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图转移话题的晏安,防备着两人在这个高空阳台上大打出手,却没有防备着傅殊突然钻进来的行为。
这是傅殊第一次费力又成功地钻进了自己肖想了很久的“窝”, 温暖、甜美的,带着他喜欢的omega气息,心脏被名为“嫉妒”的这一头凶兽啮噬而变得压抑、逼仄的青年, 血液里欲动的负面因子便因为浑身的细胞都置身在这样的信息素下,而缓慢酸涩了眼眶。
嫉妒的凶兽被发堵的铅球一重又一重地镇压,傅殊觉得自己身上很疼,比易感期一个人孤独地挂满了她的衣服,蹲守了长达四天四夜的煎熬还要难受。
他费力地抬了手,将晏安要推开他的动作制住, 然后强硬又用力地交叠了少女柔弱的双手,安置在了他的头顶上。
“你也乱扔, 我的东西。”
沉闷又艰涩的声音,从衣服内传来,埋首在晏安颈窝处筑巢,努力拉下少女睡衣的青年,有些发烫的气息落在了她的肌肤上,晏安被血杯遮掩了本色的眼瞳,掩饰色开始缓慢地淡去,渴望食物的力量,使得晏安的声音有些发软:“不要乱说,我没有。”
“你把我的喜欢,乱丢。”
傅殊用力地压着少女要挣脱开他的手,发涩的眼眶里,汹涌的情愫在每一次的刺激下,难以压制地破土吐露,他一点点掰扯下了少女高领的珊瑚树睡衣,翻天覆地的情绪在看到那个缓慢站起来向晏安走来的那个银发蓝眼的青年时,冷得如二月的寒冬,瞬间了冰霜,黑云顿涌。
令人反感的alpha气息。
晏安的身体已经有些发软,傅殊就势松开了压着少女的手,他要拦腰把人抱起,抵在房间的各处,让她的身上缠满属于自己的信息素味道,然而在傅殊张开牙、折腰的那一瞬间,一只手悄然无误地卡在了他的牙下,另一只手绕过他的胳膊,就顺势压在他的手上,抱住了少女的腰肢。
突然逼近的恶心味道,令两个alpha差点就要双双呕吐暴走,咬上了文屹舟手背的傅殊更是直接被这一股同类的发情气息熏到嗅觉险些失灵,胃部一阵又一阵地抽搐。
“滚——”
傅殊硬生生地将抽搐的恶心感压下,浮着寒气的眼瞳,看到的是对方与他相看两厌呕的恶心感。
“我是第一个标记她的人,她是我的omega。”
这是情绪平淡的文屹舟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体会到这么强烈的排斥感和恶心感,新奇又令他反感,青年强忍着这样新奇的感觉,恶心人般用力地压紧了叠在傅殊胳膊上的手。
令人窒息的风暴潮瞬间连同晏安都卷席了其中。
被人拦在怀里,却又被另一个人紧贴上后背的少女,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两个人的争执,她眼底里逐渐掩饰不住的琥珀色变得越发清澈纯粹,对食物的渴望,逐渐占据了上风,属于这个时空的记忆,似乎缓慢地被内心深处涌现的捕猎本能粉碎得模糊。
“不能两个都要吗。”
少女的本能促使她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又不解地询问出声,晏安似乎丧失了部分的记忆。
真奇怪,都只是她的口粮而已,怎么会起内讧,她会雨露均沾的呀。
火花四溅、硝烟四起的空气一时间因为晏安的声音死寂了好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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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白重新回归实验室时给自己带了一块小木板,每到了一次睡前休息,他都会认真地在木板上刻上一个笔画,一天又一天过去,木板上的正字也一天比一天多,直到占满整一个木板的画面,无法落笔时,一直保持着高速旋转实验的少年才紧咬了自己的唇,失神地看着那些没有心上人存在的时间。
“07,还不去睡觉?”
实验室的灯还亮着,这个组织的人员分了两拨的休息时间,其中一个实验员经过了叙白身边时,看到了叙白正对着一个木板出神时,问了一句。
“要去了。”
叙白应了一句,然后收起了那一块木板,这个与他同组的实验员见他的思绪还没彻底回神,勉强打起了精神和叙白搭了一句话:“再坚持一段时间,这个实验还差最后一点数据。”
同组的成员要一起进行实验,他看叙白有些心不在焉的,担心会影响接下来的实验准确率虽然这句空头的安慰可能并没有什么用,但聊胜于无。
“我知道。”
实验组的每一个人都在高速地运转,企图缩短准确数据的获得时间,叙白轻轻回了一句,由发声器导出的电流音,却只显得机械干涩。
“出来了!结果出来了!”
“真的!结果出来了!”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在叙白话音才落没多久,安静得只剩记录声和器材碰撞声的实验室里突然爆发了要掀破封闭空间的分贝,连同质化的机械声中都颤抖而尖叫地传达出了部分属于实验员的人性化惊喜。
“成功了?”
叙白身边的那个同组实验员被这样突然的惊喜刺激得呆若木鸡,等到耳边如海潮雷鸣般的惊喜欢呼声要冲破了封闭的实验室时,那个实验员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面具下已经哭得泪流满面。
这个实验员呆滞又机械地转了过去,想要找一个人分享辛苦运转了这么久以来的喜悦,但等到他回过头一看时,才发现那个编号为07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融入了那个欢呼庆贺、痛哭惊喜的实验组中。
这个实验室里有两个实验组,他们有不同的研究方向和任务,叙白所加入的课题是研制更为完善优秀的omega热潮期抑制剂。
“是腺体抑活剂研究成功了么。”
两个实验组所需要的实验数据有一部分重合,于是,这个实验小组的研究成果对他们的实验进程可能会起到推动性作用。
“是的,成功了!成功了!”
其中一个实验员激动得语无伦次,得到了通知的组织的核心高层人员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实验室。
腺体抑活剂,是抑制腺体活性的药剂,曾因为omega一度使用此药剂抑制腺体活性,拒绝感应alpha动情的信息素而被淘汰出市场、销毁了配方,现在,又被这个致力于提高omega自主选择权的秘密组织重新研发,这个名为“月亮”的组织企图与帝国的主流对抗,将曾经针对omega而被销毁的药剂重现市场。
美名其曰是为了给omega创造更多的选择机会。
“我可以向组织申请两支腺体抑活剂么。”当高层管理人员要带着这第一批药剂离开的时候,叙白向掌握决定权的一位管理人员递出了申请。
“可以。”高层管理人员略加思考,然后单独和叙白进行了一次长谈,之后便批准了叙白的申请。
“那就麻烦您将这一支药剂秘密寄往这个地址了。”叙白按动了键盘,在显示屏上敲出了一行详细的地址。
“嗯。”戴着面具的管理人员平淡地应了一声,将一支药剂交给叙白后,便离开了。
这一天,林氏收到了一个包裹,收件人是林氏的小公子林知絮,通过了层层检测,而未显示出危险性的包裹,被他的侍从带到了林知絮的房间外。
“少爷,您的包裹。”侍从在外摁响了门铃,声音由机器传递到房间内。
“知道了。”林知絮回应了一句,等到侍从离开之后,他才打开了房间门,将这个包裹拿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记得自己并没有买东西,这是爸妈他们买给他的,还是哥哥他们买的?
林知絮难得有了几分好奇,他拆开了外包装,然后打开了合着的一个纸箱,一管透明无色的药剂便映入他的眼帘。
[腺体抑活剂]
卡片上的白纸黑字,让这个门门功课都几乎完美的少年脸色霎而变化,猛然地松开了手,纸箱在地上摔出了沉闷的声音,从中被震出滚落于地的药剂,一圈又一圈地咕噜噜滚到了林知絮的脚边。
林知絮的脸色青白交错得难看,就连身体都不自觉地开始发出颤抖。
是那个组织研发的东西,一定是那个组织。
林知絮突然间就反应过来,蹲下来就捡起了那一支药剂和说明卡片,往外奔,却在拉开了房间门的那一瞬间,他的动作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这个脑子乱成了一团,只遵循着身为帝国公民常识而行动的少年,忽然被冰凉的门把手所惊醒。
他——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停下来,他应该将这个东西交给父母,让父母上交给安全局才对。
林知絮责备着自己的迟疑,可那个已经被他压在心底里的信息素味却又此冒了出来,紧紧攥着门把手,少年纤瘦而泛着微红的骨节青白交错得可怕,连血管与青筋都用力得清晰可见。
天人交战,属实激烈的可怕。
最后,林知絮却依旧选择了违背原则,将这一个支本该上交的违禁药剂自私地注射入了腺体处。
他不想让除了那个alpha以外的人碰他,太恶心了。
“观察目标7号已注射第一批腺体抑活剂。”
当显示屏上的字体亮起时,等到了自己想要结果的叙白,终于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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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安的眼前本该爆发一场战争的,但却因为她的这一句话,这两个互相厌恶、仇视的两人,第一次暂时性地压下了恶心感,站到了同一个阵营之上。
“不能。”
“不可以。”
“小安,一个omega只能拥有一位alpha伴侣。”
文屹舟忍着恶心感,正要摸上晏安探出来的半个脑袋,那个臭得要命的爆竹尾气味的青年就这么抬手捂上了少女的发旋,下巴一搭,扫视过去的目光里皆是冰天雪地中的寒冷。
“不能。”傅殊见到那个本来被他的信息素味刺激到要流露alpha本能情绪的白毛双唇一弯,蔚蓝色的眼睛里便开始没精打采地耷拉下眼皮,他立马将少女看过去的余光往自己胸口处掰,重复着这一句有些冷的两个字。
Alpha?omgea?这是什么新词,一个omega只能拥有一个alpha?那她肯定不是omega。
“我不是omega。”晏安轻轻回了一句。
“我是——”
“沃日,闭嘴吧你,五代你疯了吗。”
血杯已经发现了这一个突发情况,血脉实力还未完全稳固又被再次激发了本能的捕食欲望,导致晏安的记忆回退到了才晋级为七代的时候,正在竭力解决这个突发情况血杯差点因为晏安可能要自爆身份的话,被刺激得暴躁得要当场跳起来飞过去砸晕这个间接性失忆了的五代亲王。
经由血杯精神沟通地这么一个爆了粗口的呵斥,察觉到了危险性的晏安立马悬崖勒马地刹车了。
“以前我都是这样的呐。”
虽然不知道血族圣器之一时怎么绑定到了自己身上的晏安。出于对血族圣器的信任,这个间接性失忆的亲王轻飘飘地将话题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却不知道因为晏安的这么一句话,两个alpha的心情更为阴暗了。
“小安,你以前有很多的——alpha么。”
银发青年蔚蓝色的海雾消散得无影无踪,他微颤的浅色眼睫掩饰着茫然却不知如何发作的怒火,有些发涩地喃语。
傅殊没有说话,缓慢握紧的五指却不知在什么时候攥到了少女的发丝,轻微的疼痛感让晏安有些不高兴地拧了一下细眉。
“alpha?算是吧。”
如果那些各长老奉上的储备粮食物是alpha的话,那的确就如这个人类所说的了。
“嘶——”
“你弄疼我了,不礼貌的alpha,那些长老有好好教授你侍奉主人的礼仪知识吗?”
当脑袋上又一次的疼痛感传来时,晏安没忍住,拍开了这个人的手,就直接退出了这个青年的怀抱,她循着自己喜欢的气味挂到了那个银发的青年身上,舒适地眯了眼:“alpha,你的味道好好闻呐,一会接受我的标记吧。”
血族的标记,便是将一个临时性充当自己储备粮的血包变成自己的长期饭票,晏安觉得,这对于那些储备粮来说,是无上的荣耀,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看到这个口粮脸上流露出被自己挑中后的剧烈波动反应。
没有欣喜若狂,没有惶恐谢恩,而是有些呆愣愣地看着她,泛着雾的蔚蓝色眼睛里泛开了一圈又一圈的红。
“长老?”
“侍奉主人?”
晏安的身后突然传来了那个一直被她忽视了的alpha的声音,冷得像千年不化的寒冰,却缓慢波动了一分冷笑,她的一只手忽然被拽住了。
“晏安,你是不是对我有所隐瞒。”
她被迫转过了身,与那个跌入了冰点、压抑着暗沉的青年对视,黑夜吞噬了所有的光,他的眼瞳里,寒气铺天盖地地冒出,周围浓郁的信息素瞬间降低了浓度,变得可怕尖锐。
“放肆。”
觉得自己的尊严深受侵犯的晏安一声呵斥,被掩饰着原本瞳色瞬间变化,缓慢远离了易感期的傅殊,理智与本职的坚守压过了冲动的感性,整个人都似万年不化的天山积雪般寒冷,手起刀落,那个眼睛瞪得比猫还圆的少女就这么被他劈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