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说是我们家的鸡先死的,我还说是你家的鸡传染给我们家的呢。”张大妮这会儿跟李二英立场一致,气愤填膺地说道。
“辛寡妇,这事可不是你红口白牙随便说的,你说赔就赔了,我还想让你赔我们家的鸡呢。”李二英也很是生气,辛寡妇家的鸡死了,硬是赖到他们头上。
辛寡妇往地上一坐,拍着地喊道:“好啊,你们娘俩欺负我个寡妇,你们家儿子不是在什么畜牧站上班吗,我要去找他们领导,看他赔不赔我的鸡。”
何兴家就纳闷了,你说你闹就闹吧,怎么古往今来泼妇都喜欢坐地上拍着地闹,还成标志性动作了,他顺嘴接话道:
“行啊,现在就去县里找我们领导吧,谁不去谁是孙子!”
辛寡妇见何兴家回来了,听他这么说有些疑惑,这么丢人的事他能乐意闹到他领导跟前?别是唬她的吧。
“去就去,现在就去,明明就是你们家的鸡传染给我们家的。”
“那你赶紧回去把鸡抱来吧。”何兴家提醒她。
“抱鸡干啥?”
“当然是解剖呀,正好带我的领导是个专业的兽医,这鸡应该是得了鸡瘟才会传染的,鼻腔里会有浆液。到时候我们解剖了两只死鸡,看看哪只鸡最严重,一准就是它传染给另一只的。要是我们家的鸡浆液多更严重,我就赔了你的鸡,要是你们家的鸡更严重,你也得赔我。正好有树叔在这儿,给我们做见证。”
辛寡妇听何兴家说了这么多,什么浆液的她都没怎么听懂,只知道要是她的鸡严重,她还得赔他们,就有些犹豫,毕竟她也不知道到底谁传染了谁。
“哦,对了,你知道什么是解剖不,就是把鸡切成一块一块的,提前和你说一声,你的死鸡你是不用准备拿回来了。”何兴家又补充道。
辛寡妇一听这还得了,村里人过得都仔细,以往病死的鸡,大伙一般都煮煮吃了,也没见有人出什么事。这鸡虽然死了,好歹还能吃肉,她儿子刘小海还给家等着吃鸡呢,这送去解剖一下,鸡没了,弄不好还得赔何家的鸡,这么亏本的事谁干呀。
她立马就打了退堂鼓,自己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说道:“算啦,当我倒霉,便宜你们家了。”转身就要走。
“别呀,咱们还是去县里找我们领导吧,我们领导也能给我们断案……”何兴家冲辛寡妇的背影喊道,辛寡妇一听,走得更快了。
何有树在一旁心生感慨,难怪这么多小子就小四能留县里呢,这小子就是脑子活泛,他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能把辛寡妇说得落荒而逃呢。
李二英见辛寡妇走了,对何兴家说道:“就这么让她走了?没准真是她家的鸡传染了我们家的呢。”
何兴家很是无语。
“娘,那是我诓她的,哪能知道是谁传染谁呀,兴许是从别的地方传染的呢,我正打算去附近几个村子看看。”鸡的抵抗力都不一样,真说不好最初的源头在哪,先死的不一定是先感染的。
“对了,娘,那死鸡可别吃啊,还是烧了吧。”虽说病毒经过高温消毒是能够杀死的,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病鸡还是不要吃了。
“啊?我正准备今天给煮了呢,以前病死的鸡村里人都吃过,也没出什么事。”
“以前没出事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出事,你要想吃鸡我回头去给你买一只没病的鸡。”说完何兴家又转向何有树:“有树叔,你还是给村里说说吧,病死的鸡最好是不要吃了。”
何有树点头答应了,说是可以说,至于听不听的就没办法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就出了个吃病鸡食物中毒的,正是辛寡妇的儿子刘小海。
第22章 .解决
听说辛寡妇一早去找何有树借自行车,还是何有树的大儿子帮着把刘小海送县里去的。何兴家有些纳闷,正常情况下,经过高温煮熟后的鸡,吃了不应该会食物中毒呀,难道这次鸡瘟特别厉害?而且辛寡妇为什么没事呢?
虽然不想再跟辛寡妇打交道,可出了这事,他还是得去调查清楚才行。辛寡妇一开始还不愿意配合,她觉得自己亏死了,好好养的鸡突然死了,想着能吃肉吧,又把儿子吃了个食物中毒,光医药费又花不少,早知道还不如按何兴家说的送去那什么解剖呢。
何兴家告诉她:“辛婶子,你要是不说明白,搞不清楚刘小海到底是因为什么中毒的,没准他回来后还有可能会中毒,你们就等着天天去医院吧。”
辛寡妇闻言这才把她昨天烧肉的经过说了一遍,何兴家仔细复原了下,这才弄明白刘小海为啥会食物中毒,按说经过高温蒸煮后,鸡肉中的病毒都被杀死了,而刘小海吃得也不是没煮熟的鸡肉,关键是用装过生鸡的盆随便洗了洗就去装煮好的鸡,他不中毒谁中毒。
至于辛寡妇为啥没事,因为她家条件不好,难得吃一回肉,她一块没舍得吃,全给刘小海吃了。何兴家搞清楚后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真不知道她是疼儿子,还是坑儿子。
接下来两天,何兴家走访了附件几个村子,发现这次鸡瘟范围还挺广,而且蔓延挺快,好些村子都发现有病死的鸡了,就他们大岗村也死了好几只鸡,他们家剩下的那只鸡还是没熬住,追随它姐妹去了,把李二英心疼得够呛。
这天何兴家又去了一个叫浣塘村的地方,因为这个村子里有个池塘,何兴家估摸着这个村子可能会养地有鸭和鹅,便想去看看鸡瘟有没有传给其他家禽。
结果刚到浣塘村村口,何兴家就看到了一只大鹅,心想这个村子不会在村口还弄只鹅守村吧。然而走进了一看,何兴家觉得有些不妙,这只鹅看起来呆呆的,精神萎顿,完成没有看到生人的警惕,要知道鹅的攻击性是很强的。
何兴家觉得这只鹅像是染病了,就没急着进村,而是在鹅旁边观察。谁成想这只鹅过了一会儿突然抽抽了两下,头一歪倒地上不行了。
这是让他赶上“案发”现场了,何兴家皱着眉想到,可这还不算糟,最糟糕的莫过于那只鹅前脚咽气生了天,后脚有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带着另一只鹅来了村口。
何兴家看看自己面前这只死鹅以及查看死鹅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又看了看不远处男孩震惊的眼神,头都大了。
果然,那男孩大喊道:“你是谁?你害死了我们家的鹅,小白,叨他!”不等何兴家解释,那男孩就指挥旁边的大白鹅过来叨他了。
怪不得古人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呢,那只鹅眼看着状态不好,他就不应该往前凑,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要不是现在人都淳朴,他简直怀疑是这村里人故意给他下套,“碰瓷”他呢。
说时迟那时快,何兴家一个恍神的功夫,那叫“小白”的鹅已经近在眼前了,看着它那尖长的嘴,何兴家打了个哆嗦,转身往村里跑去,边跑边喊:
“那鹅不是我弄死的,我是县里畜牧站的工作人员,下来查看鸡瘟情况的。”
他这一喊,把村里人都吸引了过来。浣塘村的大队长一来就看到他们村的鹅正追在一个小伙子后面,不停地要去啄他。
“小白,回来!”那鹅应该是经过训练的,大队长一喊,鹅就停了下来,乖乖回来了。
“二爷爷,小灰死了,都是这个人害死小灰的!”刚才那个男孩跑过来对着大队长说道。
何兴家算是对鹅这种生物产生了深深的恐惧,饶是他刚才跑得快,还是被啄了两下,这会儿刚喘了两口气,就听到男孩那么说,气得差点又岔了气,这男孩才是辛寡妇的亲儿子吧。
“你别胡说,我刚到村口,那只鹅就不行了,我就是去看下情况,你哪只眼睛看到鹅是我害死的?”何兴家连忙辩解道。
男孩的父母家人也都过来了,看到鹅死了,也是难受,这鹅他们养了好些年,还是很有感情的,纷纷让何兴家给他们一个说法。
这个村的大队长年纪比较大,在村里挺有权威,示意大伙安静,看向何兴家问道:“小伙子,你是哪的人,到我们村干嘛来的?”
“我是大岗村的,在县里畜牧站工作,最近好几个村子闹鸡瘟,我们领导让我到附件几个村子调查一下情况,我这才来的,这是我的工作证。”何兴家给他们看了自己的工作证。
大队长仔细看了后,点了下头,证实了他的身份,村里人对他才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就算他是什么畜牧站的,也不能证明鹅不是他害死的!”那个男孩愤愤不平地说道,显然还对何兴家出现在鹅地死亡现场耿耿于怀。
“那你又怎么证明鹅是我害死的,你亲眼看到了吗?再说我是怎么害死鹅的,鹅身上有伤口吗?你们家的鹅那么厉害,追得我满村跑,我还能掐着它的脖子给它投毒?”
“我……”男孩被何兴家问得哑口无言,他还真没法证明。
“行了。”大队长接过男孩的话,对何兴家道:“何同志,你别和小孩子计较,你知道鹅是怎么死的吗?”
“你们村子最近有病死的鸡吗?”
“有的,死了好几只,三娃家的鸡也有病死的。”三娃就是刚才那个男孩。
“那就对了,我刚才初步看了一下死鹅的症状,我认为它应该是被鸡传染了,感染了鸡瘟。”
“啊?鸡和鹅都不是一个祖宗,鹅还能感染鸡瘟?”旁边有人插话道。
“是不是一个祖宗的先不说,只要鸡和鹅是在一块混养的,就有可能会感染,不光鹅,鸭子也有可能,病毒在家禽之中都有可能传播。”
村里人听了何兴家的话,将信将疑,这里是北方,水源不比南方,平时还是养鸡的人家多,他们村因为有个池塘,养鸭和鹅还算多的了,但比起鸡还是少数,也一直以为鸡瘟只在鸡之间传播。
何兴家见他们不太相信,决定换个更能接受的方式。
“你们想啊,鸡和鹅每天生活在一起,朝夕相对,亲如姐妹……”
“那死的鹅是公的。”还是那个叫三娃的男孩插话道。
“咳”何兴家咳了一声,他也是被自家的俩母鸡洗脑了,这孩子真不可爱,随后改口道:“……情同手足,自然是有可能相互传播病毒的,只是相比起鸡和鸡之间,鹅没那么容易被传染罢了。”
村里人恍然大悟,原来鸡和鹅感情太好,病毒也能突破物种了,看来不能让它们天天在一块。
何兴家成功阻止了“鸡鹅相恋”,又给村里人普及了一下鸡鹅感染后的症状,以及相关的防疫知识这才离开了。
经过这两天的走访来看,目前鸡瘟的疫区还在南平公社的范围内,但是已经在向外扩散了,还是得抓紧控制,省得波及范围更广。
何兴家把他所了解的情况,都跟高站长和杜师傅汇报了一下,现在也没有足够的药物去治疗鸡瘟,还是得以预防为主,切断传播源,所以他想去跟公社领导沟通一下,高站长和杜师傅也都表示了支持,让他全权负责这件事。
时隔两个多月,何兴家又见到了公社书记,只是这回身份已经不同了。
“你是大岗村那个……”
“何兴家。”
“对,小何,不错呀,能留在县里畜牧站工作,当初我就挺看好你,咱们公社多出几个你这样的人才就好了。”公社书记见到何兴家还挺高兴。
何兴家也没耽误时间,把现在鸡瘟的扩散情况说了一下,想让公社帮忙把家禽防疫普及下去。
公社书记思考了一会儿,对何兴家说:“这样吧,小何,我们的人毕竟不专业,我把各个村的生产队长召集过来,你给他们来个家禽防疫讲座,再让他们回自己村子传达给村民怎么样?”
何兴家想了想就答应了。因为考虑到很多村里人文化水平都不高,他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讲解的,要保持鸡舍卫生,夏天注意通风换气,冬天注意保暖。尤其提到家禽都有可能会被鸡传染,所以最好分开饲养,省得它们跨物种“相恋”。
还有染病的鸡最好都烧了,不要食用,知道肯定会有人舍不得烧给吃了,何兴家索性把刘小海食物中毒的事拿出来说了说,意思是你就算吃了,也得消毒干净了才行。
这么一番宣传下来,效果还是很明显的,起码鸡瘟没有再扩散,也慢慢控制住了,为养殖业挽回了不少损失。要知道以前每次闹鸡瘟,情况都比这回严重,所以书记表示要对最早发现这一情况并作出应对的何兴家进行奖励。
第23章 .奖励
何兴家估计书记所谓的奖励就是发个奖状之类的,他在公社这两天也算是对这儿有些了解了,公社以前发的奖励都是什么“优秀养猪生产队”、“优秀拖拉机手”之类的。
何兴家代入了一下,他真的一点也不想要个“优秀鸡瘟防治队员”的称号。所以他想了想,下班时专门等在了公社门口。
“白哥!”没一会儿何兴家就等到了想见的人,白哥是公社书记的秘书,何兴家在公社搞鸡瘟防疫讲座这两天和他也有些交情。
“小何,你怎么在这儿?”
“白哥,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何兴家见白秘书有些迟疑,连忙补充道:“你别误会,就是我在公社这两天,觉得咱们俩挺合得来的,想一块聚聚。”
白秘书听何兴家这么说,考虑了下就答应了,这小何是个脑子灵活的,现在又在县里畜牧站上班,以后指不定到哪一步呢。
这回没得选,他们只能来镇上的国营饭店了。何兴家要了瓶酒,点了几个肉菜,两人一阵推杯换盏,关系倒是真的拉近了不少,白秘书对他的称呼都变了。
“何兄弟,你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帮的兄弟一定帮你。”白秘书也不是个傻子,知道何兴家不会平白无故请他吃饭。
“是这样的,我有个对象,是我们村的知青,京市的高中生,你看咱们公社的小学还能进人吗?”何兴家斟酌地说道。
白秘书沉思了下,倒是没一棍子打死。
“这公社的学校可是有不少人盯着呢,你对象条件是够了,进不进的去还得看书记怎么说。”
“那就麻烦白哥替我说说呗,不用非得是正式的,临时的人员就行,不管成不成的我都领白哥你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