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半晌,开口道:“云山安静了很多。”
沈小晏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条银狐裘披风,盖在鸣珂的身上,而后乖巧坐在鸣珂身边,双手托着腮,也跟她同看云山风景。
听到鸣珂说话,沈小晏抬起圆溜溜的眼睛,“咦?安静了很多吗?”
鸣珂微眯起眼,长睫颤动,淡粉的唇抿起。她看向远处一座覆满白雪的高峰,春暖花开,那座山峰却白雪皑皑,一片萧杀之气。
“以前天衢宗很热闹的。”
这个时候,应该是天衢宗的晨训。各峰弟子御剑而起,翻腾的云海中飞剑纵横。
少年们脚踏云海,头顶苍天,在朝阳中笑得肆意而灿烂。
鸣珂阖眸,耳畔只有凄清的风声。
繁华靡丽,过眼皆空,百年风霜,不过一梦。
沈小晏茫然不解,只见鸣珂目光投向覆雪山峰,便说:“那儿是观雪峰,是剑尊住的地方。”
鸣珂挑眉,“剑尊?”
无论是在从前的回忆,还是未来的梦境里,她都对这位年轻而神秘的剑修没有印象。
沈小晏看眼覆雪高峰,压低声音,说:“剑尊啊~他可真好看,嘿嘿。”
鸣珂:“真的吗?多好看?”
沈小晏搓手,眼睛弯弯如月牙,笑道:“那真是太好看啦,他教授剑术的样子都被人拿留影石给拓下来,在仙门卖得极好。”她举起手指,“能卖五灵石一块呢!”
鸣珂:“才五块灵石?”
沈小晏点头,“可赚大发啦。”
鸣珂叹息,深感宗门没落,“我们天衢宗,竟然有朝一日要沦落到出卖美色赚钱,还只能赚五块灵石。物是人非、今非昔比,唉。怎么着也要十块灵石吧?”
她很惆怅:“以后钱不够可怎么办?”
沈小晏拍胸口,很有孝心地表示:“没事,我可以去外面接各种委托,我还能去采灵草、抓灵兽,拿到拍卖场上卖。实在不行,我冒死去观雪峰,看看能不能拍下日出剑尊练剑之景,拿出去卖。”
鸣珂:“真是辛苦你了。”
沈小晏:“没事儿,我应该做的!”
陆奚辛停下宝舟,扭头看着她们,严肃道:“你别靠近剑尊,他有病。”
沈小晏皱起小脸,“楼主,你怎么还骂人呢?”
陆奚辛:“我不是在骂人,反正,不要离他太近,你们缺钱,找我便是。”
沈小晏立马笑开,“好耶,义父真好!”
陆奚辛沉默片刻,扭过头,认真开船。
她们的快乐与他无关,他只是个开船工具人罢了。
没多久,宝舟停在飞羽峰之上。
飞羽峰是云山主峰,恢宏险峻,气势万钧。曾经有天衢宗的长老在石壁上刻字,笔走龙蛇,铁画银钩,“吾道不孤”几个大字跃入眼帘,风骨不屈。
鸣珂走下宝舟,来到峰顶道宫前。这儿还同百年前一样,参天古柏后,是天衢宗掌门住的道宫。道宫庄严古朴,气氛肃然。
从前这儿住的是她的师祖松风仙君,现在,住的应该是她师尊,余梦觉。
若非仙魔大战,做掌门的怎么也轮不到她师尊。当年云山六尊,独余梦觉年纪最小,性情又惫懒,不爱好好修炼,就喜欢到处捡根骨好的徒弟,捡回去丢给师兄师姐教。
鸣珂是余梦觉捡的第一个徒弟,还没和师父老人家说几句话,就被他丢到了天音峰。后来师尊被其他几尊联手教育了番,也觉得这样不是事,便不把新捡的徒弟丢给师兄师姐,而是丢给自己的大徒弟,鸣珂。
鸣珂拉扯着几位师弟师妹,弱小可怜但能吃地在天衢宗吃百家饭长大,旁通六道,学到一身本领。
她想起往事,脚步微顿,嘴角弯了弯。
又想,师尊的性格向来惫懒跳脱,素日最讨厌飞羽峰上规整的道宫,恐怕连他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要成为天衢宗掌门,整日守在这里。
鸣珂按住拇指指腹,停在古柏树下。目光中掠过道白影,她偏过头,一截被阳光照亮的雪白袍角垂在地上。
有人站在树后。
鸣珂不知那人是谁,只能看见雪白袍角上,有精致的仙鹤纹。银线绣的仙鹤被阳光照得熠熠,被微风卷起。
她想走过去时,陆奚辛快步走来,拦在她面前。
“师姐,你现在还是不出面比较好。”陆奚辛还是尝试说清楚形势:“如今的天衢宗早就不是当年的天衢宗。这百年,发生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