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晏听出不对劲,“你话里话外,不就是想让我师姐把九霄天音交出来吗?”她瞪圆眼睛,气呼呼地说:“九霄天音是我师姐的东西,她乐意给就给,不乐意就不给,你们聚在这里是想强抢吗?”
陆奚辛低声道:“小晏,别说话。”
沈小晏好气,抬眼瞪他,“为什么不能说话?”
陆奚辛心中叹息,沈小晏毕竟太年少,不懂这些利害纠葛。他只好搬出刚才沈小晏的话,原番回她:“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沈小晏攥紧掌心,委屈道:“可是、可是大人不讲道理。”
陆奚辛别过脸,无奈地说:“小晏,这世上,不讲道理的大多是大人。”
在场的大人听到他们没有刻意掩饰的对话,脸色微变。僧人低头念声佛号,露出几分愧怍之色,重新坐了回去。
鸣珂忽而掩着唇,轻轻咳嗽两声。
她本生得纤弱,大病未愈,脸色苍白如纸,咳得鬓发微散,脸颊泛上一抹病态的嫣红。
赤炎海的壮汉吓得一跳,想要伸手扶住她,但沈小晏早已抢先扶住纤弱的少女,担忧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师姐师姐,你没事吧?”
鸣珂微微一笑,“无大碍,别担心。”
座上余梦觉终于开口:“小晏,把你师姐扶过来。”
沈小晏:“是,师尊。”
众人看着少女微低着头,拖一副病体残躯,慢慢走过。
他们这才想起,少女堪堪醒来,是从地狱爬出的人。当年风华不再,只余一副孱弱病骨,憔悴寄余生。
就如同天衢宗一般。
昔时仙门之首,风光无二,云山六尊睥睨天下。到现在,只剩白雪葬枯骨,山风啸阴魂,令人叹惋。
想到这里,便静静看着浅蓝披风曳过光滑地面,不忍再催促什么。
余梦觉坐起来,让出自己垫着好几层皮毛,软乎又暖和的软椅,拍拍椅背,示意让鸣珂坐下。鸣珂也不客气,挤开白头发老人家,抱着自己的小火炉坐在软椅上,舒服地叹口气。
她勾起嘴角,朝紫衣银发的青年眨了眨眼睛。
余梦觉也朝她眨眼。
沈小晏摸不清头脑,也想跟着眨眼,还没开始眨,就发现这两师徒像是对好暗号似的,掩唇开始咳嗽,咳得一个比一个病骨难支,一个赛一个凄美动人。
空气霎时沉寂,众人脸上愧色越来越浓。
云怀瑾率先坐不住,站起来道:“尊主,仙子,你们身上伤口未愈,还是早点去休息吧,这是我身上备的太清露,不知能不能稍微压制伤势。”
余梦觉:“咳咳,无妨,耽误大家这么久,此事总要有个——咳咳咳……”
鸣珂掩着唇,肩膀微微晃动,像是咳得撕心裂肺。然而沈小晏离得近,见她露出的一双眉眼弯弯。
云怀瑾:“以后再议不妨,尊主治伤为上!诸位,我看我们先离开,不妨碍尊主与仙子疗伤。”
少年出身高贵,资历却浅,许多人不服。
那刀修打断道:“你一个小屁孩在这里想指挥大家?你没看见他都用这招拖了一个月吗?我看就是故意——”
话未说完,一道锋锐无匹的剑气朝他飞去。
也是他侥幸,身上带着个防身的法器,剑气近身,他的身体便笼起层淡金的光,将他罩住。
无涯寺的佛修同时出手,丢出腕上一颗佛珠。金色莲花在空中绽开,层层复叠叠,勉强挡住剑气片刻。
转瞬之间,金光与莲花便撕裂成数片破开。
壮汉抓住瞬息机会,身子往下一矮,堪堪躲开这一剑,剑气呼啸而过,在地面留下长长一道剑痕,轰然一声炸开,炸裂声让人头皮发麻。
一道清瘦挺拔的背影站在鸣珂身前,雪色长袍无风自动。
短短瞬息,壮汉死里逃生,脸色惨白如雪,旁边的和尚也微微喘息,一脸骇色。
这惊鸿一剑刺出,在场之人无不色变。云怀瑾眼睛亮起,喃喃:“好厉害!”
壮汉愣住,浑身打颤,没多久他像是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破了的罩子,悲痛欲绝地说:“我的灵钟罩,我花了五万灵石在拍卖会买的上品护身法器!坏了!”
“尊主,怎么你们云山突然就动手呢?”
余梦觉掩面,小声说:“我们就耍他们玩玩,你怎么突然动手?五万块灵石,君知呐,你这一剑贵得很……”
鸣珂在旁边慢悠悠补充:“剑尊啊,你这一剑,可得自己出卖色相一万次才能赚回来呀。”
萧君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