“10两。”陆欢宜摸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书包,手给它顺着毛。
“什么!刚刚你的婢女说了是6两7分,我都给了7两了,你要10两你怎么不去抢。”男人暴跳如雷。
“我就是在抢呀。”陆欢宜眼眸扫了一圈围观的老百姓,“各位觉得我收10两可是过分了?”
“不过分!”
“对啊对啊,哪里过分了。”
“你看看,群众的眼光都是雪亮的,都说了不过分,要不?咱报官?”陆欢宜面露为难。
最终那男人,忍痛又拿了3两银子给刘大爷,这3两银子拿在他手里沉甸甸的,真是出门没看黄历,他认了!
给完钱后两人灰溜溜的就走了,正在这时衙门来人了,一个小伙子在前面带路,他恭敬的说,“官爷就是这。”他指着馄饨摊。
陆欢宜远远就看到了衙门的人,她眯起眼睛不怀好意的笑笑,来了。
“让开让开,衙门办事,是谁报案啊。”领头的男子佩着剑一脸严肃看着这场面。
陆欢宜站起来,“是我……”
黄捕头这才正眼看她,“听说这有人闹事?”
陆欢宜点点头指着那两人,简单的把事情都说了。
黄捕头听完问着地上两个男的,“你们二人确有此事?”
“冤枉啊,官爷,我们虽然跟这位大爷有冲突,可是我们都赔钱了啊。”
“是吗?”黄捕头又转过身问那个小姑娘,只见陆欢宜耸了耸肩摊手,“没有啊,不信你可以问问这在座的各位。”
她刚刚观察了,人群中大多都是附近摊贩,这刘大爷的事一开始,就很多人围了过来替他说话,足以见得这刘大爷的人缘,她相信他们不会出卖刘大爷。
至于那些人,除了几个小年轻,就是一些大爷大妈,听闻京城有一支队伍,由大爷大妈组织的,京城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有他们的身影。
骂狗官,帮衙门抓小偷,总之这京城有什么事就有他们。
陆欢宜给他们取名叫居委会大爷大妈。
果然人群中所有人都纷纷摇头,“瞎说!”一个老大爷上来就是给那两人一个一掌,拍在后背,两人嗷了一声。
“没有的事,俺大爷大妈怎么就没看到呢,你是说我们瞎吗?”又一个大妈也叉着腰眼睛瞪的大大的。
说大爷大妈我老,我可以接受,但是你敢说大爷大妈我老了瞎了,大爷大妈一人一口唾沫喷死你!
第十章 我不想
两人都怂的蹲在地上不敢动,黄捕头也无意多逗留,吩咐把人带走。
那猥琐男临走前还挣扎,“你不是说会放我们走的吗?”
陆欢宜摊摊手,“可我又没说不让你住牢房啊,你不是想吃免费的饭吗,我看牢房就挺适合你。”
粉儿噗呲一声笑出来了,她就知道她家姑娘出手,怎么可能让他们赔了钱就走。
人群终于散去,刚刚那个报官的小伙子正是那个第一个替刘大爷说话的人,他上去帮忙把椅子扶好还收拾了破碎的碗,刘大爷准备跪下给两位姑娘道谢,陆欢宜手扶住了他要跪下的身体,“爷爷不用谢,以后再有这些无赖,你去前面那云来坊找钱掌柜就行。”
刘大爷弯着腰连连给她道谢,准备把多余的银子给她,她笑笑推了回去,“这是你应得的,如果你要谢就谢他吧。”指着正在忙碌的小伙子。
“柴火,过来。”刘大爷向他招招手。
叫柴火的小伙子放下手中的扫把,唯唯诺诺的站在刘大爷身边,低着头不敢看两位姑娘,红着脸蛋。
粉儿嘻了一声,“你害羞什么,刚刚不是还挺勇敢的嘛。”
柴火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他一紧张就不会说话了,刘大爷呵呵的笑着,“两位莫怪,这孩子,没爹没娘我捡来的时候性子就不爱说话,许是见两位姑娘生的貌美,不敢看你们。”
陆欢宜打量着柴火,刚刚她趁着空隙跟他说了官府两个字,他就明白她的意思,机灵溜出现场请了衙门过来。
她掏出几两碎银子,“拿着去买身新衣裳,快年关了。”
柴火不敢接,他摆着手,“使……不得。”
“拿着吧!”粉儿却是接过直接丢到他怀里。
柴火跟刘大爷连连道谢,并承诺以后她们来吃绝不收费。
陆欢宜也不推脱应下了,说会常来,这也算是给他们减轻点心理负担。
馄饨店斜面茶楼二楼,靠窗的位置,有一男子端着茶抿了几口,目不转睛的看着刚才发生的所有一切,从头到尾……
陆欢宜仿佛接收到有人在打量她的目光,她精准的雷达瞬间就找到了目光的来源。
她一双眼眸警惕的看着上方的男人,从刚刚开始她就感受到有人在看她,但是当时太混乱她没腾出空来。
上方的男人束着玉发冠,一身青色衣袍,披着黑色的貂裘披风。
阳光透过参天大树缝隙,点点阳光照在他脸上,玉树临风贵气十足,一双眼里像水晶一样澄澈,他眼角微微上扬,笑意有些风流潇洒。
但是陆欢宜却从他眼里看出了探究打量之色,她蹙眉。
楼上的男子也接收到她的目光,端起茶杯向她拱了手,戏谑的望着她。
“妹妹……”
一名年长她几岁的男子在身后,笑着向她走来,男子穿着云锦衣袍,腰间戴了同色系的广云绸腰带,简洁的腰带上绣着腾云纹,飘逸修长的发丝用一根黑发带高高束着。
气质透着高贵优雅,跟楼上那个人完全不同气质。
他身材挺拔,整个人丰神俊朗,笑容浅浅,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她听到声音猛的一转头,刚刚还冷冽的眼神立马化成一滩暖水,少女提起裙摆快步跑上前。
“哥哥……”
她揽着陆念卿,嘟着嘴不得不抬头看他,“哥哥你又长高了,再这么下去,我下次都要垫着苹果箱了吧。”
陆念卿宠溺的摸着她的脑袋,“又在胡言乱语了。”
“见过少爷。”粉儿拎着东西跟陆念卿行了礼。
“粉儿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面还是个小丫头呢。”
陆欢宜歪着头好奇的问他,“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陆念卿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只要有馄饨的地方一定有你。”
“小陆同志推理能力,颇有我的风范。”
陆念卿却是有模有样的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哥!”
茶楼上方的人依旧是滋滋有味的看着她们和他,那个男的他认识,景王爷家的公子,听闻景王爷有一子一女,女儿长期在外游历,京城还无人见过。
看来这便是那位从未露面的景王之女了。
“公子,娘娘来信了。”
司马元的思绪被小厮的声音打断,他缓缓起身,“走吧……”
陆欢宜一只脚刚进景王府,就听说老太太有请,她眉一蹙,陆念卿也是诧异的问来人,“祖母怎么知道妹妹回京了?”
下人摇着头,“奴婢不知。”
陆欢宜叹口气,“走吧……”
陆念卿不放心,还是跟在后头也一起来到了陆老太太的凝合院。
她掀了帘子,屋里淡淡的檀香,地上摆了好几个暖盆,走进去瞬间觉得宛如春天。
这么冷的天点这么多暖盆也不怕着火了。
主位上一个妇人,50多岁的年龄,一身永华绸缎,头叉是翡翠加金锻造的,款式简单。
但是那翡翠玉加金可都是价值不菲的,更别说这打造的工匠一看就是林巧匠的工艺。
“给祖母请安。”陆念卿先行了礼请安。
陆欢宜也行了礼,但是脸上却没有多年未见时该有的喜悦,脸色平静,“见过祖母。”
陆老夫人端起一口热茶抿了一口,“都起来吧,听说宜姐儿一回来就闹着那街上衙门都出动了?”
陆念卿在刚刚回来的路上已经听她讲过这事了,但是他很好奇,常在后宅的祖母又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祖母,你知道妹妹今日回来的?此事连我跟父亲都不知道。”
陆老太太看了一眼乖乖站在陆念卿身后的她,眼神收回来,“是听你二婶子说的,她跟云姐儿今日上街时看到了。”
“既然婶子跟云妹妹当时在场怎么就不见她们呢。”陆欢宜忽然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哎呀了一声,“莫不是见人多就跑了吧,也真是的,这云妹妹从小就胆小,这今年都要及笈了,胆还这么小,将来许了人家,人多的场面,就好比这成亲,难不成她也要溜啊。”
哼就她会告状吗,看到自己的堂姐有危险,非但不帮忙还偷偷溜走回来告状。
陆老太太原本以为这个孙女几年不见,脾性能有所改进,她瞪了她一眼,“你还有礼了?姑娘家家跑到那种肮脏小摊,你若不去,她们的状也告不到我这来。”
陆欢宜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老太太从小就不喜欢她,她那个二妹妹从小就知道告状,小时候她不怕,难不成这长大了她还会怕不成。
云妹妹啊云妹妹啊就你这心机,以后可怎么跟人斗啊。
“祖母你知道吗,你吃的鸡呀鸭呀还有那猪肉,喂养的时候都是圈一块,指不定哪只鸡就不小心吃到哪只鸭的屎了,还有你最爱吃的猪皮,你以为它很干净对不对,其实不然,我就见过那猪的洗澡水都是人洗过一遍的水,就往猪身上那么一泼,瞅着就干净了。”
老太太的脸色越发难看,但是陆欢宜说的正起劲,她又道,“还有啊……”
“够了!”老太太拍着桌子怒吼一声,“都说你出门游历涨见识,你涨的见识就是这么用的吗?”
“祖母你知道吗?小时候先生常说,如果对方不懂的事情,我懂得,应该要倾囊相授,知无不言,毫无保留,其实祖母我懂的还有很多,比如那鱼……”
陆老太太表示不想知道!只要说一句陆欢宜就有十句在后面堵着她。
她又准备给老太太来一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太太身边的万嬷嬷却很及时的开口,“姑娘,老太太该午睡了。”
陆欢宜一脸遗憾,“啊……那我等祖母午睡过后再来吧,我还有很多话没跟祖母说呢。”
第十一章 景王的小棉袄
陆念卿在一旁撇头偷笑,伶牙俐嘴谁说的过她。
老太太表示谁要听!听完她还怎么直视最爱吃的猪皮了!
“不必了,你刚回来就好好歇着吧。”老太太扶着额深吸一口气。
出了老太太的凝合院后,她问陆念卿,“二妹妹还在那个院子里吗?”
陆念卿想了一会,“嗯还是原来的院子,怎么了,你要去算账吗?”
“算账没必要,但是太爱嚼舌根的,晚上可的小心会长出一口大黑牙哦。”她冲粉儿眨了眨眼。
粉儿接收到她的眼神,嘴角咧笑着,轻声退下去找念星了,嘻嘻,她最喜欢干这种事了。
自家妹妹打小就不是个会吃亏的主,都是小女孩之间的打闹,陆念卿笑笑由着她去吧,妹妹自有分寸。
“跟我去找父亲吧,你刚才回来我已经差人去通知他了,但是这会子送信的人刚到,我们顺便去接父亲。”
“爹爹是又去祥林阁了吧。”虽是问他但是这句话却是很肯定的语气。
“你又知道了?”
祥林阁是陆家在京城最大的产业,平时就是买卖文宝什么的,大多都是一些藏品,她当时将铺子的经营弄的跟现代的展览馆一样,列出来,供人观赏和售卖,也有收藏的业务,铺子都有精通文物的人负责售卖跟收藏。
宝物从来都不是藏着就叫藏品,如果一件宝物,认识的人不过尔尔,那它存在的价值就不那么独一无二了。
祥林阁的经营模式虽然受到很多人的模仿,但是祥林阁在京城人眼里还是那个第一。
因为祥林阁不管什么人只要进了铺子都可以随意观赏,买与不买都是顾客。
这一点对于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社会就少有人能做得到,许多从未世面的贫民子弟也算是在祥林阁大饱眼福了。
祥林阁还会每半年举行一次拍卖,所有拍卖所得,都捐入国库,这些钱宫里都会另做账本,作为每年年底分发给一些没有收入的家庭,用现代话来说就是贫困户的扶持计划。
京城的富贵人家听说这钱是送往宫里的,一个个铆足劲想在皇上面前混个眼熟。
毕竟这祥林阁拍卖数额的前十名会张榜出来,意在要百姓们知道这钱是哪位贵人所出,听闻皇上也会收到这样一份榜单,那他们就更有动力花钱了呀!
一个个都能在京城做生意了难道还差这点钱不成。
兄妹俩来到祥林阁,阁里依旧是热闹,过几日就是半年一次的拍卖会了,景王这会子正在阁里忙着。
“来福,上次要你整理的图册都准备好了吗?”
景王端坐在上方主位,面色沉稳雍容,他正垂眸看着手中的账本,随口问着旁边的来福,但是手上的动作还是比平时急躁了几分。
“回王爷,已经准备好了,要小的去拿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