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换一瓶酒。”太子妃拂袖而去。
一个丫鬟端来一个与方才不一般的瓶子,李鹛辛抖着手,艰难地为苏灵咚倒了酒,尔后不等她饮酒,便转身回了座位。
苏灵咚瞥见她的右手背无名指根处肿起一个指甲般大的红点,方知她中了暗器。
她举袖遮口,将赐酒饮尽,亦回了座位。
另有丫鬟收拾那摔碎的酒瓶。
李凤娘兴致全无,大家见东道主神色欠佳,便都兴意阑珊。
勉强地坐了一会儿,又吃了些果子,因气氛闷闷的,便都借口明日要早起训练,众人一一地散了。
及至只剩下李凤娘和李鹛辛,她二人进了内室,李凤娘怒道:“大好的机会,被你一摔便没了!”
“娘娘息怒,方才并非妹妹手抖,而是被暗算了。”
“被暗算?!盛月宫重兵把守,绝无可能!还是说,你指的是那苏灵咚,她使暗器伤了你?”
“妹妹不知,只是扬起酒瓶的那一瞬,右手被小石子一般的东西击中,力道大得厉害,妹妹吃痛,又受了惊,是以才松了手。”
方才,李鹛辛怕了好一阵,再为苏灵咚斟酒无意外发生,回到座位上她内心才渐渐平复,过了这许久,她的手背依旧疼痛难当,明日怕是无法挥杆了。
“我看你是那心慈手软的毛病又犯了!”李凤娘根本不信妹妹说的话,李鹛辛行事常常不够果断,又每每妇人之仁,她是知道的。“如果你不狠心,要如何将她从孟郡王身边赶走?”
“娘娘请看。”李鹛辛将自己的右手递过去。
李凤娘不耐地瞅了一眼,果见李鹛辛的手背肿了一片,那红块已淤青,确是被重击过的样子。
“到底是谁出的狠手?”李凤娘顿时警惕起来。
“想来我们的计谋已被事先察觉,”李鹛辛压低声音,“苏灵咚那时站在我们对面,断不会伤到我的手背,故而妹妹觉得出手的另有其人。”
“莫非又是赵驿孟那个臭男人!”
李鹛辛不答。
“现在连仅剩的药水亦没了,本想着让她喝了‘鬼神来不及’明日起不来,到时借机打她一顿——”
李凤娘坐下来,发了一会儿呆。
“娘娘,妹妹以为如此并非良策,这般行事,并不能破坏她与孟郡王的关系;再者,若我们再如此明目张胆行事,皇后娘娘得知,只怕——”
这时,李鹛辛终于如梦初醒,包括上一次下药,表面上是阻止他二人成婚,到底还是她对孟郡王的怨恨,而自己竟然与她是非不分、祸害无辜。
不论此前,还是今晚,她是很反对这般行事的,却无法 * 左右执意如此的李凤娘。
每一次,她都是被她推着,被当成毒箭利用。
再看苏灵咚,是何等地磊落自若,加之今日球场上一睹那英姿,她明媚耀眼、光彩照人如此,李鹛辛只觉得不论是外在还是内在,自己都要逊色几分,是以她本就绝望的心又更添了一层灰。
“你这样如何能成事?!”李凤娘做事向来是不想后果的,对赵驿孟的怨恨压在她胸口,那口恶气,她始终咽不下去。“你去擦点药,我们再寻机会!”
“妹妹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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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伤李鹛辛右手的确实并非苏灵咚,而是赵驿孟的师弟,路呈骞。
日前,赵驿孟令妹妹鼓动苏灵咚参加马球赛不过是想让她找些事做,她初到临安,藉此结识一些朋友对她有好处,当时并不曾料到太子妃会搅和,及至得知女子队的队首换作她,他方知大事不妙。
故而他又去了一趟六和寺,请来他师弟。
他二人都是六和寺武僧和空大师的俗家弟子。
路呈骞比赵驿孟年长,却比他更晚才与和空大师结缘。
路呈骞最善轻功以及易容之术,功夫已臻化境,不论至何处,他都能神不知鬼不觉。
盛月宫之行赵驿孟自知无暇分身,故才托路呈骞前来相助,暗中监察太子妃,同时保护苏灵咚。
李凤娘与李鹛辛出发之前已商量好了对付苏灵咚的种种法子,她们的谈话被路呈骞听了去,赵驿孟自然知道了。
下药害苏灵咚迟到继而对她用笞刑不过是牛刀小试,后面还有更为狠辣的手段。
这些消息听得赵驿孟对苏灵咚又担心又愧疚。
是以昨日出发之前才有了他嘱咐苏灵咚“当心太子妃”那一幕。
南院的赵驿孟与太子忙碌了一日,回屋将近三更时分,听到屋顶瓦动,那声响虽比猫步还轻,但从那极规律的起落声,他断定是路呈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