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妹妹亦觉得傅将军品貌俱佳,大婚当前,何不向光而行?”
“便是向光,亦照不亮妹妹心中的黑暗。”陶觅菡擦去泪水,“现如今,我恨不得逃走。我恨透了被利用;恨透了父亲利欲熏心;恨透了他懦弱不敢带我逃走;恨透了自己不能替自己做主!”
“恕姐姐无能为力。”苏灵咚没有贸然安慰,她想,陶觅菡此时需要的亦并非安慰,而是理解,理解她对她这一桩婚姻的无望和抗拒。
“能同姐姐说说心里话,我已经很满足。”陶觅菡哽咽着,强颜欢笑道。
“妹妹自求多福。”
“姐姐亦是。”陶觅菡站起来,“妹妹该告退了,扰了姐姐多时。”
苏灵咚将她送到屋外,目送着她离去,想着她未满十七岁,却承受了这么多难言的苦楚,望着她那袅娜多姿的身影,竟不禁悲从中来,谁能料她此去将会如何?
身心都是自己的,身不由己的事情为何如此之多?她在心中长叹一声。
一转身,只见梅桃亦走了出来,青梅关切道:“姑娘,那陶姑娘来做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问一些小事罢了。”
确是一些微不足道之事。然便是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扼杀了那少女的欢乐。
还真是——苏灵咚不得不承认,二人真的有些同病相怜。
自己算是挣脱了,然后面的路会如何,谁知道呢?
一如陶觅菡跟前,两个人此时皆是前程未卜。
“要带的衣裳都已经收好。”
“嗯,再过一会儿我们便回去。”
苏灵咚还没从陶觅菡的事情中缓过来,兼而自己亦有心事,是以觉到整颗脑袋都沉沉的,便在院子里慢步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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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防地,赵驿孟的穿过那月洞门,径直向她走来。
在她印象中,赵驿孟很少会在这个点回来。
待他走近,苏灵咚身后的梅桃二人行礼退到一旁候着。
赵驿孟道:“听说你要回去?”
苏灵咚点点头。
以前,他总理所当然地以为,不论何时归来,她总会乖乖等着,给他留着门和灯。
如今,连开口留她的话都难以切齿,她的欢笑消失了,热情亦消失了。
“你可还记得《听松涛》?”赵驿孟问。
苏灵咚摸不着头脑,只得点点头。
“我曾答应带你去看那画师的作品,便今日罢。”
“今日不便,我哥哥嫂嫂等我回去。”
“明日?”
“明日我有事。”
“那后日。”
“你到底懂不懂,我是 * 在拒绝你。”
“你当时说过不能食言。”
“我没说过。”苏灵咚知道自己说过,而且那时还想与他拉钩约定,却被拒绝,还被他说幼稚。今时今日,他又何必再牵扯往事?
“你绝对说过。”
“那又怎么样?”
“你不能害我。”
“懒得听你胡说八道,我要回去了。”
“你不能害我做言而无信之人。”
“如果我要害你,难不成你要架我而去么?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
“不强扭试一试,怎知道甜不甜?”
“你——”
“做不成夫妻,亦可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