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不假,承恩寺之所以能常年香火不衰,其中自然少不得京中女眷出手慷慨,每每还愿之时,那庙宇中央的功德池,竟都快要被钱币实实铺满。
而眼前这位姜家大女儿,每次还愿也必顾念心诚,所捐善款更是车载斗量。
静音躬身回了礼,一番客套过后,又悄悄打量了眼站在她身后,另外两位衣着华丽的姑娘。
一个素面朝天,未施任何粉黛,却玉骨冰肌,自成天然媚态。
另外一个则妆容过分精致,虽也妩媚动人,却因施粉厚重,淡了些天然灵动。
于是,静音的目光便忍不住地多加停留在了前者,碰巧姜娆适时抬了头,视线撞上其美眸,静音暗暗心道了声:罪过啊。
此女过妖了。
静音收了眸,引着一行人入寺。
前面一切都顺利,只是到了安排住宿的时候,姜娆不免皱起眉头。
西厢房正好三间房,三人一人一间倒是合理,阿姐和姜媚儿分了前面两间,她则在最后。
可这房子设计却奇怪得很,前两间挨得极近,之间不过数米的距离,而姜娆的房间却和她们足足岔开一条甬道,如此便直接远了许多,更像是分院独住。
姜娆虽心有不满,担忧自己不在近处,阿姐被姜媚儿巧言诓骗,可此处到底不是在侯府,可任由她调配。
最后,她只好再三叮嘱阿姐,做任何事别忘了叫上自己,切不可独行。
阿姐并没察觉出她的忧虑,只笑她如此大了,还这般粘人。
又想着此番出行,姜娆并未带贴身婢女同道,便把身边的翠苹分给了她,自己独留下月梨一个。
姜娆一番沉思,到底没驳阿姐的好意。
*
承恩寺偏房。
后亭院落,内室榻上一男子正侧身倚靠,闭眼凝神,他一手轻搭在胯骨上,另一手半作支撑地垫在头下。
这时,门从外面被轻轻推开,一身影小心翼翼地凑近。
闻响。
床沿上蹬着的缎面黑靴微动,细看可察,那鞋上绣着暗黄蟒纹,非常人可擅自着脚。
果然,女子恭敬在前,屈膝行礼。
“太子哥哥,许久未见,可真叫媚儿思念得紧。”
一道分外婉转的女声娇滴滴地传来,穆凌眉心一跳,睁眼不咸不淡地回复:“无需多礼,起了吧。”
“谢殿下。”
姜媚儿缓缓起身,捏着手绢面露羞意,“殿下可思念媚儿吗?”
穆凌还未作出回应,怀里便突然多了一香温软。
原他姜氏一族的女儿,竟还有能这样主动的。
穆凌眯了眯眸,顺势将人抱了起来。
吃到甜头,姜媚儿故意磨蹭着穆凌的胸膛,继续扬着语调,柔音娇语,那叫一个百转千回。
“媚儿好生想念殿下。”
这般在姜娆眼皮子底下与太子私会,着实让她感觉刺激,想想堂妹那股子事事要压她一头的傲气,姜媚儿便堵着气不痛快。
不过好在,太子殿下对她的试探近亲,并不反感拒绝。
这让她隐隐兴奋,甚至得意地想着,是不是在殿下看来,堂妹的姿色也不过如此,而她姜媚儿自身的魅力也丝毫不逊姜娆。
越是如此想,便一厢情愿更加卖力地往穆凌身上凑,极力卖弄风.骚。
而此刻穆凌却神色淡淡,无论怀中美人如何媚眼如丝,他眼底也只有疏离凉薄。
他始终不语,只把手搭在姜媚儿腰上轻抚。
等将人彻底揉捏软了,老实了。
他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我交代你的事可办妥贴了?”
被抚得没了骨头的姜媚儿,闻声微顿了下,心头隐隐有些不满,自己这样送着给他占便宜,他怎还全然想着旁的。
只是,到底不敢表露出来。
“殿下放心,我已提前告知王生,让他也在寺内安置下。据我对姜媛的了解,这种喜佛又擅学的读书人,最是得她心意,这次若能撮合二者会面,适时好好相处,定能成就一番好姻缘。”
听到此话,穆凌疏淡神色间,这才终于有了丝暖色。
他一心想着能和姜娆尽快完婚,可老侯爷的意思是,长女还未出嫁,不宜先嫁幺女。
既然如此,那他只好做回好人,为姜家大小姐的婚事助助力。
等侯府嫁完姜媛,姜娆早晚是他的。
“此事你若办得妥当,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穆凌指尖把玩着姜媚儿的一缕头发,开口有点漫不经心的意味。
对方却说:“媚儿想要什么,太子哥哥心里最清楚,不清楚吗?”
她说完,立即大着胆子卖力挑逗,伸出食指试探性地轻点穆凌的唇瓣,接着又欲向下,去碰他的喉结。
这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啊。
帝王皮相,手腕狠毒,甚至是这天下都快尽数归于在他的囊下,这样称绝的郎君,凭什么要便宜了姜娆?
她姜媚儿明明一点也不差,这么多年来却一直被大房两个女儿压上一头,她不服,不忿!
若未来注定是姜家的女儿入主东宫,她姜媚儿同样姓姜,怎就不能是她呢?
穆凌却突然抓住她的手,制止了她下一步动作。
“哦?你要什么?”他语气很淡。
姜媚儿怀着浓浓心思,两人现下独处,她很快不满足于明面的勾引,开口绵绵道:“媚儿想要的,自始至终都是殿下罢了,殿下这是明知故问。”
紧接,话音一转,忙扮上委屈。
“娆儿是我亲堂妹,又是殿下未来的太子妃我心知自己比不上她。可毕竟这副身子勉强过得去,若今后殿下有需要媚儿的地方,我定顾不得那些伦理道德,只念着心中隐藏的这份情意,也愿意以身伺候殿下抒泄。”
抒泄?
她是只顾含情暗示,丝毫不忌自我轻贱。
穆凌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紧接毫不怜惜地调起姜媚儿的下巴,低声反问,“媚儿是尚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竟愿意将身子交给我,叫太子哥哥着实感动得紧。”
“殿下……”姜媚儿细着嗓音点头,“娆儿妹妹才是大家闺秀,我不过就是一痴情郎君的小女子,眼界短浅,只想寻份幸福。”
“把此事办好,太子哥哥便给你快活,可好?”
“殿下所言,可当真?”姜媚儿眼中忍不住放了些光亮。
穆凌半响不语。
眼见着她与某人相似的眉眼,不知不觉收回了笑意,都是姜家的女儿,为何待他就如此不同呢?
一个在他这里投怀送抱,上赶着被破身,另一个对他不理不睬,分明冷淡得很。
穆凌眸子渐阴,忍不住啧了一声,自己到底是犯了贱,竟会忍不住对后者念念不忘,还回味得紧。
不过,只一想到姜娆现已是他名义上的女人,以后也注定会在他身下百转承欢,娇语连连,那点堵塞于心中的不满郁结之气,也很快便散了去。
小心起见,他又暗示交与姜媚儿一瓶药。
之后,点到为止地开口,“为防姜媛对那王生无意,你可适时加上一些引欢药助兴,切记仔细行事,莫被抓住把柄。”
“引欢药?”
“南疆催.情秘术,除行男女之欢,无药可解。”
顿了顿,穆凌状似寻常地开口,“这可是得来不易的好东西,对身体无害,却能享云雨之极乐,他们可不要不识抬举。”
姜媚儿心惊他的手段,那毕竟是姜府的大小姐啊。
竟如此不计后果。
穆凌笑眼中藏寒刀,他是要清除一切阻碍,在笼络权势的路上,简直挡他者死。
她忍着惧意,只应声将药瓶紧紧抓进手心。
触到瓶身的一瞬间,她脑中突然浮出一个危险意图。
殿下此刻还不知晓,这趟承恩寺之行,姜娆也是亲身到了的。
如若她将此药另用,其效果会是她想见到的吗?
*
京内。
陈敛左眼再次轻跳了下,他沉吟着隐下心中烦躁,身着铠甲专心列于念坤殿正殿门外。
此刻,殿内吵闹声音很大,方才朝阳公主不知为何事急忙请见陛下,接着贵妃急忙又到。
里面骤然一团热闹。
皇帝呵斥,朝阳哭诉。
具体在说什么听不清楚,只知道陛下似乎很是头痛。
陈敛面无表情地纹丝不动,他对这些热闹的皇家事本就没一点兴趣,此时只想快些等到中午休沐,暂得几分清净。
他这份御前副指挥使的职务,虽不上不下,但却是皇帝为他作的一道过渡。
若他立志称将领兵,就必须在皇帝眼下经受住考验,所以,眼下被拘束的恼燥,只能慢慢挨过去。
这时,殿门从内打开。
大监尖着嗓子寻他,“陈副指挥使,陛下召见。”
陈敛进殿。
皇帝先是叹了口气,随后对他道。
“陈爱卿,沈追不日便要启程去承恩寺,为雨祭请来雨神之福佑,朝阳亦心忧国运,遂请愿同去,朕这个女儿一向娇养惯了,放她一人朕实在放心不下,爱卿可否同道齐去,为朕分忧?”
说完,又逡巡视线,目光停在朝阳身上,眼神里既含着责怪,又有掩盖不住的宠爱。
原皇帝想让他去作朝阳公主的贴身护卫?
陈敛内心当然有些不屑。
这世上女子能支使得了他,让他甘愿做事的,唯有一人。
可想想那个言行不一的小骗子,陈敛实在气得牙痒痒。
可……又忍不住惦记她。
陈敛本想寻个借口推辞,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朝阳公主抢他一步不满说道。
“父皇,你为何偏这时派沈追哥哥出城,姜娆前几日才刚刚随她姐姐去承恩寺还愿了,这样他们定是会碰在一起,我不喜他们相见!”
“朝阳,怎这般口无遮拦!”
皇帝面上显出明显的愠色,朝阳公主见状,也再不敢继续任性了。
陈敛肃穆站在一旁,表面镇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可旁人不知,此刻殿内一众人里,陈敛绝对是最心潮翻涌的那一个。
方才准备好的一套推辞之语,如今也全被他抛于脑后。
他骤然上前一步。
扬声请命:“陛下,臣愿护公主此行!”
皇帝被这突然的声音惊了下,心想,刚见副指挥使一脸为难,还以为他不愿意,毕竟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于是现在听他此言,不禁心感甚慰。
“朝阳,还不谢过陈副指挥使。”
朝阳淡淡瞥了眼,不情不愿地道了句谢。
陈敛颔首示意,此刻却只一心想着。
小骗子不仅瞒着他去了承恩寺,还和传说中的爱慕者沈追碰上了?
他半眯了下眸,心叹这种陌生的情绪竟然是,嫉妒。
娆儿啊娆儿,你实在有点不乖。
◎最新评论:
【哦啵啵啵啵啵宸王:我是预言家】
【这设定绝了,大大加油更啊】
【这设定这节奏,但凡换个地见面嘿嘿嘿!!!】
【看着看着居然没了,太短小了(?Д`)】
【大大多更点嘛?不够看啊】
【芜湖,下章要开车了】
【^0^~加油】
-完-
第31章
◎我有洁癖◎
离京路上。
朝阳公主坐在马车内,时不时地掀帘探头眺望,她看着不远处那道悠哉的骑马背影,心情有些隐隐的不耐烦。
于是扬声喊道。
“陈副指挥使!你就不能吩咐下去,让前面的人将速度提一下嘛,按照这个磨蹭劲,我们岂不是要比沈追哥哥晚上足足一天才能赶到!”
陈敛闻声,头也不回。
之后微耸了下肩,这才懒懒开口:“公主金枝玉叶,马车提速颠簸,恐引玉体不适。”
对方却显然不听,“我不管,我们一定不能比沈追哥哥晚到!”
陈敛皱了下眉,好心提醒,“沈大人比我们早出发接近三个时辰。”
朝阳丝毫不考虑现实,语气依旧一如既往的趾高气昂,“这是命令,本公主命令你必须提前赶上!”
“……是。”
这回陈敛应得很痛快。
他是常年纵马驰骋,又经战场磨炼,此刻就算让他这样骑上三天三夜,都不是难事,只是念及陛下交代,想让公主少受份罪。
可既朝阳公主本人都如此吩咐了,他也没必要再继续好心。
于是立即吩咐下去,全力加速追赶。
他策马扬鞭倒是迎风行得舒畅痛快,可惜还不到一个时辰,朝阳公主已经在马车里被颠得□□右倒,头昏眼花,早就坚持不住了。
她扬声颤巍,伸出头来一脸苍白地将队伍紧急叫停,之后也顾不上什么公主体面,直冲下来蹲在草丛里呕吐不止。
吓得身后一众侍女,瞬间脸色比她还白。
“陈敛!你就这样悠闲站在那边看我笑话?”
朝阳公主自觉失了面子,此刻绝不能再失气势,她狠狠瞪着陈敛,很不习惯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
她身为僅朝最为尊贵的公主,所有人就应当时刻捧着她!
被叫到名字的陈敛,此刻正抱剑倚靠在五米远之外的一棵杨树干上,他神色懒懒,不紧不慢地回道。
“公主见谅。”他顿了顿,视线往其身衫上随意飘散了下,随后状似认真道,“微臣,有洁癖。”
“……”
朝阳闻言脸色一僵,这才终于发现身上不知何时竟沾了些晦物,她“啊”地一声大叫,霎时绿着脸叫上婢子,随她赶紧跑到马车内换衣。
陈敛淡淡收了眸,事不关己地重新利落上马。
扬声下令,“继续赶路。”
朝阳以为只有她急?
他又何尝不想快上沈追一步,抢先见到让他忍不住魂牵梦绕的,心头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