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深感陶醉。
“说够了吗?”
耳边一道凛寒的声音响起,小将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竟直接被陈敛单手拎了起来,双脚离地,一瞬间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哥……我错了,我再不妄议皇家事了。”他实在想不通陈敛在为什么气愤,左思右想后,只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对皇室的无礼,于是马上讨饶,“我当真不敢了,求你放我下来吧,那姜氏美人是太子的,我再不敢多看她一眼了还不行嘛……哥……”
陈敛脸色一瞬很黑,猛然将人摔落在地,身后立刻传来哎呦哎呦的叫痛声,喊得直叫人头疼。
他终是克制不住地抬头,目光落在殿内的一道紫衣身影上,而她身侧的太子正为她躬身倒酒,她则回礼伸手接过。
这一幕狠狠刺激着他,加之方才那小将的荒唐语,叫他郁忿得几乎全身血液倒流,陈敛紧紧握住拳头,口腔中也似渐渐弥漫出血腥味。
过去这十多年里,他没有一刻会像现在这样,如此渴望权力,那瞬间他坚定信念,将来定要立于万人之上,站在权力顶端,光明正大地临于世人面前,独揽她腰。
那一刻,应不会太晚。
……
很快,随着大监一道尖声落下,陛下携着后宫妃嫔们陆续步入殿门,兵将威肃而立,众臣躬身相迎。
姜娆于太子身侧,处在这样一个惹眼又尴尬的位置上,实在如芒在背,于是在随众人伏身行礼之时,故意将头压得极低。
她当真不想在经历过方才大臣们的层层审视后,此刻又被后宫娘娘们端详一通,那滋味着实不太好受。
只是起身落座后,偏偏朝阳公主眼尖得很,这么多人竟直接将目光定在她身上,随后状似惊疑,“这不是姜娆嘛,竟也来了主位。”
姜娆心下一沉,知晓到底躲不过去,她只好刻意忽略掉旁的眼神,只注意着陛下的反应。
圣上看到她后,动作只稍顿了一下,仿佛颇为意外,这一细微动作却让姜娆一瞬安心了些,既不是陛下的意思,那便没那么棘手。
“皇上,是臣妾见这两个孩子许久未见,想给他们多些相处机会,念及今日是家宴,两人又有陛下亲赐的婚约,便自作主张,将姜家女儿邀到身前了。”
闻言,皇上视线扫过,姜娆立刻端坐,脸上不敢有一丝放松,陛下却只和蔼笑笑,收回目光后,似全不在意地应了声,“皇后想得周到,无妨。”
姜娆不动声色蹙了下眉,一时揣摩不出圣意,她愈发疑惑,不知陛下究竟想不想太子与侯府挂上牵扯?
若不想,为何会赐婚约。可若是想,那为什么每次皇后娘娘提及提前婚事时,陛下总有意无意搪塞过去,似乎另有想法,这让姜娆百思不得其解。
既揣摩不出,姜娆遂垂眸,收了自己那点胡思乱想,眼下,她只想快些将这顿宴席熬过去。
之后,便是巫师卜师位架台之上,咒经祈愿,他们拿着沈大人事先求来的通天雨福,祭于鼎中,火焰熊熊,紧接,巫师们拥为一团,带鬼面起舞,齐聚而又后散。
祭礼看得有些无聊,姜娆余光忽的暼到一陌生身影。只见一异域长相的女子也落座于席中,其发色隐隐泛黄,五官满是外疆风情,她位于贵妃之后,几乎要盖住贵妃娘娘的艳色。
太子察觉到她的视线,冲她道:“那是父皇新得的美姬,封为苏美人,从南疆来的。”
姜娆下意识回了一声,“南疆?”
看姜娆终于有了些反应,太子立刻殷勤起来,连忙回道,“正是。南疆有意向我僅朝求好,此番特派宓音公主和五皇子为使团代表,前来访问,除带了不少银器珍品,还有献给父皇的美人,他们一行人几日前便到了京城,还是陈指挥使负责接待的。”
姜娆本对各国之间的使团往来没什么兴趣,方才只是无意之中问了一句,不想太子便在耳边滔滔不绝地说了好一通,她全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直到最后听他说到,陈指挥使,这才认真专注起来。
陈敛竟这么快就被陛下提拔,从副手转为正将了?姜娆有些意想不到。
“你可能不知道陈指挥使是谁,他叫陈敛,是父皇新得的将才,简直用兵如神……”太子顿了顿,看了眼姜娆,又想到什么似的笑笑,“娆儿对这舞刀弄枪的粗人定是没兴趣,我便不说了。只是想到你坠马那次,他碰巧救了你,不过你当时已惊吓昏迷过去,应是对他没什么印象吧。”
姜娆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伸手端起桌上茶水喝了一口,此时此刻,她心中莫名有一种戏耍太子的舒畅。
穆凌一向自负,话语间透着满满的优越感,他这样虚伪至极的人,若是日后知晓自己得不到的太子妃,偏偏就是心仪他嘴中所谓的粗人,该作何感想?
她心中嗤笑,突然发觉自己报复的快感,竟不知不觉淡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对穆凌越来越多的不在意,所以开始不屑于去恨他,他根本不配被她记挂在心上。
在宴席快结束之时,太子方才提到的宓音公主和五皇子姗姗来迟,他们二人立于廷前,站立拊胸,应是行的南疆之礼。
宓音公主上前祝道:“我仅代表我王,奉上拙礼,只盼两国能永修秦晋之好,邦交通达,边境永宁。”
陛下开怀,忙挥手示意平身,“请起。南疆王之愿何尝不是孤之所衷,若能保证南疆水师不入我僅朝水域半分,我天朝泱泱大国岂能无信?劳公主传达孤之意,造福边境百姓百年安宁。”
一套外交话术过后,那宓音公主显然还没有退下的意思,姜娆也瞧着有趣,又见她身旁的五皇子拉了拉她,她却依旧驻足,似有话说。
陛下很快便问,“公主还有何事?”
宓音倒是一点也不避讳,开口直言道,“几年前,僅朝与我南疆交战于減水,那也是我第一次领兵出征,却不想落得惨败敌手。我那身为南疆第一猛士的哥哥欲替我报仇,竟不想同样被那小将军单挑坠马。”
“这么多年我一直苦苦寻他,却并未在僅朝兵将之中再见到其人面庞,直至这次随使团前来,我发现当日接待我等的陈敛指挥使,便是多年前与我在減水交过手的不败将军,我……我今日想再和他单挑一次,圆我多年心愿,还望陛下成全!”
此话一说,众臣皆面露吃惊神色,原本大家也知道,陈敛当年在南疆之战立了功劳,却不想竟是如此的英勇无敌,不仅挑胜了南疆第一猛士,还有本事让敌国公主记恨上这么多年,实在称奇。
圣上瞬时龙颜大悦,这等扬军威的佳话自是称他心仪,岂能不应公主要求。
只是姜娆突然心绪不平起来,陈敛从承恩寺回来却不去寻她,多日以来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她刚刚才得知陈敛受命接待使团,本以为他公务繁忙,可现在听宓音公主言下之意,两人多年前便不打不相识,如今再遇旧相识了,他便全然将她忘于身后了不成。
姜娆紧抿着唇,手指一圈一圈缠着手中衣带,满满的不痛快。
得圣上亲召,陈敛不卑不亢从殿门步入内廷,全程面容威肃,目不斜视,一见他来,那宓音公主显然激动得不行,竟是毫不顾忌地一直偷看他。
姜娆警惕之心大起,悄悄打量起那言行颇为大胆的南疆女,南疆位于湿热地带,故而衣饰大多露腰,挂以银饰做响,格外妩媚,又瞧她面容,虽有些黑,但也长得巧丽。
心中哼了一声,正欲收回视线,却突然察觉到陈敛正看向自己,她置气一般瞪了他一眼,当即便瞧他面露困惑。
装什么委屈!人家南疆公主都千里来寻你了!
方才好不大胆的宓音公主,此刻面对着陈敛却格外娇羞,垂头半响,终于按耐不住地抬起头,开口颇为羞涩,“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知我这次能不能胜你。”
陈敛看了她一眼,实话实说道,“不能吧。”
“……”公主一时语塞。
比武开始。
姜娆对动刀动枪的事向来没有兴趣,此刻却也看得格外专注,只因为眼前那手持长剑,动作迅猛矫健的男子,挥剑腾空之英姿着实让人难以移眼。
他没刻意谦让,而是尊重对手,每一招每一式都极具风度,姜娆突然心跳得好厉害,因着女子心里那点隐晦的慕强心理,她仿佛突然体会到自己内心对他的爱慕,也意识到自己是心甘情愿被这样的英雄儿郎征服,无论身心。
只是她这股隐隐的崇拜心思还没持续多久,宓音公主却突然脚步不稳,情急之下,陈敛收剑,而后虚揽了她的腰一下,将她带稳,宓音红胀着脸,看向陈敛的眼神几乎甜得能滴出蜜来。
“我输了……”
“承让。”
真是郎情妾意!
姜娆再没心思去看,遂收回了眼。
之后便是陛下恩赏,席间更是笑语不停,在陈敛领赏退下前,虽察觉到他的视线,姜娆却故意置气没去看他,只是在他走后,她才忍不住地咬了咬唇,顿时满心郁闷。
转念间,姜娆又忍不住心忧起来,她下意识反省自己,这半月以来是不是对陈敛太过冷落了些。
两人隔于两地,已半月无任何来往,而他又遇到了热情似火的宓音公主,会不会就这样将她忘在脑后。
此想法一出,姜娆只觉不好,之后整个席宴更是全程心不在焉,终于熬到宴会临近结束,她依礼同主席各位贵人拜别告退,却没立刻回到爹娘身边,而是从席后躲开众人视线,小心溜到殿门附近。
她不甘心就这样打道回府。
可是不巧,门口并不见人,陈敛似乎已经走了,而她这身份更不好随便找人询问,正焦急之时,突然看到一熟悉面庞,是陈敛的小徒弟,蒙灯。
看他人小鬼大也一身盔甲着身,姜娆只觉有些不合时宜的有趣。
蒙灯也瞧见了她,只是有些不太确认似的,犹疑半响才开口,“你……你是那日在城郊,帮我和师父出头的那个漂亮姐姐?”
姜娆点点头,对他笑笑,“是我,你知不知道你师父去哪了?”
“他刚还在……”
姜娆想想,觉得自己不宜离开太久,便想着让蒙灯帮她传话,她将袖子里那藏了一晚上的香囊拿出来,递给蒙灯。
“这是给我师父的?”蒙灯拿着香囊前后看了看。
姜娆点头,又问,“你能不能,帮姐姐传句话给他……”
蒙灯回得很是痛快,“姐姐你说便是。”
姜娆沉默了下,随后用了十万分的勇气才得以将此话说出口,“你就替我问他,就说……就说,一月期限快到,他到底什么时候才来’物尽其用’!”
说完,也不等蒙灯问得详细,她羞得很快转头,急忙溜走,当下只觉自己实在没脸见人了。
可她还是闷着气,到时势必要亲口问一问陈敛,自己与那宓音公主,他到底要哪一个!
……
作者有话说:
肥章!
期待明晚敛哥哥爬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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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敛:不用怕接下来每天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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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窗(第二声)】
【啊啊啊】
【期待期待】
【啊啊啊啊啊】
【昂,等不及啦,今晚给爬不?】
【啊啊啊啊,搞快点。我好急。】
【他可能比较想爬床】
-完-
第44章
◎贪吃奶猫◎
陈敛随大监领了比武获胜的赏赐,钱银美酒,自是不少。
见他出了殿门,在他手下任职的那群兵将,忙都雀跃围上,陈敛也是大方,直接挥了挥手,将那些不菲赏赐全都痛快分下,只独独在袖中藏了一块珍贵玉石,自己所留。
此石光洁,玉体剔透无瑕,是绝对的上等货。看到的第一眼,陈敛心思有些不纯地额外跟陛下讨要了来,此玉若经打磨,可有旁的用途,思于此,他眸底愈发幽深,遂将那玉石握在手心。
眼看宴会快要结束,他惦记着想再去内廷,方才只顾着应付皇帝,比武又不好分心,之后,好不容易得了空闲能够看她一眼,却不想被她微扬着下巴,睨眼狠狠瞪住。
虽不明所以,可那一瞬,他哪里还有心思琢磨深意,看着姜娆略带情绪的眸中光影,他只觉心头仿佛被猫爪子挠了一下,叫他实在干痒得要命,恨不能当下便把那只作乱的奶猫抓到手心里,欺负着教训。
陈敛很快收了念想,随后抬步前去内廷,只是没走多远,却被之前那说话不过脑的小将拉住。
此人名叫赵寻,是赵老将军的幼子,出身名门,在家中又被保护得极好,故而有些处世不熟的天真劲。
此刻,赵寻手里正提着两壶美酒,咧着嘴过来跟他道谢,“敛哥,你可真大方,几坛佳酿足够咱们兄弟解馋了,不过这些赏赐你当真一点不留?”
陈敛手心收紧,蓦地发觉那快冰凉玉石已然升温,他只“嗯”了一声略作回应,之后瞥了赵寻一眼,并不打算停步。
“等等,哥!”赵寻见他要走,赶忙一挡,开口恳切,“敛哥,我方才听那宓音公主在殿前说的话,这才知晓当年你率我朝水师,抗敌于減水之时竟如此勇武无双,实在让小弟佩服。”
他眼露崇拜,面也有些讪讪,“所以……我,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在家中排行最小,爹娘总以为我长不大,所以我想找你学些武艺,待学有所成之时,也好叫我老爹知道,我一样同兄长一般顶天立地,算兄弟这次求你,行不行?”
陈敛听赵寻言辞谆谆,似有诚心,他垂眼思索片刻,而后伸手很重地拍在赵寻肩上,淡淡说道,“别光把心思用在看女人身上,你爹也不至于如此操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