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适时走出来,盈盈拜下,软语温言恳求。
皇帝假意搪塞,直待帘内的卢娘帮腔了几句,这才勉为其难地应下来,命案前侍臣去传令,准许谢珺休沐两日。
怀真欣喜若狂,追问道:“是明后两日吗?”
皇帝忍俊不禁,竟似有几分不计前嫌的样子,面上满是亲切和善,“既然皇妹如此迫不及待,那就明后两天。”
怀真连声谢恩,冲进去继续为卢娘染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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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六,怀真一大早便驱车赶往北门外迎候。
青帷车在道边停了两刻钟,耀眼的朝阳渐渐移至高大雄伟的城楼,怀真倚在窗口,望见了城门洞上三个斗大的篆字‘广莫门’。
她不禁打了个哆嗦,手一颤放下了帘子。
同车的葭葭不明所以,关切道:“殿下哪里不舒服吗?”
怀真脸色有些苍白,强笑道:“胃痛。”
“定是早膳吃了冰食的缘故。”葭葭皱眉道。
外面隐约传来马蹄声,怀真不由竖起了耳朵,马车缓缓前行,约摸走了二三十丈时停了下来。
怀真听到勒马声,忙掀帘朝外望去,就见一个熟悉至极的矫健身影朝着这边疾步奔来。
葭葭喜道:“总算等到了。”说罢忙起身出了车厢,远远回避。
同行的十多名随从也都有条不紊地散开,将呈半圆形围拢在马车附近。
谢珺在车窗外站定,先朝怀真施礼,然后才握住了她探出来的手。
怀真见他风尘仆仆,眼中满是血丝,不禁嗔怪道:“你是不是又没好好休息?”
他赧然一笑,低声道:“我听到能见面,就兴奋地一宿都合不上眼。”
“快上来。”怀真催促道。
他摇了摇头,为难道:“我满身汗味,哪能进你的车?”
怀真笑道:“我又不嫌弃。”
他笑了一下,紧紧握了握她的手,柔声道:“可我不自在。泱泱,你先回去,待我换身衣裳,好好收拾一番再去探你,可好?”
怀真抽回手,摸了摸他下巴上乌青的胡茬,虽万般不舍,但此刻人已经见到了,便也不复煎熬,点头道:“好,那我等你。”
谢珺登门时,已经巳时过半。
怀真拥着小鹿,坐在院中秋千架上,心不在焉地瞧着葭葭和婢女们架着梯子,在檐下寻找蜘蛛。
据说把小蜘蛛装在盒子里,看它能结出什么形状的网,用以乞巧。
怀真看着她们爬上爬下一无所获,忍不住开始说风凉话,“正屋时时清扫,就算瓦缝里都不可能有,你们就别瞎忙活了。”
众人不信邪,非要找出来不可。
恰在此时,楚涟领着两名随从匆匆过来,如临大敌的样子将怀真逗笑了,“他来了吧?你不用这么紧张。”
楚涟行过礼后,决然道:“纵使你们订婚了,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切不可在闺阁中相会,否则传出去了成何体统。”
怀真笑着起身,拍了拍小鹿的脑袋,令它自行去寻秦姑,然后起身道:“这你就放心吧,就算我愿意,他还不愿意呢!”
秦姑这才松了口气,“人在前厅,殿下快去吧!”说着俯身为她整了整衣袖,皱眉道:“这副打扮也太素净了,出去见客未免有些失礼。”
“不用费心啦,三郎不是外人。”怀真冲她一笑,带着几名贴身婢女往前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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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真到了前厅,见姮娘正带人侍候,这才放下心来。
由于楚涟和秦姑起的头,以至于府中下人多有跟风,对未来驸马心有不满。而谢珺平时又低调内敛,她怕他们趁机怠慢。
而姮娘最是稳妥,又知道她的心意,断然不会做出那样的可鄙行径。
待众人都退出去后,厅中霎时变得鸦雀无声。
谢珺面上的肃穆庄重渐渐消散,开始变得热烈痴狂。
他捧起怀真的脸,竟又显出了昔日青涩无措的模样,像盖章一般在她额头、面颊、鼻尖甚至下巴亲来亲去。
怀真笑着道:“三郎,你不抱抱我吗?”
他忙张开手臂,将她紧紧拥到了怀中,不好意思道:“我、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