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没有粮食怎么打仗!”
“可不是,咱们将军说得了消息,在夏叩关有物资可取,咱们紧赶慢赶赶过来,谁知道竟然入了辽人的圈套。”
刘一刀和卉卉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和焦急,也不知道大当家和陆先生,还有几个小子在宣洲怎么样了!这内忧外患的,大当家一人之力如何保全所有人?
刘一刀紧接着又问道,“那物资所在之地,离咱们远不远?数量有多少?”
徐大石摇头道,“不远,约十里左右,数量上,据说有几十万白银的价值。”
刘一刀笑道,“那简单,咱们这有五千多人,个个都是武学好手,趁着夜色,每个人都去取上一部分,到时一起带去宣洲。”
沈休文捏紧了拳头,主动道,“我也去。”
还能这样?
徐大石还想再说,“那里必定守卫森严......”
卉卉抿嘴一笑,安慰道,“这位将军,别担心,咱们也不会冲动行事,知难而退的道理咱们还是知道的。”
徐大石这才点了点头,只是心里头还觉得有些别扭,知难而退?诶......难道不是迎难而上吗?
像是瞧出了徐大石的心里话,刘一刀解释道,“咱们大当家告诫我们最多的一句话便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有命在,什么都好说。”
徐大石点了点头,这话确有道理,想到自家将军总是对自己动不动就要舍命保护这般行为的嫌弃,徐大石便清楚了,这是和这位大当家的想法一模一样的。
定下计策,刘一刀便去和众人商量具体如何行事,而卉卉这头,则是安排人带着伤兵坐上马车,和运送的一辆辆货物往宣洲石荔城而去。
和他们同时踏上石荔城的,还有刁霆众人,他们一进城门,就直奔一间废弃胡同里的小院子而去。
院子周围的护卫们一见到这些陌生人,立马横刀相向,就要往里头通风报信。刁霆见着两方对峙起来,赶紧出面,嚷道,“可是陆明渊先生的家眷?在下乃是圣上亲派的钦差大人。”
袁三透过门缝,瞧了瞧风尘仆仆的众人,心里纳了闷,也不知这些人是敌是友。
“诶,三娘,你看那不是那日我们遇上的老和尚吗?”
怀远听着外头的动静,忍不住在门口探头,发现了熟悉的面孔,拉着三娘道,“三娘,和尚为什么来找咱们?”
三娘也很是疑惑,这地方偏僻,鲜少有人知道,这群人不偏不倚,却正好找上了门,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这些人早早就被盯上了?
袁三面上也是惊疑不定,三娘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
“诸位不要害怕,我们来此地,专为寻人而来。”
“三娘子,他们要找的可是你?”
三娘摇了摇头,袁三再看了看自己这拨人,显然和这群人拉不上关系。既然如此,那就打上去,大当家和陆先生交待了要好好保护三娘子和怀远小子,怎么也不能让这群不明不白的人进来!
刁霆正在门外,耐心地等着院门大开,众人相迎,谁知,大门是开了,却不是相迎,而是爆锤。
幸亏刁霆的护卫也不是寻常武夫,手上功夫还行,将袁三的人都挡在了刁霆面前,好让他有喘息的时刻。
“诶诶诶!壮士,咱们真是来找人的!我来寻陆明渊家的小公子!有要事相告!”
“我真是朝廷亲派的钦差!我乃大理寺少卿刁霆!”
刁霆?
三娘面色大变,朝着门外喊道,“可是梧州刁家的小公子?”
怀远瞧着三娘似乎认识这人的样子,问道,“三娘,他是谁呀?”
“哎哟哟,他是你小舅公呀!”
三娘忙让袁三停了手,打开门去,“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你这小子,早说姓名不就好了?”
三娘出了院门就一巴掌拍在了自家弟弟身上,浑然忽略了自己这么多年未见弟弟,竟也没听出来他的声音。
不过,也不怪三娘,三娘离家之时刁霆还是个十二三岁的青葱少年,等到过了几年回了刁家,这少年又外出求学,上京赶考赴任,两人竟是从未碰上一面!
刁霆见着自家三姐,心头又是疑惑又是庆幸,“三姐,你怎地在此处?”
三娘没好气道,“你不知你家外甥女来了宣洲?”
刁霆撇了撇嘴,心里无奈,自家这便宜外甥女日日被老爷子挂在信里,每回都要被老爷子吼着要照顾好她,可是,时至今日,竟然也没能和这外甥女见上一面。
“三姐,外甥女来这干什么了?我只知道她随夫君来了宣洲,却不知他们此刻在何处,外甥女婿也真是,兵荒马乱的,怎可携家眷乱跑?”
呃......这傻弟弟看样子对阮阮一无所知。
“三娘,小舅公!”
怀远拉着两人就往屋里走,“快进屋来!”
刁霆一脸的震惊和质疑,他瞧着握着自己手的小怀远,不确定道,“这是......这是哪个?”
三娘白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不就是你想找的人?”
刁霆哑然无语,心头像是被狠狠锤了一下,“三姐......咱家外甥女婿是陆明渊?”
话音刚落,后脑勺就被自家三姐狠狠敲了一下,“你连你外甥女婿叫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这么当父母官的?”
刁霆干笑几声,朝着身旁同样是一脸呆滞的赵伴伴尴尬一笑,“赵伴伴见笑,多年未归家,竟然不知,小公子竟然就在我刁家......”
赵宽心头憋了一口气,此时硬是不知作何反应,便也恍恍惚惚地随着众人进了屋里,坐定后喝了杯热茶,才缓过神来。
三娘朝着刁霆絮絮叨叨这几年阮阮和陆明渊的生活,埋怨道,“你这当舅舅的,也不说给外甥女寄些吃食,银钱,真是半点不放心上。”
说到这,心头来气,猛地一掌打在刁霆后背上,刁霆本就是一个文弱书生,不喜舞刀弄枪才逼着自己走了仕途,这下得了三娘一掌,顿时痛的紧皱了眉头,又苦于在众人面前,不能失了风度,竟是生生忍了下来。
“三姐,如今朝廷对宣洲态度不明,不说正面求和,也不说支援宣洲守军,这是要将宣洲做个探路石!”
袁三一听这话,深深叹了口气,可不是么......大当家和陆先生,这回难呀!
“还是趁早劝他们回平洲,不要趟这趟浑水才是。”
三娘搂着怀远,叹道,“说的容易,这宣洲也是霍家军拼死守下来的,阮阮怎么可能看着她阿爹的心血付之一炬。你还是快想想,怎么才能帮到他们吧!”
刁霆沉思许久,又盯着怀远好一会儿,这才幽幽道,“三娘可否唤他们二人回来?有个办法定能解宣洲之困。”
三娘和袁三欣喜地对视一眼,立马派了人去大营里传话。
忙着练兵,谋划的陆明渊和阮阮听说三娘找,还以为袁三那里出了什么难事,连忙和怀静三人急匆匆出了营帐,往小巷子里而去。
推开院门,只见一个陌生面孔,还有之前碰到的那位老和尚正坐在院外石凳上,和三娘,袁三唠着家常,场面异常和谐。
“回来啦,来来来,阮阮,快来见见小舅舅”,三娘拉着阮阮站到刁霆面前,笑道,“这便是刁家的探花郎,刁霆。这次寻你们回来,便是他说能给你们寻来帮宣洲解困的法子。”
阮阮打量了面前的小舅舅,见他一副文人打扮,面容和善,和阿娘还有五六分肖似,“见过小舅舅。”
【草莓酱:这是那个刁家人口中说的芝兰玉树的探花郎?】
【爱莎:好像年纪大了一点吧?幻想破灭……】
【非洲黑球:阮阮,你这小舅舅感觉来的目的不纯啊……】
【woshinibaba:+1】
刁霆瞧着这位和记忆里已经模糊了模样的二姐一点都没有相似之处的外甥女,心里惆怅地叹了口气,“好好好,听三姐说,你这几年过的很是精彩,二姐在天之灵,必然是欣慰的。”
阮阮听他提到阿娘,笑道,“小舅舅说的是,我阿娘必然以我为荣。”
呵,刁霆听到这大言不惭的语气,忍不住地扬起了嘴角,“你这性子,倒是像极了你阿爹。”
他又将视线落在一旁的陆明渊身上,见他一身灰扑扑的长袍,身姿挺拔,面容白嫩,一看就是个文弱书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这小身板,怕不是还要我外甥女来保护?不妥不妥!
“咳咳......”
一旁的赵宽见这位刁大人似乎沉迷于长辈的角色,忍不住咳嗽提醒,才将刁霆的思绪扯了回来。
刁霆正了正脸色,又给几个好奇的小娃儿每人一个见面礼,托自家三姐将几个孩子带出了屋子。
等到偌大的屋子里只有赵宽,阮阮以及陆明渊时,刁霆才意味深长的看着陆明渊,说道,“明渊是京城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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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决定
◎从进了屋就开始沉默的陆明渊听到这位小舅舅终于提到了自己,心头警铃大作,面上却仍旧若无其事道……◎
从进了屋就开始沉默的陆明渊听到这位小舅舅终于提到了自己,心头警铃大作,面上却仍旧若无其事道,“是,明渊确实来自京城。”
刁霆挑了挑眉头,又问,“那你应当知晓京城有名的沂安陆家吧?”
“略有耳闻。”
“哦?”
刁霆也不和他打哑谜,索性摊开道,“七年前,明睿太子案发,一门七十二口皆被牵连处死,连出生不过半年的皇太孙也一同丧生火海。”
“这事在京城人尽皆知,明渊也知晓的吧?”
陆明渊神色晦暗,点头道,“自然知道。”
“其他人不知道的是,随同皇太孙一同逝去的,还有京城陆太傅家的幼子,陆子衡!说到这陆子衡,惊才绝艳,升平四十六年的六元及第,头名状元!一授官,便是从五品的太子侍读,端是风光无限,京城里,不知有多少名媛贵女想要嫁与他。”
说到这里,陆明渊手下意识地捏紧阮阮的手,又很快放松了过来。
刁霆见陆明渊面无表情,又道,“我当年不过是个外放的小官,却也听过这位陆公子的大名。如今,瞧着明渊,似乎与他人所描述的极为相似呀......”
陆明渊摆摆手,“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明渊不过一介小民,如何能比?”
一旁的赵宽听他们二人打着机锋,忍不住叹了口气,坦白道,“陆兄,刁大人这是带了圣上的旨意而来。”
陆明渊牵着阮阮的手,目光沉着,“不知两位想要试探什么,明渊只能说,我不过一介穷书生,虽来自京城,却是个无名小卒,不足挂齿,之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呵,无名小卒?你这样的无名小卒能通晓君子六艺,时文策论,诗词歌赋,连平洲俊杰之首都败在你的弟子手下?”
刁霆看向一直沉默着没出声的阮阮,“阮阮,那你就信你身旁的夫君是个在京城不值一提的小卒?”
阮阮侧身挡在陆明渊身前,为他遮住众人的视线,冷冷道,“我的夫君,我自然信他!”
“你你你!嗐!你和二姐一样犟!”
刁霆一听,眉头立刻皱紧了起来,说道,“你是无名小卒不要紧,怀远能跟着你一路吗?那可是......”
他压抑下脱口而出的话语,愤愤道,“不说别的,宣洲这场困局,就不是你这个无名小卒能解的。”
刁霆看向一声戎装,因为练兵而浑身脏污的阮阮,心疼道,“阮阮,不是舅舅不信你,你外公也跟我说了你武功盖世,一人就能敌万军,可是再厉害,也是人啊,不是神!”
“若是辽人攻不下石荔城,宁愿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绕过夏叩关,前往通洲,平洲,你可能□□营救?”
“如今朝廷既不给兵,也不给粮,别说到时支援夏叩关,就眼下这一战,你们可能撑过去?”
刁霆苦口婆心道,“当年明睿太子案,我不甚清楚,但圣上让我前来,确是为了迎回正统,让明睿太子一系,沉冤得雪!你们不信,可以问我身旁这位大师,他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东宫内侍之首,赵都知,赵宽!”
此话一出,陆明渊猛地看向一旁面目全非的和尚,想要依稀分辨出当年那个手握权柄,春风得意的赵大人。
赵宽惨然一笑,对着陆明渊便是行了一个大礼,还未出声,便见他泪流了满面,喉间哽咽,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咱家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陆先生,见到小公子。”
“您为何会......”
赵宽苦笑道,“当年我侥幸逃出追捕,正要冒险去东宫将小公子救出,却没想到一场大火吞噬了整个灵雎宫,我在火里寻了半个时辰,却只找到一大一小,两具尸首,我只当,只当你们二人,葬身火海!”
“那火将我烧的面目全非,也正是因此,我才逃过了全城追捕,逃到了通洲,隐姓埋名起来。”
“这么些年,我憋着一口气,寻着当年的线索细心追查了下去,竟然,竟然让我寻到了那年通敌案的真相!”
陆明渊眼瞧着赵宽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都仿佛癫狂起来,不由得呼道,“赵伴伴!”
一声呼喊让赵宽冷静了下来,他目光灼灼地望向陆明渊,劝道,“刁大人说圣上已经秘密下了遗训,要将小公子推向那个位子,并要给太子翻案!陆先生,求您护着小公子回京城吧!”
陆明渊仍旧摇头,“翻案可以,但怀远不能去京城。”
刁霆抿唇沉思,他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外甥女婿,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好奇道,“明渊若是带着小公子回京城,必然是从龙之功,这等泼天的大富贵,你竟然丝毫不动心?”
陆明渊笑道,“再是泼天的富贵,也得有命去享。圣上膝下有嫡子,有长子,怎么也轮不到怀远,让他去京城,无异于羊入虎口。我将他从京城的漩涡里拉扯出来,就没想过再回去。明渊答应过太子和太子妃,要护他一世平安喜乐,自不能食言而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