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子衡若不是当朕真的是那等昏庸国主?前往宣洲的援军和辎重早在你们离开宣洲之时,就开拔前往。”
陆明渊和怀远喜不自胜,笑道,“多谢陛下。”
气氛正是一派和谐,赵宽突然出声道,“陛下,草民呈上了诸多证据,但大理寺到如今却没给出丝毫音讯,草民求陛下告知当年太子案的真相。”
看着赵宽一脸的执拗,朱厚衍也没有敷衍,示意内侍将之前写下的册子拿给怀远等人一看。
看着书册上赫然的几个大字,刁霆面色大变,惊呼道,“陛下这是何故?这是罪己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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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传位
◎罪己诏,唯有遭遇极大天灾人祸之时,皇帝才会写下这等诏书,将所有后果都揽在自己身上。下了住◎
罪己诏,唯有遭遇极大天灾人祸之时,皇帝才会写下这等诏书,将所有后果都揽在自己身上。下了罪己诏,这名声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朱厚衍摇了摇头,示意他们继续看下去。
等众人看完最后一字,自然也明白了当年明睿太子被害案的真相。
怀远忍不住地摇头,“我不信阿娘所说的霍家军会做出那等事。”
陆明渊赞同道,“没错,纯妃娘娘所说的父亲被残害的真相,只要找到当时霍家军老人一问便知。陛下,纯妃娘娘叔父是何人?”
“是如今宣洲守军,杨怀北!”
“果真是他!那顾将军等人岂不是......”
朱厚衍叹道,“顾桓之等人中了辽人的埋伏,十不存一,他也失血过多,重伤昏迷,昨天,八百里加急传来京城,他还未清醒过来。”
怎么可能!
那可是小顾将军!铁胆银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未尝败绩的玉面将军顾桓之啊!怎么可能就这么倒下去了?
陆明渊呆愣在当场,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沉重地让他说不出话来。
“臣......告退。”
朱厚衍瞧着众人脸色不对,而自己的身体也再也支撑不下去,便挥了挥手,“退下吧......”
许是要交待什么,也或许是怀念故人,陛下将怀远留在宫中,其余人等一一退出了宫殿。
陆明渊脑子中混乱一片,想到远在宣洲的娘子此刻心神会如何悲痛,自责,想到顾老将军,若是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想到......
脚下不知不觉地往前走着,整个人浑浑噩噩地来到了风波巷,敲响了第一间的大门。
“这位是?”
门房从里头走出,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公子,见他虽是一身风尘,但姿容无双,身姿挺拔,面容又颇为熟悉,一时之间也愣在了当场。
“是二公子?鬼啊!”
管家陆勤正好从里头走出,看到挡在门外的人,大惊失色,毫无形象地大喊出声,“二公子回来了?管他是人是鬼,二公子快回家来!”
这一嚷嚷,整个院子里都喧闹了起来,本是喝了药睡下的陆夫人慌慌忙忙起了身,在丫鬟的搀扶下往大门赶去,却见自家老爷站在影壁后头,伛偻着腰背,面对着来人,再没有平日里怼人的意气风发。
被仆从搀扶着,险些跌倒的陆清风,此刻看到死而复生的儿子,又惊又喜,喉咙间有无数的话,无数的教训,却哽咽着,一句也说不出来。
“可是我家衡儿?”
陆夫人试探着一问,等见到门口那公子转过身来,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泪水夺眶而出,“你这孩子,骗得我们好苦啊!”
陆明渊看着悲痛欲绝的爹娘,猛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生生磕了十几个响头,“爹娘在上,孩儿不孝,在外多年,未尽孝道,该死......”
陆夫人上前拥住自家孩儿,捶着他的后背,道,“你若是再敢死,阿娘也不活啦!你和你大姐,这是生生在剜我们的心啊!”
陆清风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将二人搀扶起来,“有什么话,回屋再说,外头天寒,你病才刚好。”
陆明渊看向两鬓斑白的母亲,鼻头又是一酸,“爹娘,咱们进屋吧。”
“好好好!”
“爹娘,你们且先进去,我还要去接人,稍等孩儿片刻。”
陆夫人急道,“你这刚回来,又要去哪里?接什么人?让陆勤去接不行?莫不是要诓我们,又要假死到什么天涯海角吧。”
陆明渊无奈道,“娘,我去接我的孩子们,他们尚在司空府内,如今我回来了,自然要把他们也接回来。”
“什么?孩子?你成亲了?是哪家姑娘!”
陆夫人大喜过望,紧紧抓着陆明渊的手,“快去快去,把咱家孩子接回来!”
陆清风见自家儿子面上神色,只觉得有些蹊跷,便道,“走,我和你一道去司空府!”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陆府,上了马车。
“说吧,有什么瞒着我们的?当年又是怎么回事?你且如实告诉我,别回去吓着你阿娘。”
陆明渊心头感叹,自家阿爹果然不是一般人,他只得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将这些年的经历一一道出。
陆清风深深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陆明渊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些年,子衡辛苦了。”
陆明渊摇了摇头,“有娘子扶持,孩儿这些年有惊无险,安然自在,很是满足。只是苦了爹娘,为孩儿伤心悲痛。”
陆清风摆了摆手,叹道,“你也是身不由己,知晓你还好好活在世间,我和你阿娘就安心了。”
等接到怀致和怀静两个孩子,见他们活泼可爱,又温文有礼,行事落落大方,乖巧可人,陆清风心头更加熨帖,乐呵呵地由着两个孩子一边一个,搀扶着自己。
“师公,我还能去找师弟和师妹吗?”
司空珏眼巴巴地望着好友离去,可怜兮兮地朝着陆明渊问道。
还没等陆明渊说话,陆清风便开口道,“司空家小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自该知晓男女大防!男儿应当勤奋苦读,报效朝堂,怎可耽于玩乐?”
被怼了的司空珏讷讷地点了点头,眼睁睁看着陆家几人离去。
马车上,怀致懵懂道,“祖父,阿珏比我还小些,那我是不是也不学无术啊?”
“嗐,你这傻孩子,我说那话,自然是看他待怀静不同,但是他也不看看他们司空家,虽然有那爵位,家底也不薄,司空慎还颇得圣心,可他家那破烂事,好姑娘怎么可能去他家,平白沾上一身污糟。”
陆明渊想着娘子也说过这话,连忙赞同道,“爹说的是!娘子也是这般想法。”
怀静躲在一旁,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回了陆府,不明真相的陆夫人瞧着两个这般大的孩子,心头又是一阵纠结,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自家儿子怎么配的了那等乡野女子?
陆夫人一边欣喜两个孩子的乖巧懂事,尽心尽力地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另一边又忍不住地纠结那位叫阮阮的女子到底是何人。
这番纠结可是又闹出了一番事情来......
而远在宣洲的阮阮此刻正陪着司湘湘,送顾桓之出宣洲。
宣洲仍旧是寒风凛冽,冻的人浑身僵硬。
先是有了顾桓之和刘一刀他们运送来的物资,让全军狠狠喘了一口气,又接连抓出了内鬼,得了京城的援军和粮草。
这几场战役,阮阮都顺利赢了下来,而对面的大辽此刻也是苟延残喘,大受重创。
司湘湘拉着躺着顾桓之的马车,陪着大当家将整个石荔城逛了一遍,直到天色擦黑,才用干哑的嗓音开口道,“阮阮,你说他是不是会特别开心?”
阮阮回忆着记忆里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年郎,想到初见时,他坐于马上那嚣张的样子,想到在安良村学武时,他一次又一次被打败又不肯认输的倔强样子,又想到他兴奋地和自己说认识了心仪的女子,马上要成亲的愣头青模样。
“会的,他那么耿直的性情,若是见到如今大辽被我们打成了蜂窝,一定要开心的跳脚。”
司湘湘也忍不住无声地笑了出来,“大当家说得是,他是那么简单一个人呢。”
“你现在要带他去何处?”
“先带他去见顾老将军,总要让顾老将军见见顾桓之喜欢的姑娘是什么样子!我可不差的。”
阮阮望着身旁这个身形愈加单薄,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跑一样的女子,心里柔意更深。
“是,湘湘是个好姑娘,顾老将军一定会很喜欢你。”
司湘湘大笑着点了点头,又道,“等见过老将军,若是他还不醒来,我再带他回山谷,去见我师兄师弟,师姐师妹,让他感受下我们山谷的热闹,再让师父她老人家出手,接着啊,我便带着他天涯海角去行医!”
“若是再遇到伤的和他一样重的伤患,我可不想再束手无策咯,定然能救下他们!”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司湘湘抚了抚头上的发簪,笑道,“大当家放心!我和顾桓之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我们坦诚相待,情投意合,若是他醒来,我自然伴他左右,若是他长眠,我却也不会寻死觅活,混沌度日!”
“他与我说过,生命宝贵,愿我常安常乐,担起属于我的责任,我自然不会让他失望!”
阮阮瞧她面色虽苍白,但眼神明亮,神情坦荡,也真正放下心来,“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日再见,湘湘,保重!”
“好咧!大当家,你也珍重!我这就走了,等日后我得了空,便去与你们一聚!”
“欢迎之至!”
望着远去的一人一马,阮阮呆立了许久,想到即将结束的战争,想到远在京城等着自己的儿女和夫君,心头就暖烘烘起来。
“阿娘!”
“师母!”
谁?
阮阮转头望去,眼前赫然是一身泥泞的两个书生,一个是自家的大儿子怀宁,一个便是自家夫君的得意弟子成松青。
“你们怎么在此处?今年的秋闱结束了?不是说要进京会试?”
怀宁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阿娘,我和松青一听说宣洲战事起了,就一路从平洲府城赶到宣洲,可累死我了!”
成松青尽管全身酸软,却仍旧强撑着站好,朝着阮阮行了一礼,道,“师娘,我和怀宁这一路上心急火燎,却不想半途被耽搁了,这才晚到了。”
阮阮摆了摆手,“少你们两人也输不了,我们这打的也快结束了,行了,收拾收拾,过几日随我去京城吧。”
怀宁一脸懊恼,“这就结束了?”
阮阮“啪”地一巴掌拍在自家大儿的后脑勺上,“你当是过家家呢?早一日结束,少多少人命知道吗?”
怀宁龇牙咧嘴地点头,“阿娘,我这不就是嘴快了点么?”
“跟上!”
看着已经画押认罪,被军中所有人唾弃的杨怀北,在石荔城外就地正法后,阮阮便将军中事务全部交接给了圣上派来的将军,轻车简从,带着刘一刀,袁三,以及蒙头遮面的玉成公主等人,踏上了前往京城之路。
这路上,许是因为这段日子经历的战争实在压抑,亦或是阮阮肩头无事一身轻,大家都没催着车马往京城不停地赶路,反而是打算乐哉乐哉地一路从宣洲,经通洲,平洲,株洲等地,游春而回。
也因着他们这一路慢行,等到他们到达平洲时,京城的消息才传了回来。
永顺八年春,成平帝薨逝,传位于明睿太子之后,年七岁的朱怀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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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终章
◎颁布诏书的同时,皇帝竟然下了罪己诏,将明睿太子一案的真相公◎
颁布诏书的同时,皇帝竟然下了罪己诏,将明睿太子一案的真相公诸于众,也将各祸首全部羁押在案,随时准备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
朱怀远登上帝位,改年号归元,开恩科,大赦天下!
尊霍家军为镇国军,追封霍将军为镇国大将军,遗留霍家军等人,每人赏黄金布帛,升军衔一级。
封顾桓之为镇远大将军,赐黄金万两。
封陆子衡为从二品观文殿大学士,赐陆清风尚书令,允其告老还乡。
此令一出,当年因陆子容早逝,陆子衡葬身火海,而嘲笑了陆家多少年的人家,皆哑然,闭门不出,生怕被人贻笑大方。
至于其他人家,眼看着陆家要更上一层楼,心里也打上了主意,想了想自家如花似玉的闺女,火急火燎地托了媒人往陆家走上一趟,势要抢在其他人面前入了陆家门。
至于传言中陆子衡在外已经娶妻生子,那更不担心了。外头乡野女子怎么能和京中贵女相比,想来这位新出炉的陆大人定然能觉出其中的美丑来!
“诶,我说弟妹啊,衡儿这婚姻大事,你就真的这样随他去了?我们这般的人家,怎么能如此随意?那可是沂安陆家未来的宗妇啊!这这这,成亲前就带着三个拖油瓶的妇人,就算她再貌美如花,也配不上衡儿呀!”
陆夫人此刻正揉着额头,听着一旁七八年未曾登门,今日刚刚从沂安而来的陆家大嫂子,二嫂子,一刻不停歇地谈论着子衡的婚事。
头都要炸了......
“大嫂,二嫂,子衡的事,自然全由他做主。我这个阿娘,无论他做什么决定,都支持他。”
“嗐,弟妹可是责怪咱们这么些年,都未曾来京城探望你们一二?”
说完,大嫂子便自说自话道,“咱们陆家在沂安这些年,也是苦呀!好好的百年大族,一身的清贵,傲骨,却被子容那孩子狠狠打了一巴掌!临了临了,却还是重病离世,给他人做嫁衣裳!”
“等到先皇上位,也只不过得了一个追封,而咱们陆家,却是没了清名啊!弟妹可知道,有多少文人在背后戳咱们的脊梁骨吗?”
说到这,陆夫人也红了眼眶,“大嫂若是要怪我那苦命的孩子,我这做娘亲的,可要好好和你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