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成了男人。
“公子,老爷回来了!”门口有个书童模样的男孩恭恭敬敬道,“夫人说您伤势未愈,就不用去前厅了,老爷一会过来。”
“过来?”
娘都没敢叫,又来一个爹,潘春有些慌张。
再次回到床上,梅子渊的正牌跟班兼书童左青,早已候在床头,越看着自家公子越别扭。
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就是神气有些两样,竟然抱着一条腿坐在椅子上,手指还卷着鬓角的头发玩。
人的头果然很重要,伤了就会变成另外一副模样。
梅正平一下车就匆匆往梅子渊房里赶,三九天的酷寒早已将他的手脚冻僵,却丝毫没有减缓他进门的速度。
“子渊!”
梅正平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眼里布满红丝,一双枯瘦的手掌轻轻落在自己头上,潘春有那么点触动。
她爹要是活到现在,应该也是这么个岁数。
“没事就好。”梅正平见儿子手里举着张饼,眉头肉眼可见的舒展了。
能吃得下饭就是没事。
左青急忙搬了凳子过来,梅正平坐下后长舒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不听我劝,但我是你父亲,总归不会害你。你还是把这漕运总督辞了吧。”
潘春吓得饼都拿不稳了。
“万万不可啊!”
这特娘的,刚拿命换了个官,连一天都没坐稳,就辞了?
不行!
说什么也得先把闸搞开!
潘春一把将饼捏碎,“咱不能因为怕死就退缩啊!人活一世迟早一死,这次是辞官,下次呢?下次人家要你脱裤子,你还真把裤子脱下来套头上让人家打啊?不能这么干啊!咱得打回去啊!弄死他们!!”
“噗~~~”梅正平把刚喝进去的茶,一口气全喷了出来。
望着书童左青越张越大的嘴,潘春忽然意识到这么说有点不像个官,于是闭了嘴,缓了口气,捏着嗓子柔声道:“我的意思是说,读书人的气节就没有了啊。”
不过两月未见,儿子说话怎会如此粗鄙,跟谁学的?
转头一看,旁边拿着松子饼的尹冬冬正在聚精会神地啃着。
他转着圈,先小口把边啃完,再留下中间馅多的那块,打算一口吞下。
梅夫人这饼真是太销魂了。
看着兔子一样转圈啃饼的尹冬冬,再瞅着撒了一腿饼渣的儿子,梅正平胸口突然有点发闷。
“帮主,起来吃饭吧!你都好几天没吃饭了,别把身子熬坏了。”熊四强行掀开梅子渊的被子,拉起他的胳膊就往外拽。
方才二进宫的林神医说了,帮主没大毛病,就是有些惊吓过度。
熊四想不明白天底下还有什么事,能让帮主吓成这样。
梅子渊想了很久,终于给自己捋了一条还算说得过去的逻辑线。
当时潘春死在自己身下,随之他又遭重物击打,失去了意识。
这么一来,估计是他死后灵魂出窍,上了潘春的身。
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梅子渊下意识伸手往下摸,大臂自然而然地碰到了胸。
松软的触感顿时如雷电击穿了他的心脏。
非礼勿视!
非礼勿摸!
他闭眼僵在床上,双手不知道该往何处放。
目睹眼前一切的熊四再也看不下去了,二话不说,攥这梅子渊胳膊就往楼下走,“帮主!你再不吃饭就饿傻了!”
当梅子渊坐在忠义堂牌匾下那张垫着狗皮的椅子上,心态忽然就平静了。
他堂堂一个状元,十几年苦读诗书,又拜当世大儒为师,怎能怕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水匪!
梅子渊不禁给自己鼓气,吾乃督察院正三品左佥都御史兼漕运总督,怎就不能把青安帮改造一番!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暗暗向天发誓:他,梅子渊,定不会向恶势力屈服!
待他将目光放远,怂地比翻书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