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林家晓晓
时间:2022-03-08 08:10:15

  小孩的力气终究不敌大人,最后嚎哭着的关弘文还是让他父亲抱上了马车上,离去了,这一去,洪海棠却再也找不回她的文哥儿。
 
  第 5 章
 
  
  洪海棠跟往常一样,从成衣店出来便准备直接回家,想着路上买点水果回去,回家之后再帮着老婆婆做个晚餐,便可以检查一下弘文的课业了。
  她回到家的时候,院子的门跟往常一样敞开着,小鸡在里面跑来跑去,反倒老婆婆和儿子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她进去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人。许是弘文又跑到哪里去玩了,他奶奶去寻他了罢。
  她将果子洗好放在院子的桌上,想让儿子一回来就能吃上。接着便开始洗米做饭,洗菜炒菜,她做了一个鸡蛋炒凉瓜和一个炒青菜,自从生了儿子之后,为了保证儿子的营养,她要求老婆婆每餐都必须炒一个荤菜,其中炒得最多的便是这一个鸡蛋。
  晚饭做好了,天都快黑了,孩子和他奶奶还没回来,洪海棠也不由得担心起来,于是便锁了院门出去寻找,从私塾找到河边,又从河边找回家里,愣是一个人也没见到。听见隔壁小鱼儿正在玩闹的声音,洪海棠便过去问问,看看他有没有见着弘文。
  小鱼儿说,他们下课没有一起走,他去玩了,但是文哥儿说今日婶婶要给他检查课业,便不跟我们去玩,他不是早就回家了吗?
  这事小鱼儿他爸也开口道:“不对呀,这么晚还没回来么?下午他回家的时候孩子他爸和他奶奶说要带他出去玩一下,还没有回来吗?”
  洪海棠抓住他的字眼,惊讶的问道:“弘文他爸?可他爸上战场了呀。”
  小鱼儿父亲继续说道:“是他爸呀,孩子他奶奶亲口说的,他叫齐哥儿,和文哥儿的眉眼很像。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吗?”
  “没有,你跟我详细说说怎么回事儿?”洪海棠声音差点破音的问道,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害怕什么。
  刘师傅这才发现了不对劲,道:“难道是孩子父亲把文哥儿和他娘接走了,没有带上你?明明说是去玩的呀,早知道我就不让他们走了。”
  “刘师傅,您跟我说说,当时情况是怎么样的?”于是小鱼儿父亲把下午见到的情况描述了一遍,洪海棠听得呆呆的,回到自家院子,想往常一样吃饭洗碗上床睡觉,唯一能看出她不对劲的地方便是,不管做什么事情她眼睛都呆呆的,一动不动,就连睡觉也是。
  第二天清晨,小鸡还在院里蹦跶的,整个院子却再也没有那个每天早起喂鸡和准备上学的身影。他们会去哪儿呢?洪海棠想不明白,她去衙门报了孩子失踪案,想查到点什么。但是捕快去到她家跟隔壁了解了情况之后,便不予给她立案,原因是孩子是让他父亲带走的,而不是被人拐走的。
  洪海棠一时求助无门,而且她也成了镇上各个都议论的弃妇,就连马掌柜也怕影响不好,暂时不让她去工作了。洪海棠如今也无心工作,整天从私塾晃到河边再从河边晃回家,奢望孩子突然蹦出来道一声,“娘亲。”
  夜晚,她终于是受不了的嚎啕大哭,明白孩子真是回不来了,但是又很不甘心。她花了五两银子向捕快打听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孩子失踪那日是从东城门出的马车,这也是黄捕快收了她银子之后从刘师傅提供的证词中悄悄查到的,也是见她可怜才愿意查,五两银子他自个儿收获不了多少,为了打听这个事没少给同僚请客喝酒吃饭。
  是日,洪海棠打包好行礼便准备从东城门出去一个一个地方的找,她知道齐哥儿以前是被拉去当壮丁打战的,而那日正好有一军队从元涯镇的郊外停留过,所以她要先去元涯镇那边问一下,那军队往哪边去了,说不定孩子还在元涯镇也有可能,她怀抱着信心和身上所存不多的银子神采奕奕的准备从跳虎山翻过去。
  如果洪海棠再多加了解一下,不那么着急出发,就会知道跳虎山是个山贼窝儿,也许就不会遇到那件事了,而这个事改变了她的一生。
 
  第 6 章
 
  
  洪海棠其实也不认识路,她从来没有出过小镇和李家村以外的地方,从行人问到的元涯镇也只是瞧着他随手而指的方向一路走过去,一边走一边问人,到了茶肆的地方便置办一点锅盔烧饼,虽然干硬,但是可以放得久一点,吃得久一点,再从店家讨些热水装进牛皮壶里,一日三餐便有着落了。
  走了两日,头发衣裳都乱了,大中午的还挺热,洪海棠便在一棵树下坐下来,歇一会儿,躺一下再继续行路。
  她眯着眼睛歇息,但实际也没睡着的,遥遥听着有脚步声向自己靠近,便睁开眼睛,看了一圈周围。
  山上走下来两个衣裳褴褛的男人,头发一块一块的黏糊在一起散乱在面部的两边,他们的脸脏兮兮的,仿佛手一摸就可擦下一层污泥。他们正走向洪海棠。
  洪海棠起身拿起包袱便跑,荒山野岭的遇见两个眼睛狼一般的乞丐盯着自己,不跑还等他们近身么。
  只是洪海棠也没有跑多远,那两人见她跑,也不再慢吞吞的往下走,而是迅速的奔跑到她的面前来,一个在前面堵住她要跑过去的路,一个便堵住了后面的路。他们两手伸张着,跟老婆婆抓乱跑乱跳的小鸡一样的姿势。
  洪海棠既不想把包袱交给他们也不想自己被糟蹋,转念一想便从侧边跑上山。但是她那里跑得过他们,其中一个男子一个蹦跳便压向她的身体,把她扑倒在地上。
  “好一个嫩呼呼的娘们,今儿咱兄弟有福了。”那个压坐在洪海棠身上的男人对另外一个人□□道,他双手锁住她的手,招呼他兄弟打开那个包袱看看。包袱打开里边有几块碎银,还有一些锅盔烧饼。
  洪海棠呜呜呼叫他们放开她,双腿踢打着。另外一个男人从她的包袱里拿出衣裳绑住她的双手和双脚,又拿一块布巾塞进她的嘴里。
  洪海棠双脚被绑住,双手被绑在头上,绑着的衣服另一端被踩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脚下,嘴也呼喊不出来,整个人挣扎着就像一条毛毛虫似的扭来扭去,她动不了,也逃不开。
  两个男人坐在树荫下就着她牛皮袋的热水、吃着她的锅盔烧饼笑嘻嘻的对她身体的各部位评头论足。洪海棠气得眼睛发红,恶狠狠的盯着他们,这两个无耻之徒,恶心。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洪海棠尊法守法爱法信法,可是这个时代,对女子太过于苛刻,是有法律保护女子,但是女子敢说么,一旦女子贞操不保被世人知道,等待她的只有冷眼唾弃,还可能引来更多的不耻之徒,在这个时代,她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那两个男子吃完了她的锅盔烧饼,行动猥琐地走向她,洪海棠退无可退,心中害怕至极,却挣脱不了,他们诶靠近一步,她脸上就越来越惊惧。
  似乎享受够了女子担惊受怕的样子,两个男人将洪海棠的衣服撕扯开,□□了她。
  洪海棠的双手被自己抓得稀巴烂,血痕遍布。她的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青青紫紫,白嫩嫩的身体沾了一地的泥。她眼瞳暴涨突出、头脑昏胀胀的、直挺挺的像死尸一样躺在地上,呼吸微弱。
  隐隐约约中她听到那两男的说话声,“哥,她快死了,怎么办?”
  “就扔在那里吧,反正也没什么用了。可惜了,这么够劲却不经用,不然可以带回去给兄弟们尝尝。”
  “她还有一口气。”声音有些不舍的说道。
  “那也晦气,半路死了还要找个地方扔,下次再找个人,咱们轻点,玩久一点,哎这次也是旷久了。”
  洪海棠听到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随后便是离开的脚步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洪海棠再次醒过来,脑袋还是昏胀胀的,她把手艰难的挪动到面前,拿下嘴里边的布条,再用嘴撕扯开手上的衣服。颤巍巍站起来之后又跌下去,只觉得浑身痛得厉害,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周边的土地也散发着一股湿气,像是刚下过雨一般。洪海棠想起来,是啊,刚下过雨,把自己的身体冲刷干净了,她自欺欺人的想着。眼泪顺着眼眶不停的流出,泪水流入发丝,流进耳里。
  她的哭声响便丛林,尤如怨鬼般凄嚎阴森。
  洪海棠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渴了她就喝河水,饿了她就吃野果,她钱都被那两个男人抢光了,没钱买不起东西,所以她不再靠近茶肆,而且她现在尤其害怕有人的地方,旁人眼神扫到自己,她都觉得别人不怀好意一样。她心里明白,她怕是有心病了。
  如此支撑着洪海棠走下去的信念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儿子,找到儿子就好了,再回到原来的地方,重新开始,没有人会知道自己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的,对,没有人。
  不知道走了多少日,洪海棠总是走不出这座山,她藏在一块石头后面休息着,发生了那事之后她再也不敢在山路大道上明目张胆的闭目休息,除非累极了,才会找一个隐蔽的地方休息一会儿。可这一次,不一样,不知道是累极了还是怎么的,她想就这样永远躺下去吧。
  在她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一个抱着剑的男人走向她躲藏的那块石头,发现了她。那个男人推了她一下,她没有醒,手指伸到她鼻子下方探了下,她的呼吸很微弱,但能确定是一个活人。
  洪海棠躺的位置正是男人今日准备躲藏的地点,等下会有一个马队从这里经过,自己是来劫财的。这个男人正是占据跳虎山整个山头的雄虎寨的大寨主,程千方。
  男人蹲在女子的前面将自己藏在大石头后面,他跟她面对面相照,便不由得观看起眼前的女子来。女子头发散乱,面色苍白,嘴唇乌黑,眼睛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额骨突出,看起来可真丑,衣服破破烂烂,露出的双手沾满了黄土,脏兮兮的,腕骨突出、指节分明,这个女子很瘦。男子心想,要不等下抢了货,留点银子给她?他们雄虎寨向来都是劫富济穷的英勇义士,这个女子也是符合被救济的标准的。
  下面的大道上,他的手下已经开始抢劫了,刀光剑影,两者相碰撞的铿锵声,拳脚相向的肉搏声,以及被打伤之人的嗷叫声,居然吵不醒这个女人。她不似在装睡呀。
  下边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老大,你还不出手,再不出手你小弟们就要被打死了。”
  男子停止对女子的探讨,利落的起身飞向下方打斗的人群中,三两下拨开两队人马,冷峻的说道:“货留下,人给我滚,不滚我便打残了送下山。”
  他们雄虎寨从不杀人只抢货银,遇到要钱不要命的就打伤了送下山去,或是等他的主顾来将他拖回去;识趣一点儿的,熟悉雄虎寨作案手法的,除非你能自信打得过大寨主,否则便作势跟他打拼几下,受点伤回去好跟主顾交代。
  今日遇到的这群人便是识趣儿的,打也是打得差不多了,雄虎寨大寨主他们也是知道的,功夫了得,不杀人,而且抢来的货银还会分给山脚下一些贫户,这些人拿着自己的武器拱手离去,货物自然是留下了。
  男人随手拿了一匹米黄色布料,从自己身上拿出两颗碎银,准备叫醒女子让她离开,这荒山野岭的可不好露宿。他推了女子一下,女子便直接倒在地上了,眼睛也不曾张开一下。男子觉得奇怪,手再次给她谈下鼻息,这次手指停留的时间长了一点,感受到女子呼出的气体高于常人的温度,他伸手将手背贴在女子的额头上,才知道原来她是发烧昏迷了。
  男人无奈的将她抱起来,准备带回去给大夫看一下。倒是正在运货回去的他的手下惊讶的说道:“哪里来的小娘子?老大是要带回去当压寨夫人了么?”
  另一个人揉着被打伤的肩,嬉皮笑脸的说道:“哟呵~难怪老大刚刚那么久才出来,原来是去私会小娘子了啊。”
  男人冷眉斜过去,那两人乖乖的闭上嘴巴。男人道:“我把她带回山上看大夫,你们不要乱说话,等她病好了再叫郭大娘将她送下山。”
  不要乱说话,是指不要胡乱破坏女子的名声,也是指不要把他们是山贼的事情告诉她。
  外人并不知道,雄虎寨这个山贼窝其实跟山下的小村落没两样,人们在上面耕种养殖,也有市集、米布市场和大夫等等,很多东西都能自给自足。像这样的世外桃源是男人来到雄虎寨之后才改变的,以前的雄虎寨就是名副其实的山贼窝子,抢到多少吃多少,抢不到的时候人吃人都有,直到男人杀了之前的山贼头子,清除了那些不从他的前山贼部下之后,他带着顺从他的和他带来的人,也抢山下途径而过的货银,但却不是每一次都抢。刚开始抢到的时候,他也不是马上就拿来犒赏部下大吃大喝,而是让人去买种子幼苗和幼崽回来耕种养殖,经过几年的日积月累和大家伙的不懈垦荒之下,终于有了现在自给自足欣欣向荣勃勃生机的画面。
  既然能自给自足,吃喝不愁了,为什么还要继续抢人货银呢?曾有一个小弟问过男子这个问题。他说,我们是自给自足了,山下的那些人该穷还是穷,咱们就当做做点好事吧,那些富商损失一两次货物不碍事,咱们上山下山也还可以继续保持自己的战斗力,免得到时候让别的山贼一锅端了,咱们跳虎山可是个好位置啊,哪个山贼不眼红。
  嘿嘿~我们还没做过好事呢,有个小山贼憨笑的说道,毕竟以前跟着那个山贼哪次不是大动干戈,血流成河,能活着都是幸运。
  男人望着远方说道:“那我带你们做。”
  这些山贼们发现,自从换了个山头贼子跟了男人之后,抢钱越物更加容易了,也不会再随随便便就受伤了,日子是过得越来越好。这么好的事,头子却是不经常做,美其名曰让富户们休养一段时间,养肥了再宰一次,这样他们就能源源不断的提供货银给我们了。小山贼不懂这个道理,反正头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对男人来说,这群山贼还是很好管的。
  洪海棠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草屋里,她沮丧的看了一下周围,比起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的环境好一点。但她还是很沮丧,她在石头边闭下眼睛的时候,以为终于能够回到现代了,回到她原先的生活,她愿意再在现代努力的奋斗出一套房来。可是现在,瞧着四周,她根本还没离开这个鬼地方。
  一个老妈子打开房帘端着一碗药走进来,“姑娘,你醒了,那就来喝药吧。”
  洪海棠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你生病了,被送到这里来,我是救你的人,你叫我郭大娘就好,过来点,我看看你烧退了没有。”说罢,她拉住洪海棠的手,将不断退缩的人拉到身边,手贴上她的额头,道:“还有点余烧,多喝两剂药下去便能好了。”
  “小姑娘家家的,既然如此害怕生人,又为何一个人乱跑?幸好我们将你救了回来,不然你烧死在荒山野岭的都没人知道。”郭大娘将药递给她,示意她接过去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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