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堂里人声鼎沸,梅子渊努力平复自己的着心情,隐约听见他们在议论青安帮的事。
“老白,到底怎么回事?帮主这是怎么了?”
“帮主中了万无门的暗器。”
“万无门?就那群鳖孙还敢踩到咱们青安帮头上!老子这就去灭了他们!”
“不必,万无门剩下十四口,我已杀光。”
梅子渊指尖一抖,悄悄咽了口唾沫。
楼下又有人说话:
“帮主受伤了,闸又不开,今年这个年,可怎么过呀!”
“你说那些个当官的为什么不开闸啊?船都堵在临清对他们也没好处啊?”
“谁知道那些狗官脑子里都怎么想的?我看不如一刀捅死他们算了!咱们自己把闸开了不就得了?”
梅子渊紧紧捏住了被角,努力降低自己的呼吸频率。
“对了,朝廷前几天来人贴的那个榜,不是说是过一阵会有个什么新官来临清督运漕粮嘛,叫什么玩意来着?”
“是不是那个漕运总督,梅子渊?”
梅子渊倏地睁开了眼。
去书房?
梅子渊从来不让他进书房啊。
尹冬冬摸着他圆滚滚的脑袋,有些想不明白。
梅子渊却把手伸出来,明摆着要他搀扶的模样。尹冬冬手里还拎着一只刚秃噜完毛的孔雀,只好递给管事嬷嬷,扶起状如半身不遂的梅子渊,缓缓踏出了屋门。
尹冬冬又忍不住回头嘱咐道:“孔雀肉紧,需多炖一个时辰,跟大鹅一样。”
梅子渊的书房就在卧房东边,出个门转个弯的事儿,尹冬冬不知道他为啥还要让人扶。
然而潘春跨门槛的时候,一脚踩到自己长袍的下摆摔了个狗吃屎。
“恁娘!”潘春摔得挺疼,“这衣裳怎么跟裙子一样!”
她将袍子前襟捆到腰上,又把两只袖子缠了起来,弄利索后站在门外,正要迈步,一抬头却被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房顶和院中飞过的仙鹤惊得险些再摔回去。
“这、这、、么大院子这....”潘春震惊看着那只鹤,头一次感受到京中三品大员和临清县衙那个七品小官的差距。
她忍不住转脸问尹冬冬,“咱、咱家,几进啊?”
“咱、咱家?”尹冬冬更加震惊地看着潘春,“七、七、七进。”
“你结巴?”潘春略带同情地看着尹冬冬,“这病能治,不用怕。”
“啊?不不不!我不结巴。”
潘春颇为同情地拍了拍尹冬冬的肩膀,一副了然的表情,道:“我懂,去书房吧。”
尹冬冬急了,一本正经挡在潘春面前,“我真的不结巴!”
潘春已经迈出一只脚,她推了推尹冬冬,不耐烦道:“带路。”
不结巴就不结巴呗,横竖不是自己的兄弟,哑巴也无所谓。
潘春侧脸看了尹冬冬一眼,心说这个胖子还挺轴,客气两句还当真了。
套出书房位置后,潘春一头扎进小山一样的卷宗堆中,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将书房翻了个底朝天,却一份关于开闸的公文也没找到,总督大印也没瞅见。
梅子渊果然是个崭新的总督,啥业务也没办过。
潘春只好一屁股坐回书桌前,拎起茶壶,对着茶壶嘴猛灌了两口,缓了口气问尹冬冬道:“我官印在哪儿?”
大印是官位的象征,找不到别的无所谓,官印不能没有。
实在不行拎着官印连夜跑回临清开闸,也是个办法。
尹冬冬怯怯地站在书房门外,抬手指了指书桌,战战兢兢道:“在茶壶旁边。”
潘春一低头,果然发现桌上有个好大的木盒子,鎏金嵌螺,端端正正摆在桌子上。
潘春:...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官印盒子,将那枚大印握在手里。
青玉质地的总督官印触手温润,上面篆刻着的字体她虽然不认识,但从样式上看跟临清县衙的知县大印是一路的,甚至更大更精美些,潘春握着这方青玉印,惶惶的心总算安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