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寻见她答应,眉梢眼角流露出笑意,跟着下仆走了两步,又转回来,不放心道:“祁慕雪若欺负你,你便先躲着她些,我回来帮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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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朋友
钟寻随着下仆去后
徐幼薇先给祁暮雪见了礼,又同众贵女们一一见礼。
祁慕雪素来看不惯她,便不冷不热的应了声,众贵女们看在皇后面下,到客气许多。
徐幼薇也不在意,她与祁慕雪素来面和心不合,自那回溺水之后,两人之间便无和解可能。
与众人见完礼,便被叶紫苏拉到花厅一侧,她笑的意味不明:“你与钟寻是怎么一回事?”
徐幼薇不接这话茬儿,只笑道:“我与他从小玩到大,行事便少了几分顾及,若真论起来,也能叫一声兄长。”
叶紫苏却不信:“我到瞧那钟小公爷对你上心得很,你们二人年纪相仿,又有从小长大的交情,嫁给他倒比嫁给旁人好……还是,”她压低声音:“你心里只有太子殿下?”
徐幼薇笑容淡了淡:“小时候孩童之语何必记挂到现在?殿下便如我亲哥哥一样,我对殿下的喜欢便如对兄长的喜欢。”
叶紫苏抬眸打量她,微笑道:“幼薇这是长大了。”
徐幼薇将手从她手中抽出,只笑道:“你光说我,我还未问你上次花宴为何不来?”
叶紫苏也笑道:“前几日家母病了,我去法门寺祈福,这才没去。”
她似乎想起什么,犹豫道:“我听了些花宴的小话,你同她怎得起了冲突?”
徐幼薇淡淡道:“你也知道,我素来不喜欢她,只是技不如人罢了。”
叶紫苏眉头蹙的紧紧,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幼薇,这便是你的不对了,你明知她是太子心尖上的人,这般与她争锋相对,太子若是知晓了,只怕又要责怪你了。”
徐幼薇心里划过一丝讥讽,忽然道:“紫苏,我与凤宛云你站那一边?”
叶紫苏愣了愣,只把她这话当成小孩子争锋吃醋之语,莞尔一笑:“我当然站在你这边,凤二姑娘性情虽不错,但我与你才是从小长大的情谊,你又这般小孩心性,我如何能丢下你不管?”
徐幼薇见她这幅我为你好的模样,只觉腻味。
若是以往,徐幼薇面对叶紫苏这个唯一朋友,断不会这般敷衍。
但觉醒了穿书记忆之后,忽然发现叶紫苏在小说里也是有名字的,她在书里的角色可比自己讨喜多了,非但是凤宛云的好姐妹,之后还成了凤止山的妻子,两人一道成为凤宛云书里最大的助力。
若只是同女主走得近,徐幼薇或许心里不适,但并不会因此而迁怒于她。
叶紫苏是叶相嫡女,行事稳重,性子周全是出了名的,与临都贵女们相处得都不错,她能同凤宛云交好,也不意外。
凤宛云住进东宫后,徐幼薇心里难过,这话同其他人不好说,便找了叶紫苏抱怨此事,叶紫苏话虽不多,但寥寥几语,却正好说在徐幼薇心头上,每回都让她三分的怒意变成了十分,她还以为叶紫苏也不喜欢凤宛云,未曾想,小丑竟是她自己,叶紫苏早和凤宛云私下里成了朋友。
这般两面做派,心机又深的人,她实在喜欢不起来,也无心与她周旋,上演什么姐妹情深。
见有贵女过来寻叶紫苏,徐幼薇便道:“有人找你呢,你快去瞧瞧。”
叶紫苏目露犹豫:“可是将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徐幼薇故作不屑道:“我素来不喜她们的场合,你又不是不知,你快去吧,走了我还能清静片刻。”
叶紫苏双目一瞪,“好呀,原来你是嫌我吵,我便先同她去了……回来再收拾你。”
见她离开,徐幼薇四下张望,寻了个安静角落坐下。
她百无聊奈的瞧着花厅里,三五成群的贵女们,只觉无趣。
“这位姐姐,我能坐这儿么?”
徐幼薇抬眼,便见身畔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圆脸可爱的姑娘。
姑娘瞧着年岁不大,外罩一件嫩黄褙子,里间穿着一条碧绿长裙,圆圆的脸,小巧的五官,显得娇俏可爱。
但她神情却很沮丧,低垂着头,露出乌黑的发顶,两条细眉紧紧的蹙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徐幼薇道:“你坐便是,只是这里位置偏僻,怕是见不着好看的歌舞。”
姑娘这才抬了眼,见着徐幼薇的模样,倏地惊住,结结巴巴道:“玉……玉霄乡君?”
徐幼薇也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圆脸姑娘许是察觉自己的失态,忙敛了脸上的惊色,不好意识的又将头垂下:“我听她们说过乡君。”
她们是谁,不言而喻。
徐幼薇轻扯了下嘴角,“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圆脸姑娘忙道:“对不起……”
徐幼薇觉得有趣,淡笑道:“又不是你说的,何须你来道歉,还是你也说了?”
圆脸姑娘把头摇得跟拨浪鼓,眉头快要拧成一团,慌忙道:“不是……乡君,我没有,真没有说,只是在一旁听着。”
徐幼薇微笑:“好了,我知道你没说,其实你说不说也没甚关系,她们素来如此,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那些话罢了,上次花宴我出了丑,她们若不拿来说,那才奇怪呢。我早便习惯了。”
圆脸姑娘这才缓和了脸色,她有些好奇:“乡君……被人说坏话也能习惯么?”
徐幼薇没觉醒记忆之前或许会在意,如今却看得很开:“不能习惯又如何?这天下的人总是有好有坏,有喜欢你的,也有不喜欢你的,你总不能不让她们说吧,便是陛下这般尊贵,也得听谏官的谏言呢,何况是我们。”
圆脸姑娘面上露出了笑容,眉头也舒展了几分:“乡君心胸真豁达,与她们说得半点也不相同。便如……”她露出思索的神色,眼睛忽的一亮:“便如画本里的侠客,又亲切又潇洒。”
徐幼薇失笑:“哪里有这般好……说了这会儿话,还未互通姓名呢,不知你是哪家小姐?”
圆脸姑娘呀的一声,颇为不好意思道:“瞧我,光顾着与乡君说话了,我姓朱名若灵,是新任的通政司参议之女。”
通政司参议这样的五品小官,临都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她素来对前朝之事知之甚少,一时也想不起人来。只有些疑惑,以朱若灵微末小官之女的身份,是如何能来钟寻的生辰宴?
许是有许多人问过她这些话,朱若灵一瞧徐幼薇,便知她在疑惑什么,忙解释道:“我母亲同国公府有些亲戚关系,虽不是临近血亲,却也未出五服。”
徐幼薇见她紧张的模样,浅笑道:“今日来这生辰宴,好好玩乐便是,何必将这些事时时记挂在心上。”
朱若灵见她脸上并未流露与其他贵女一般的鄙薄,颇为感动,腼腆的笑了笑:“乡君说得是。”
这里位置偏僻,其他贵女也不愿坐过来,两人躲清净,倒也聊得投契。
徐幼薇只时不时的瞧一眼门外,怕钟寻回来没见着她,又寻她麻烦。
……
而钟寻随着下仆去了长公主上房。
进门时,长公主端坐在黄花梨大案几后,纤细的玉手执着小楷羊豪,正抄录经文。
她身畔还站在两个模样清秀的丫鬟,一人低头磨墨,一人整理写好的纸张。
钟寻上前见礼道:“娘亲,你唤孩儿过来作甚?”
长公主却未搭理,玉指下的小楷羊豪亦未停下半分,只不咸不淡道:“你与幼薇那孩子虽是从小到大的情谊,但如今你们都长大了,该懂得避嫌才是。”
钟寻料想是他牵着徐幼薇进花厅之事,被下仆回禀给了长公主。
他倒也不惧,只笑道:“娘亲,若孩儿不想避嫌呢。”
宣纸上的小楷羊豪刷的一下划歪,雪白的纸面留下一条墨色痕迹。
长公主皱眉看着作废了的宣纸,轻叹一声,扔下笔道:“钟寻,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钟寻目光炯炯,凝视着长公主,神色十分认真:“知道,娘亲,我想娶幼薇做我的妻子。”
长公主想也不想便拒绝:“不行!”
钟寻道:“为何?”
长公主看着自己素来任性的儿子,冷笑一声:“且不论她的身份与你不相匹配,单说如今朝堂上,储位之争越发激烈,太子虽占着名分,却不得陛下喜爱,更因凤家庶女之事,触怒陛下好几回。三皇子与沈贵妃深得圣宠,又有沈督军这个助力,届时,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幼薇那丫头是皇后身边养大,你若娶了她,整个英国公府便被绑上了太子战车,若是太子输了,便是抄家灭族之罪,我们又何必去趟这浑水。”
钟寻难得沉默了一瞬,便又笑了,语气夹杂着讥讽:“她一个小小臣女,在皇宫时无人在意,如今到同储位这等大事牵扯在一处,不觉得可笑么?”
长公主漠然道:“可笑又如何,有人信便是真的,你觉得可笑,三皇子与沈贵妃恐怕不会这般想,我与你父亲都不愿参和到储位之争,日后,你无论同徐幼薇还是祁慕雪相交,都要注意分寸。”
钟寻冷笑一声,“我既爱慕她,不管她身份如何,又有何干系,便是路边一棵野草,我也要将她搬到家里来养着,我若不爱,便是公主郡主,在我眼里也不及她一根手指。我即是母亲与父亲独子,还活得这般唯唯诺诺,瞻前顾后,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不能娶,这般活着又有何乐趣。”
说着,他朝长公主拜了拜道:“这事孩儿自有分寸,母亲不必操心。”
大步出了房门。
长公主靠着椅背静默许久,喃喃道:“你说这孩子像谁?他父亲性子素来温和,我自小长在宫中,亦是谨小慎微,他这般张狂,想把国公府的天掀翻不成?”
近侍嬷嬷道:“小公爷不懂事,长大些便能明白公主苦心。”
长公主冷笑一声:“十八岁,不小了……养出个孽障来。”
嬷嬷虽是长公主身边服侍的老人,也不敢接这话茬儿,只道:“这经文公主可还要供奉?”
长公主轻哼一声,“罢了,暂且不与他计较,跌了跟头才知好歹来。”
说着取了抄好的经文携着两个丫鬟,一并进了内间的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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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星海
徐幼薇自不知钟寻与长公主的家话,
她在花厅待着烦闷,朱若灵又被家中姐姐叫了去,深觉无聊便去花园里闲逛。
英国公府的花园在临都也是名声在外,
苍松翠竹郁郁葱葱,花草顽石错落有致。
雕栏玉砌,回廊交错,若论精巧雅致,还真无人出奇左右。
徐幼薇静立莲花池边,有一下没一下扔着手里鱼食。
池中鲤鱼色彩斑斓,悠闲游来游去,在淡淡皎月下,好似一面起伏的霞锦。
她正瞧得出神,肩上却落下一只手,轻拍了拍。
“让你在花厅等我,你却出来喂鱼。”
徐幼薇扭头,便瞧见钟寻不悦的眉眼,也不知是谁惹了他,眉峰压得低低的,两边嘴角微微下撇,漂亮的脸蛋只差写着别惹老子,这四个大字。
她素来识相,尤其是对着性格恶劣的钟寻,放软了声音:“我候你许久不来,在花厅待得烦闷,便想着出来寻你,今日府中之人委实多了些,我也不便乱走,只得在这池边喂鱼等你过来。”
钟寻听闻她特意来等他,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满足和愉悦,拧着的眉峰也稍稍舒展,但想起长公主的话,嘴边的笑意又收敛了,不想让她看出端倪,他轻咳一声,转移话语道:
“我的生辰之礼呢?你何时给我?”
说着摊开如玉的手掌,在她眼前晃悠。
瞧他如此迫不及待,徐幼薇便拿出早便备好的短剑递上,略有几分得意:“喏,给你,这把短剑是我寻城中最好的铁匠锻造,为寻材料便花了不少力气,我猜你一定喜欢。”
钟寻伸手接过,短剑约莫五寸长,更似匕首多一些,剑身厚实坚硬,剑锋寒光闪闪,剑柄处还镶嵌一颗绿松石,给这柄短剑添了几分贵气,若真论卖相,还真是一柄不错的短剑。
但钟寻是玩剑的行家,只一眼便瞧出华而不实,置在屋内当个摆设还行,若真拿着它拼命,只怕剑断人亡。
钟寻是深受宠爱的小公爷,临都城内谁不知他爱剑成痴,自是不乏有想要附庸英国公府之人,寻来名剑相送,便是陛下也赐过一柄,他府库中的名剑只多不少。
对于这样一柄华而不实的短剑,若是以往,他一眼也不会施舍,更遑论收入府中。
但这柄剑送的人不一样,剑也变得不一样了。
钟寻低头,瞧着少女如星光般灿烂的眼眸里满是期待,心便先软了三分,握住短剑随意在空中比划几下,道:“这礼物我很喜欢。”
徐幼薇闻言,心下松了口气,他若喜欢,便该不会再寻她麻烦。
“不过……”
徐幼薇心下一紧,便听他慢悠悠的道:
“你这礼物送的太晚,需得再陪我去一个地方才行。”
徐幼薇狐疑且谨慎的道:“你不会又想着捉弄我吧?今日是你生辰,生辰做坏事要被天打雷劈的。”
钟寻气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何时这般戏弄过你?”
徐幼薇记得可清楚,毫不犹豫的翻旧账:“我十岁那年,便是你蒙着我的眼,推我入狗屋之中。”
钟寻哑然,不满道:“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你还记着。”
这事是他不对,但他也很后悔啊,那时年纪太小,性子又皮,没想过小姑娘与混小子是不一样的,捉弄起来,便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