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阮阮这头如何揪出这幕后的大叛徒,陆明渊那头,却是一路上惊险万分。
又躲过了一阵追杀的陆明渊等人,此时正在一处山洞里头歇息,嚼着硬邦邦的干粮,处理着身上的伤口。
“呸,这群不要命的......”
刁霆捂着被砍了一刀的手臂,狠狠啐了一口,“咱们就得好好到京城,让他们所有人都不如意。”
陆明渊护着小怀远吃着三娘特意收拾的肉干,细心安慰着他,“怀远,若是......若是咱们下次躲不过去,阿爹就拖住那些人,你自己一个人往回跑,去找你阿娘,以后千万不要回京城。”
怀远小脸黢黑,浑身脏兮兮,拉着自家爹爹的衣袖,说道,“爹爹,他们都是为了杀我而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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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逼宫
◎陆明渊这一路上也没把怀远再当做安良村里懵懂不知的年幼小儿,他点了点头,哑声道,“是,……◎
陆明渊这一路上也没把怀远再当做安良村里懵懂不知的年幼小儿,他点了点头,哑声道,“是,他们都是为了你而来。”
“是因为我的出现,会挡他们的路吗?爹爹,我是不是,不应该回京城?”
陆明渊摸了摸小怀远的头,“你若是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便没有什么应不应该。若是你阿娘在,你这话可得讨一顿打。”
怀远嘿嘿一笑,“爹爹,我不怕,他们这群人就像是阿娘说的秋后蚂蚱,蹦哒不了多久。”
“还有”,怀远眼里没了笑意,整个人仿佛成熟了起来,“爹爹,若是之前我还想着退路,今日之后,我便只能前行,退不了了。爹爹,怀远要登上那个位子,我再不要让你们受伤了。”
不过短短一两月时间,小怀远就成熟的让人完全无法将他当做是个小娃娃。
陆明渊听着他稚嫩的嗓音,并没有出声阻止,想要将他的想法掰过来,这孩子的路,已经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便如娘子所说,且让鹿逐天下,幼鸟归巢。
想到娘子,陆明渊心头也忍不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担忧,也不知,宣洲如今的情况如何了。虽然一路上也有军报消息传来,但没亲眼见过,总是放心不下。
怀远自然知道自家阿爹想到了什么,脸上也不由得带上了担忧,沉默了下来。
刁霆瞧着这爷俩一个赛一个地叹着气,也不知该说什么,自己这被追杀的连饭都吃不上了好吗?还有功夫担心别人?哦,不不不,那不是别人,那是自己亲爱的外甥女。
唉,这宣洲是怎么回事,怎么看着水不是一般的深?勾结敌国,出卖军情,甚至还和朝廷搭上了关系,这群人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敢与虎谋皮!
为了自己那点利益,竟是连家国天下都不顾了,这千千万百姓和偌大的城池,都能这样随随便便成了交易品吗?
气煞我也!
且不说宣洲如今的态势,如今最紧要的任务便是摆脱追杀,赶到京城,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这样无论是宣洲还是京城,都能撒开手脚来办。
刁霆和赵宽苦笑着对视了一眼,眼看着京城近在咫尺,却被困在这小山坳,也不知道有没有命能活下来。
不过这群杀手越是卖力,就越是说明小公子回京确确实实挡了他们的路,动了他们的利益!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将小公子安安稳稳送入京城!
刁霆拉过身旁的赵宽,说道,“等会你和陆大人带着小公子从山崖后头绕过去,我带着人从前头走,扰乱他们的视线。”
赵宽能不清楚这其中的惊险?不过,此时此刻,却也只能郑重地朝着刁霆一拜,回道,“刁大人千万保重,咱们京城再会。”
刁霆抚了抚胡须,笑道,“那是自然!一切拜托您了。”
“若想伤了小公子,他们得先从我尸首上踏过去。”
两人商量了大半天,定下计划。赵宽领着陆明渊和怀远便头也不回地往山崖侧壁走了过去,刁霆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吩咐道,“入了夜,咱们便偷偷潜出去。”
话音刚落,就听到前头的金鸣声,刁霆惨笑,心头后悔不迭,当年阿爹逼着自己学武,自己怎么也不肯学,恨不得把所有时间都拿来读圣贤书,如今遇到这等灾祸,若是有阿爹那般好身手,逃也逃出去啊!唉!
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刁霆只得赶紧下令护卫抵抗,怎么也得把追兵拦住,给小公子足够的时间逃离。
“死战到底!”
刁霆拿过多余的一把长剑,横在身前,弱质书生与这兵器实在格格不入。
“大人!可是大理寺少卿,刁霆刁大人!”
刁霆头有些懵,怎么换了个招数?再见来人,一股狂喜涌上心头,哈哈哈,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
那不是司空家的四大家将之一,司空虎?
刁霆赶紧扔了手中长剑,朝着司空虎走了过去,“在下正是大理寺少卿,刁霆!”
司空虎一见找着了人,也放下心来,“刁大人放心,那等宵小早早被我等拿下,他们还想寻死,哼,也不看看我司空虎是什么人,我已经将他们全身骨头卸下,就等刁大人带回去审问了。”
刁霆赶紧上前一拜,“多谢多谢,司空将军来的真是时候,某还要多谢司空将军的救命之恩。”
“嗐,多大点事,若不是我家少爷前来通知,我尚不知刁大人路过此处被人追杀呢。”
少爷?刁霆又纳闷了,离开宣洲的时候,那司空珏不是也在石荔城里?怎么又来了这儿?
“舅公,我弟弟呢?”
刁霆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到司空虎身后一个小女孩侧身站了出来,朝着刁霆焦急问道。
“怀静?你怎么也在此处?”
怀静回道,“阿娘猜到你们一路上不太平,便让我和怀致,阿珏快马往京城方向赶路,找司空大人帮忙接应你们,还好在此处遇到了虎将军。”
刁霆心下了然,这才对着司空虎又道,“将军,我派了一队人护送小公子从山壁那侧逃了出去,还望你派点人手将他们寻回来。”
“好说,好说,我这就派人去”,司空虎爽快回道,“刁大人便随我回西山大营休整片刻。这几个娃娃也是厉害,一路上竟是累死了四匹马,日夜赶路才赶到这儿。”
刁霆看着怀静脸色苍白,浑身脱力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心疼,“走走走,赶快走,你这娃娃,我还能将你弟弟丢了不成?”
几人跟在司空虎身后回到大营,直见到爹爹和怀远好好的,怀静这才跟在医官身后回了营帐休养。
陆明渊谢过司空虎后,便去了帐子中,将每个孩子都细心探望,又问过医官,知晓他们只是脱力昏迷,这才放下心来。
心头不知是酸楚还是感动,这几个孩子,小小年纪,却能为常人所不能,宣洲到京城,这一路上天寒地冻,惊险万分,听司空虎说,他们竟是生生跑死了几匹马,日夜兼程,才赶了过来。
身为他们的爹爹,让子女如此,实在有愧......
一旁的怀远也不乱跑,晓得三个兄姐为了他一路奔波,懂事地依偎在怀静身旁,也不吵闹,只是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陆明渊脚步沉重地进了主帐,司空虎这才将司空珏前几日递来的书信交予众人一一查看。
陆明渊面色凝重,没想到如今京城形势已经乱成了这样。
贾皇后以圣上病重,听政为由,拉拢了数十位朝臣,日日在朝上叫嚣,让中宫嫡子--二皇子替圣上主持政事。
早已成年的大皇子,三皇子等人更是不容落后,个个使出了浑身解数,一边取得朝中官员支持,一边又暗自里给几个兄弟下死手,盯红了眼眶,想要在这漩涡中捞一杯羹,问鼎那最尊贵的位子。
至于宣洲战事,更是成了众人扳倒贾家的大好机会!
战败?战败那又如何?齐辽既然能安稳十年,必然也能再安抚下去,不过是多割些城池,出些岁贡而已。
信里说,如今京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已有不少世家名门被拖下了水,甚至有些倒霉的,早早就被拉出去当了出头鸟,抄家流放,一个都没跑得了。
“母后!父皇竟......竟真的要传位给......”
贾皇后猛地捂住二皇子的嘴巴,一脸的惨白,怒道,“胡说什么!你父皇如今重病在床,连话都说不出,如何能传出遗诏!”
“对......对对对,母后说得对。”
贾皇后紧紧尖锐的指甲狠狠掐住自己的掌心,森然道,“既然他不念旧情,那我......我也不留情面了。”
“母后!”
二皇子见母亲癫狂的样子,心如擂鼓,母后终于决定下手了吗!
这夜,整个皇宫都出乎寻常的安静,大殿更是寂静无声,除了外头呼啸的寒风,竟连一丁点动静都听不到。
而大齐最尊贵的那人正躺在床榻上,挥退了上前的宫人,吃力地将自己撑了起来,遥望着朱红色大门,也不知在看着什么。
突然,外头传来了几声嘈杂的声响,那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似乎就是朝着圣上寝殿而来。
静静站在一旁伺候的宫人此刻心里忐忑,她悄悄抬眼望了一眼重病的陛下,却被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那哪里是重病的样子,那眼神矍铄的样子,还带着阴寒的笑意,真是让人心都要吓停了。
“陛下......”
听着外头的喧嚣,一旁的内侍还是忍不住地出了声,“容奴婢去外头看看是何人敢如此喧闹?”
“不必,等他们进来便是”,圣上挥了挥手,丝毫没将外头的吵闹放在眼里,“几只鱼虾而已。”
说完这话,他又冷笑一声,话语里尽透出了些凄凉,“奉之,你跟随我有多少年了?”
内侍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陛下,已有四十五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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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隐情
◎“四十五年,呵,在朕身边这么久,可看的清清楚楚?”
内侍声音颤抖!◎
“四十五年,呵,在朕身边这么久,可看的清清楚楚?”
内侍声音颤抖,“陛下......陛下圣明,几位皇子只是,只是被奸人所惑。”
“奸人所惑?”
这位年近五十的皇帝此刻就像个普普通通的民间老朽,一脸的颓废,“还是怪我教子无方,自身不正,何以教人?明睿贤弟怕是要笑话我咯。”
“想我朱厚衍稀里糊涂登上这帝位七载有余,竟无一日安稳过,这偷来的皇位果然烫手的很,还是将它回归正主吧。”
“传朕令,京畿中军剿灭叛军,杀无赦!”
“喏!”
这一令下去,很快,外头的喧闹再次涌上了一个高峰,只不过那砍杀声变成了哀嚎和求饶声。屋子里更是安静的没有半点声音,众人纷纷屏住了呼吸,害怕出声惹怒了帝王。
不过片刻,只听外头传来越来越近的踢踏脚步声,接着,就是一个洪亮的嗓音响起,“回陛下,逆贼均已伏法。”
“好,退下吧。奉之,去承光殿,传朕旨意。”
“奴婢遵命。”
内侍捧着金黄圣旨,朝着承光殿匆匆而去,而此刻,偌大的承光殿内,站满了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的文武百官。
众人一见来人是圣上身旁伺候了几十年的内侍,心里隐隐约约有了底,也有些人更是惶恐地全身冷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知命之年,朕深感势孤力薄,常忆旧时兄弟情深,舐犊之情。得罪臣自证,昔年明睿太子一案内有隐情,先太子含冤而死,朕痛彻心扉,遂着广宁侯司空珏彻查此事,钦此。”
殿内众人纷纷目瞪口呆,什么情况?多年前旧案怎么一朝翻出?明明这几年所有人都讳莫如深,一提到明睿太子案,都纷纷退避,怎么如今,竟然放在了台面上?
还有那个罪臣是谁?
还未想出怎么回事,就听高奉之高内侍继续道,“诸位大人稍安勿躁,陛下还有旨意。”
“二皇子朱政意图谋反,就地正法,相关人等全部押入典狱司,三皇子朱尤造谣生事,拉拢朝臣,窥探帝踪,废去亲王位,入虞山别院,无诏不得出。”
“大皇子朱文结党营私,草菅人命,置无数灾民于不顾,赐鸩酒一杯,庶人礼葬之,家眷贬为庶人。”
为首的几位大人皆如当头棒喝,呆愣当场,圣上这是要清算了?
而其余事不关己的大臣们心里也纳闷了,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都没了机会登上大宝,那还剩下了谁?
不管如何,这旨意一下,朝堂内外大震荡,经历了一场雷霆手段,所有人都缩起了手脚,不敢动作。
陆明渊等人坐山观虎斗,远程看了一出又一出好戏,心里这才踏实了下来。
“这下你们可以相信陛下了吧?”
刁霆苦口婆心道,“如今已成年的皇子一个个被废,再没有人能挡在小公子面前。”
陆明渊仍旧觉得难以置信,“为何?陛下他为何做到这种地步?”
赵宽也觉得隐隐约约好像错过了什么,但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许是陛下觉得愧对明睿太子,又对皇子们心灰意冷,只想好好补偿一番。”
“陛下虽与明睿太子兄弟情深,但毕竟不是一母同胞的至亲,当年太子被废,陛下脱颖而出,登上大宝,也是无可厚非。为何如今这般,看上去就像是......”
还未等陆明渊说完,一旁的赵宽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面容顿时一变,刚刚的疑惑全成了怒气,只道,“他若想补偿,就全让小公子接着便是!”
刁霆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无奈道,“陛下遣了人来,想要见诸位一面。”
赵宽立马点了头,“我倒要好好问清楚当年那些事。”
那日的惊变好似滴水落入大海,眨眼间就没了声息,大街上仍旧是一片欢腾的热闹景象,唯有皇宫中的寂寥和清冷,仍旧残留着那日的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