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身上,除了胳膊、脖子上泛了一圈被掐勒的红痕之外,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伤口。
晏安记得之前这个黑心小绿茶前几天犯了热潮期的时候,被她踹得毫无反抗之力,怎么可能这么点时间没见,实力就突飞猛进。
“不知道,就伸出手,他们就这样了。”
被摁住了脑袋的林知絮抽抽搭搭,顺带还不死心地要往晏安的脖子上凑。
他的alpha身上好香啊,好想咬一口。
被烧灼得没有理智和思考能力可言的林知絮,觉得不仅腺体发疼,就连身上的每个细胞都疼得要命,他顺从着这本能的动作,叼上了晏安的脖子,就张开了齐齐整整的白牙。
“轰——”
又是一阵声响传来,晏安下意识就踹了上去,这个本来趴在她脖颈间的少年发出了可怜的一声呜咽,就瞬间被一堆晃荡着下来的杂物埋没了整个身躯。
林知絮丧失了意识,昏死了过去。
晏安捂着自己被人咬过的脖颈,看向林知絮的表情微微变了。
她似乎有了一个极为震惊的猜想。
“找到林知絮了。”晏安走出去的时候,觉得被林知絮咬过的腺体似乎有更大的疼痛感传来,就连身体都变得很奇怪,有点像热潮期发作前的情况。
但是前不久,她才刚经历过热潮期。
晏安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变得平缓一些,她找到了一个未被屏蔽信号的地方,终于和林遇他们接上了交流频道。
没过多久,这些人便找到了这个地方。
等到这些人从废墟里把林知絮和另外两个人挖出来时,看向晏安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异样地震惊,尤其是林遇,脸上的温和都差点维持不住了。
“不是我,是林知絮做的。”晏安干脆把这些事全推到了林知絮的身上,说完之后还顿了顿,对林遇说:“林同学身体似乎有些奇怪,你们最好全方面检查一下,他刚刚咬了我的腺体。”
晏安委婉地提醒着林遇,后半句后立马让这个温和的青年变得严肃了起来:“谢谢晏同学的提醒,我们会的。”
晏安觉得自己该做该说的都完成了,就提出了离开。
“晏同学,我看你的脸色似乎不大好,要不要也去医院检查一下。”林遇喊住了要离开的晏安。
“不用——”她才回完林遇,本尚还清晰的意识顷刻就陷入了黑暗,失去意识之前,晏安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人接住了。
晏安的意识开始长时间地处于混沌之中,周围的嘈杂声形形色色的,似乎是在讨论究竟要不要用她的光脑给可以照看她的人发送消息。
“通知还是要通知的,但问题是通知谁,我看不懂她通讯录里备注的人究竟是她什么人。”
“之前不是说傅家那位和她有关系么,给学校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傅家那位的通讯号吧。”
“试过了,她的学校没有傅家那位的电话。”
谈论声到此为止时,停顿了。
病房里沉默了好一会,直到再次传来医生催促的提醒时,其中一个人较为稳重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如给这个同学通讯录里的每一个人发条消息吧,等他们到医院,让医生自行断定哪一位可以替这个昏迷着的同学做决定好了。”
这个提议,一锤定音,其他的声音也没有再响起。
决定?什么决定?晏安依稀能听得清这些人的对话,开始清醒的意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受意识地控制睁开眼睛,血杯似乎在呼唤她,可是意识才清醒了没多久的晏安,又一次陷入了昏睡状态。
她身边的光脑被人拿走了,一条条有关于晏安的消息发送到了她仅有的那几个联系人的光脑上。
正接受着医生挑出玻璃碎渣的傅殊,在收到那条消息时,冰封的湖底霎而碎裂,他突然站了起来,把那个在挑碎渣子的医生吓了一跳。
“傅殊!你手里的碎渣还没挑完!”敬职敬业的医生喊着傅殊,要把这个不配合的病患喊回来。
“不用了。”傅殊拿上了一卷纳米愈合纱布,向来冷而肃的面容此时紧紧皱了眉峰,连呼啸而过的雪风都变得急躁不安起来。
三个alpha,一个“beta”赶到了那条信息上所说的医院,很巧不巧还上了同一个电梯。
叙白没有想到自己在心急如焚地赶往医院时会遇上明玉,这个金发少年穿着一件雾霾蓝的卫衣,微微垂首便露出了脊骨之下的一点点纱布痕迹,他似乎只是不经意般斜斜地靠在电梯的内壁,有诸多手术经验的叙白一眼就看出了明玉受了伤。
叙白是先明玉一步走入电梯的,那个金发少年好像并没有看到他,只是将他当作了诸多乘电梯人的其中一个。
未多时,电梯门即将关闭,却忽然被人按下了按钮再次开启,很浅淡的信息素味,在电梯门开始之时顷刻变得浓烈而可怕,挡在叙白面前的那个金发少年却笑了:“真不巧,电梯要满人了,请你等下一趟吧。”
熟悉得不能再令他熟悉的信息素味令叙白略微地苍白了脸色,他的目光从明玉的肩头窜过,果然就见到了那一张冷到禁欲的五官。
是傅殊。
叙白心里隐约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傅殊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个笑得无辜灿烂的金发少年,一掌挡住了那要闭合的电梯门,硬生生挤了进来。
沁出了血的手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在这个狭隘的空间里格外得可怕,使得气氛都变得尖锐厮杀起来。
“我——我换下一趟好了。”
“我想起了我还有东西没买。”
无形的对峙杀意,使得被无辜卷入这场战争厮杀的路人们纷纷瑟缩着软着腿走出去,得到了自由呼吸的路人恨不得自己长了对翅膀,瞬间远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拥挤的空间顿时空阔了,明玉脸上的笑容淡下,看向傅殊的视线,逐渐拨上了几分灰色的阴霾。
“空了。”傅殊站到了另一侧,声音冷淡,低压的气氛中硝烟味渐浓。
叙白也未说话,他的手不自觉搭在了边沿,低垂下的视线,是与苍白脸色完全相反的自我厌恨。
每次遇上alpha,他总是那么无力又那么渺小,omega的本能使得他不可抑制地生出要逃离的恐惧。
电梯门开始合上的声音传来,并不宽阔的空间即将闭合,却又在下一秒钻入了另一只手,温润微白而节骨分明,令人厌恶的信息素味又窜了进来,明玉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喘息,似乎是因为跑得太急的原因。
“不好意思。”文屹舟道歉的声音传来,还没等明玉出声,就从被迫而开的电梯门外挤了进来。
傅殊看了这个还处于易感期的青年一眼,刺骨的冷杉味信息素似乎还带着点他熟悉的气味。
“这么巧啊,你也是去六楼对吧。”明玉抬手将细碎至了脸颊侧的金发微微往而后拨拢,笑意未达眼底,危险至极。
有意思,他就想知道,晏小安身边究竟还有多少条野狗。
尖锐的危险气息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般,使不出多少力气,文屹舟蔚蓝色的眼底波澜不惊,湖泊与海洋似乎能包容各类恶意的情绪,他走到了离明玉稍远一点的地方,站到了傅殊身后的一点位置。
“是。”简单的一个字,温和得没有任何脾气,傅殊因此而多看了他一眼。
“要不要再等等呢,说不定还有人呢。”明玉微笑着看向电梯门外,他的指尖抵在控制电梯的按钮上,危险的气息让电梯外的人立马空出了一大片地盘。
文屹舟擦了擦鼻尖上冒出来的几滴汗,傅殊的冷眉皱了起来。
“人太多就会很挤吧。”一直默不出声的叙白扶着内壁的手颤抖着攥紧,低如细语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地响。
认出了声音的傅殊和明玉余光皆瞥到了他身上,犹如实质的目光,可怕得致命,叙白肩膀微颤,难以抵制的恐惧如潮水般吞没了他眼底的瞳光。
可能是空间里的对立杀意太过于恐怖,使得另一个人轻微地不舒服起来,冷淡却又带着些温和的信息素靠近了他,嫌麻烦甚至连挪个步都懒的文屹舟出声了:“医院里不能缠斗。”
他扶了一下那个指尖都攥得发白的beta,而后听到了明玉的笑声,有些嘲讽般地阴阳怪气:“是么,那希望你,一会也是这么想的。”
对立却又诡异得平和氛围,一直维持到电梯上了六楼的时候。
“医生,晏安的情况如何。”
“晏小安的身体状况究竟怎么样了。”
“小安的情况很严重么。”
四人的方向都是一样的,声音几乎也是同时响起,被叙白甩开的文屹舟听到叙白的这个问题时,脸上的表情都露出了几分微妙的错愕。
接连被询问轰炸的医生都懵了,他皱了皱眉,停止了录入住院病人信息的动作,直白地发问:“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
“我是晏小安的家属。”
“我是她的家属。”
又是同时响起的声音,叙白虽未吭声,但是注视着医生的目光却也在像这个医生说明这一点。
空气中的硝烟味,顿时又浓了,甚至噼里啪啦地带出了可怕的雷鸣、电闪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作者有话要说: 医生:……我只是想好好工作到退休而已,你们这帮人为什么要为难我一个打工仔(失声痛哭) 感谢在2021-11-03 22:14:24~2021-11-04 20:13: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橙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烨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治疗决断·☆
“这里是医院, 不是你们这些追求者争风吃醋的地方,病人的情况急需一个能够代替她本人做主的家属签字。”
医生推了一下下滑的眼镜,声音公事公办, 眉毛因为这几个alpha造成的信息素压迫而皱了起来, 呵斥道。
被教训过的几人,因为这一声呵斥, 焦急的心思暂时压制了争锋相对的本能厌恶感, 转移到了晏安的病情上。
“医生,晏小安到底生了什么病。”明玉焦急地追问, 其他人暂时未言, 但注意力也集中在这个医生的话语上。
“抱歉,具体情况, 我们只能和家属沟通,请无关人员离开。”敬职敬业的医生拒绝向外透露病人的情况,明玉的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
傅殊垂了垂眼睫,往内兜里伸了手。
“这样, 算是家属么。”
“她没有亲人,是我办理的登记手续,曾经是伴侣。”
这些证明数据, 尽数被装载于一个芯片中,而那个芯片,傅殊一直寸步不离地戴在了身上,即使是和晏安决裂的时候,傅殊也没有扔,而是被他放在了办公室的抽屉里, 直到那一次易感期爆发的时候,傅殊才从抽屉里重新将那个芯片装回了自己的兜里。
拿出了可能可以佐证自己和晏安关系的傅殊, 令得其他三人面色各不一地变化了起来,明玉翠绿色的眼瞳阴霾四起,文屹舟注视着那个芯片的目光海潮幻灭不清,而叙白则是紧咬了嘴角,微湿的眼睫遮下了开始变暗的浅色眼瞳。
其余三个人被驱逐了出去,死寂的情绪诡异得骇人,三人没有一个人吭声,叙白坐在长长的座椅上,刺鼻的消毒水味熏得他被暗光吞没的浅色眼瞳涌出了更为脆弱的湿意。
大概半个多小时,傅殊出来了,他冷着的眉峰往下压了压,积雪的眼底似乎跑过了水,又在水雾弥漫开时瞬间凝结,压沉了一身的狼狈,他白着一张脸,唯有鼻尖泛了点红,似乎哭过了一般。
傅殊的脸上虽看不出来过多的情绪变化,但是明玉依旧能感受到傅殊现在的心情并不好。
“医生怎么说。”明玉发觉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个张扬、嚣张惯了的少年这一次为了得到内幕消息,不得不忍气吞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好一些。
傅殊没吭声,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干你何事。”
冰封的抗拒,摆了明的不配合。
明玉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一个上步就要狠命抓住这个人凌乱的墨绿色领花,却被傅殊一个迈步越过。
“有事找你。”冷冷的声音越过了文屹舟和明玉,落在了那个在长椅上几乎要缩成了一团的黑衣少年。
叙白塌着肩,外套袖口都被磨出了一圈白与毛躁的少年绞着指尖的手一紧,便沉默着站了起来。
“干他何事。”文屹舟温和的眼眸里蔚蓝色开始汹涌,语气轻轻地,横在了傅殊和叙白的中间,如海泊的绵长气息,硬生生挡住了傅殊冷到令人寒颤的眼神。
明玉抬了脚,就要跟上,傅殊扫了那两个人一眼,覆雪寒霜里泛出冷笑:“他是医生,你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