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现在,程千方也还没真正教她工夫,她只能依葫芦画瓢,学着他练武的方式,跟着动作。
这日练完武功,吃早饭的时候,程千方说道:“我可以允许你找到孩子之后就生活在元涯镇,再远我便不准。”
“程千方,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如果你再这样,今日我便走。”
“没有我同意,每人敢将你放下山。”程千方放下碗筷说道,“本来今日便想带你下山看看的,看来你不需要了。”
“不,程大爷,我开玩笑呢。”洪海棠立马谄笑的抓着程千方的手摇晃着说道,“我们今日下山嘛。”
程千方嘴角勾起,星眼欢悦,却故作凶狠的说道:“下山可以,若你敢偷偷跑掉自己去找的话,我打断你的腿,让你以后再也出不了寨子。”
洪海棠强笑道:“海棠不敢,再说了,那封信不还在您手上吗?”况且我还不识路,有个人带着走,去远的地方估计还有马车代劳,岂不乐哉。
三个月,程千方带着洪海棠找遍了元涯镇和各个小山村里的关姓人家,洪海棠甚至还在元涯镇的学堂门口蹲了几天,就是没有发现关弘文的踪迹。
那天下着雨,洪海棠窝在房间里,透过窗户看着雨拍打着树木,冲刷了一地的污泥,心里想着这些日子寻找孩子的无果而终,不禁心中哀绪上涌,默默的留着泪。
“弘文,你到底在哪里?”
“轰隆~”一阵电闪雷鸣,大雨滂沱,拴在后院的骏马嘶鸣着。洪海棠这才想起来,后院还有一只马…… ……
打开房门,大风夹杂着雨水便把她扑湿了个透,洪海棠疾跑着到达后院,浑身被雨浇湿了个透,她解开马绳,将马儿牵进柴房。转身回屋的时候,竟看到程千方推门回来,洪海棠满脸雨水,眼睛还红彤彤的,声音带着哭腔,关心的谴责道:“这么大的暴雨,你怎么回来了?”
程千方披着稻草雨衣走过来,脸色不渝,“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喏,我把马儿带到柴房去了,这才淋湿了。”洪海棠对着采柴房的方向努努嘴,说道。
“为什么哭?害怕吗?”程千方双眼认真的望着她的眼睛,声音低醇。
洪海棠摇头,“没有。我去烧水,你快去把雨衣拖了。”她转身回到厨房,在电闪雷鸣和暴雨声中,燃起了袅袅炊烟。
程千方拖了雨衣便进来煮了些姜茶,在等待姜茶煮沸的过程中,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洪海棠深思着,到底为什么而哭呢?
“你想什么呢?水沸了。”洪海棠听到水沸的声音便走过来取下水炉,程千方挡住她的手,自己拿着块抹布拿起水炉倒了两杯,一股浓郁的姜味扑鼻而来。
“喝点姜茶驱寒。”程千方说道。
洪海棠蹙眉,转身加了些白糖进去,才喝下。
“你刚刚为什么哭?”
“我没有,”洪海棠急道,“水热了,您擦一下身子吧,我来做饭。”
程千方将水拎到她的房门外,回来对她说道:“水在你门口,你回去换身衣服。”
洪海棠也不客气,道谢之后便回房换了一身衣服,着一身海蓝色的绣着海棠花的衣服出来,这是程千方前些日子买给她的,说是给她置办一点门面,到时候找到孩子也免得被人压了士气。
洪海棠一样便爱上了这件衣服,只是没有找到孩子一直没有机会穿上,刚刚翻衣服的时候又看到了这身衣服,她十分想穿上便穿了。弘文会找到的。
“这件衣服果真适合你。”
洪海棠笑笑,这衣服很衬自己的皮肤,她买回来之后还改了腰身和袖口,更显婀娜之姿,她自信这身衣服穿在自己身上肯定抢眼。
“海棠,你就应该多笑笑。”程千方转身回去端出了几个馒头和一个青瓜炒鸡蛋。
“谢谢,你又做好饭了。”
“吃吧。”
“嗯。”
“海棠,你也别沮丧,孩子能找到的。”程千方想来想去也只有她儿子的事情才能惹得她伤心了。
“我知道。过几天,我想去元涯镇住几天。你给我买下的宅子还没收拾呢,这次又下了这么大的一场雨,我去看看。”洪海棠吃着馒头说道。
“好。”
几日之后,雨过天晴,程千方让郭大娘领着洪海棠下山。郭大娘一路上对她照顾有加,现在整个山头的人几乎都以为洪海棠是程千方的姘头。洪海棠自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何况只是一个山贼寨子,便也没说什么。但若是有人唤她嫂子,她也不会应的,好在整个山寨的人倒没喊过。
“我很久没下山生活了,没想到这次竟然要陪你在山下住一段时日。海棠,丑话说在前头,大娘我不想在山下住太久,还希望你尽快回到寨子中。”郭大娘在前面开路道。
“我知道了。”
洪海棠和郭大娘来到院子,推开木板门,里边被风雨刮得慌乱,东西乱七八糟的吹得整个院子都是,水井周边长满了青苔,打开房门,里边散发出一股朽木的味道,看得出很久没人住过了。
郭大娘打了水将井边的青苔刷了,洪海棠挑着水擦干净了两间屋子,又出门买了些香料回来挂在屋子窗户边,郭大娘眼巴巴的跟着她,“一转身,你怎么出去了?要不是看你行礼都还在这里,我都担心你不回来。你可别在老娘跟前消失,不然大寨主不饶我。”
“胡说什么呢?郭大娘,我只是大寨主的丫鬟,别说得我在他面前多重要似的。哪一天我不干了,你们也大可再请个人干活。”
“大寨主对你的心思,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
“郭大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想我洪海棠,也是有家室的人,请你口下留德。”洪海棠打断郭大娘的喋喋不休,再说道:“我就算要离开,也会请示了大寨主再走的,不会连累你。你回你房子去吧,我有事要忙。”
夜晚,吃过郭大娘煮的饭之后,洪海棠端着碗洗了。回到屋子,躺在床上,她慢慢的计划着如何去寻找自己的儿子。没错,既然孩子不在元涯镇,那必然是跟着那日的军队走了。那么自己要打听到军队去了哪里,之后还要在找一个能护送自己到那个地方的人,万万不可再像第一次出远门那样徒步自己上路了,那太危险了。还要有钱,有足够的钱支持自己往返,所以自己还要多赚一些银子。那么山上的活计就不能做了,那个赚钱太慢了,所以得在成衣店找个活计,而在这之前,还得跟程千方离职,他是山贼头子,他不同意,自己走不了,就算逃跑,若是被抓到或是他带着人马烧杀抢掠抓自己,真怕会被他砍了双脚还可能会连累新主顾。总之,自己得先查到弘文的下落,再才能考虑其他的。
翌日,洪海棠早早的便出了门,在街上包子铺买了两个馒头,一边向人打听去年来到元涯镇郊外的军队去向,路上吃着馒头又一边留意着镇上的成衣店。只是一个早上过去了,镇上的百姓就没有一个知道军队的走向的,甚至有的连那个时候来过军队都不知道。
洪海棠有些头疼的买了点菜回到住处,进到厨房准备做点面食,却没想到郭大娘已经做好了。
“哎呀,你回来啦。你怎么一大早跑出去了,吓得我差点回山上禀告你失踪了。快来吃面。”郭大娘将一锅素面盛了两碗出来,一边说道。
“郭大娘,汤水留着,我再加两片青菜进去。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只是出去买点菜,不会走的。对了,郭大娘,晚上的饭就我来做吧,不能总你来操心饭食,我们轮流做。”洪海棠说道,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她,习惯了万事都是AA制。
下午,海棠休息过后再去打听了一下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连续几日都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她便想花点钱进去元涯镇有名的酒楼点香楼点几个菜再跟掌柜打听打听消息。普通百姓可能不会留意这些消息,但见多识广的酒楼掌柜每日接待来来往往的那么多顾客,也许会知道。
一进到点香楼,洪海棠便直接走到掌柜台面上,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子正在算账。洪海棠让他把茶水送到其中一个桌子上,老掌柜认认真真瞧了她一眼,打扮得很普通,他语气便有些怠慢,“姑娘,你先去坐下,待会儿小二自会奉上茶水。”接着有继续低头算账。
洪海棠见他不理自己,便直接开门见山,“掌柜,我打听一个事儿,你看看能不能给我解答下。”
“要吃吃,不吃饭出门直走,不送。”老掌柜头也不抬的说道。
洪海棠不舍的拿出十文钱放到柜面上,道:“就问一句,你可知道去年经过元涯镇郊外的军队如今去了何方?”
老掌柜抬头看了她一眼,洪海棠便给他露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掌柜将钱悉数收下,给了她三个字,“湘鹰城。”
“湘~应~城?那是在哪里?那三个字怎么写?”洪海棠雀跃的问道,老掌柜果然知道,真的是白费力气打听三天。
“你到底吃不吃饭?”老掌柜说道。
“吃~吃的,您再给我说说那个湘~应~城?”洪海棠讨好的说道
“湘是湘水的湘,鹰是老鹰的鹰,湘鹰城。你要点什么菜?”老掌柜问道。
洪海棠笑笑,“贵店的饭菜实在太贵,哈……哈……我就不吃了。”随即撒腿便跑。
老掌柜笑着遥遥头,“不吃便不吃,又不会吃了你,跑那么快作甚。”
第 19 章
洪海棠跑出门经过一条幽深的巷子的时候,被几个小混混拦住了她的去路,拖进深巷,洪海棠后退两步,见几个混混淫笑的伸手要摸她的脸。洪海棠二话不说,便想验证一下她前些日子跟程千方练武的成果。
可是她打倒两个人之后,另外几个人合力将她踢到墙上,洪海棠拿起身边的石头拍向其中一个人,又被一人一脚踢到肚子上,她脱力的从墙上滑下去,口吐鲜血。
“呸,这娘们有点本事啊,哥几个居然都挂彩了。”一个混混从地上爬起来,吐了一唾沫血汁,气哄哄的说道。
“老三,撕了她的衣服,本想把人绑了卖到扬花屋,可这女人实在不识好歹,伤了哥们几个,我们先讨点快活再卖了。”为首的那个被洪海棠拍了一头血的男人说道。
说着,便有一人走向脱力的洪海棠,她呼吸急促,后背倚墙,瞳孔收缩,却退无可退。当男人靠近时,洪海棠迅速的摸向脚尖裤腿,从中抽出一支匕首,刺入靠近她的男子,又把刀架在那个老三的勃子上。
那个擦着额头血迹的男人只来得及喊了一句“小心”,便已无力回天,人已经被洪海棠抓到了手里。
“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他。”洪海棠冷眼看着他们,威胁道。
“大哥,救我。”老三痛苦的呻吟着,血液染红了他的肩膀。
“你放开我三弟,我放你走。”唯一没有受伤的男子着急的说道。
却在这时,说来也奇怪,程千方竟然走进了巷子。
洪海棠从来没想过会有人来救自己,不可置信的望着男人。
程千方从来没想过,只是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一会儿,她便被人欺负得满身是伤的躺倒在墙壁上。
被架住脖子的男子感觉到身边的人正在震愣出神,立马挣脱开只凭着最后一股劲儿发力的女人,跑向自己的兄弟身边,哭喊道:“大哥,替我报仇,一定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让她在扬花屋接最下等的客,让她身体发脏发臭…… ……”
那位大哥转眼看向突然出现的男人,怒喝道:“不想死的话,滚出去,这里没有你的事。”
一般人可能会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到,但是山贼头子程千方可不会。
程千方黑着脸走向洪海棠,蹲下身来探了探她的脉象,声音阴沉的问道:“还好吗?”
洪海棠看着他突然眼酸流泪,“程千方,我好痛,好害怕。”
“不怕。”程千方将洪海棠搂在自己的肩头,脸色黑沉低声说,“我不会放过他们。”
那边一群男人磨拳霍霍的走向他们,“一起揍了。”那个大哥带着人走过来说道。
老三和额头被拍了一头血的两人在后边看着。
“让你滚不滚,可别怪我们兄弟几个不客气了,把你身上的钱交出来。”另外一个人说道。
程千方将洪海棠轻轻的倚放在墙面上,站起来,转身,起高大伟岸的身子照得另外几个混混显得十分瘦弱,“你们该死。”程千方横眉暴涨,两腮愤怒的鼓起,吐字森冷,暖阳照亮了巷子,但却暖不了森冷的气场。
程千方手臂鼓起,拳头握紧,两步向前,一拳从下而上勾起混混大哥的下巴,将他揍出了两米开外,另外两个人出拳击向程千方的面庞,程千方蹲下,一个扫堂腿将两人打倒在地,起身又给他们一腿踢到墙根去。
程千方几步上前,拳风凛冽,将几人揍成了猪头。“我知道,官府不管你们,但是,日后,你们若还敢出来作恶一次,便会有人将你们揍一次。”
说罢,程千方走回到洪海棠身边,将人轻轻的拢入怀中抱起,便准备步出小巷。
“我以为你会杀了他们?”洪海棠有气无力的说道。程千方皱眉,洪海棠继续说道,“今日放过你们,他日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女人,我定杀了你们。”洪海棠声音恶狠狠的,但是由于虚弱说出来的话气势便很弱。
“我不是不杀他们,今日你受伤了,看伤要紧,否则我定让他们血染当场。”程千方低声对怀里的人解释,接着声音阴冷的对后面的人说道,“听到没有,下次再欺负女人,便新账旧账一起算,我来取你们的性命。”这句话不仅说给那几个混混听的,也是给洪海棠的承诺。
程千方抱着她直接跑向医馆,“大夫,快过来瞧瞧,病人怎么样了?”
陈大夫正在给病人抓药,示意他等着,自己则慢悠悠的抓好了药才过去看病。
程千方抱着昏迷的洪海棠坐下来,把她的手放在桌子上,眉头紧蹙,双眼焦灼,却又耐心的等候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