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羡渔——千金扇
时间:2022-03-09 07:34:56

脑海中浮现一道英姿飒爽的倩影,容御眉目一柔,摇摇头,复又想道,抛却这些,他还是相信自己妹妹的眼光。
那厢陆宝朱听得屋外的动静,顿时兴奋起来,不顾胡氏阻拦,兴冲冲地奔至门外。因有容嬿宁撑腰,今日她也不怵这溍小王爷,竟硬是让沈临渊做了十首催妆词,才笑眯眯地扶了容嬿宁出门。
新娘上轿前,容御走至轿前,缓声道:“阿渔,你要记住,不论何时,有哥哥在的地方都是你的家。如果有人欺负你,只管回家来,哥哥养你。”
喜帕之下,容嬿宁眼眶顿红,方欲颔首应声,就闻得一道凉凉的声音响起。
“大舅子且死了这条心罢。”
“……”
鞭炮齐鸣、锣鼓乐声响彻云霄,沈临渊翻身上马,朝着容御拱手示意后,就领着花轿队伍浩浩荡荡地朝溍王府的方向而去。
盛京城长街之上,花灯映照得黄昏如昼,十里红妆更是惹得无数人艳羡。
今日几乎上至达官贵绅下至平头百姓全都乌泱泱地涌到了接到两旁,想要一睹那曾教人闻风丧胆的溍小王爷今日小登科时是如何风采。当看到马背上的新郎倌龙章凤姿,光风霁月,浅笑如秋月和煦,竟惹得一众瞧热闹的贵女纷纷红了眼。
过去久闻这小王爷的恶名,原只当他面如钟馗,身似张飞,不想今日喜服加身、红衣锦冠之下,竟是如此风采!
不提众人有多艳羡,花轿中容嬿宁的一颗心却是忐忑不已。
及至花轿抵达溍王府,拜天地、叩父母,随着司仪一声高唱,容嬿宁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喜牵,亦步亦趋的跟着沈临渊,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哄闹笑声中被送入了洞房。
即便今日是沈临渊大喜的日子,旁人也不敢随意来闹他的洞房,唯有萧乾与萧景泽胆子大些,起着哄要跟过来,可还没等进院门就被面无表情的冷罡给拦在了门外。二人败兴而归,扬言要喝光沈临渊珍藏的酒,却不料随口一言,回到席间,早有人给他们备下了十几坛酒。
萧乾哆哆嗦嗦地推拒:“你们别这样啊,今儿的主角可不是我呀,要灌酒也该灌他沈临渊才是。”
萧景泽亦连声附和。
那厢镇北王手端大碗酒,呵呵笑道:“适才小王爷就说了,今儿他有大事要办,这喝酒的事情都由萧大人代劳呢。萧大人不肯跟老夫比武,今儿喝酒可不许推辞了!”
说着,前院闹作一团。
新房里,容嬿宁端坐在喜床边,耳听得屋内除了偶尔响起的三两声灯花爆结的动静外再无别的声音,心中渐渐生出些紧张的情绪来。她瞪圆的眼睛盯着喜帕的边缘看了半晌,察觉眼眶微酸,才想抬手揉揉眼睛,忽而眼前一亮。
烛火跃动的光亮晃眼,容嬿宁微微闭了闭眼睛,好容易适应了,抬眸时恰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那眸中情绪不复往日冷淡,相反更似燃着一团火,烫得容嬿宁不由低垂下眼帘,终难掩一片羞意。
一旁的喜嬷嬷见状,连忙奉上合卺酒,念了几句吉祥话,便道:“请小王爷、夫人同饮合卺酒,自此情意绵长,天长地久。”
饮罢合卺酒,沈临渊接过喜嬷嬷呈上的缠了红丝的金剪,毫不犹豫地剪下一缕发,而后转身,眸光幽深地看向喜床上满脸通红的小姑娘。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胡氏的话在耳边响起,容嬿宁不禁眼睫轻颤,虽仍羞怯得紧,但依旧学着沈临渊,也解了发髻,从垂下的青丝中取了一缕发,然后在喜嬷嬷鼓励的目光中,把自己与沈临渊的两缕青丝用红绳束在一处,打了一个漂亮的同心结以后,才将青丝放入早先绣好的荷包中收好。
婚仪的流程走完,喜嬷嬷暗地里松了口气,又念了不少吉祥话,才知情识趣地领了随行几个小丫鬟退下,一时之间,偌大的新房里便只剩下了容嬿宁与沈临渊二人。
看着小姑娘羞怯的模样,似是恨不得将脑袋都缩藏起来,沈临渊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而后顶着小姑娘羞恼的目光,走上前去,亲手取下压在小姑娘头上的凤冠。
这凤冠乃是宫造,虽看似精巧,但分量不轻,也难为小姑娘顶着它一整天。
“一会儿让侍女伺候你沐浴更衣,晚点儿厨房会送吃食过来,你先垫一垫,嗯?”
低沉的声音如经年醇酒,落入耳中,只教容嬿宁越发害羞。
等到沈临渊离了新房,檀香与听雪进来伺候,眼瞧见自家姑娘正手抚心口呼气,不由失笑。檀香道:“姑娘旧日不是不怕小王爷的么,怎的今日倒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听雪也不禁笑出声,不过她并没有打趣自家姑娘,而是在纠正了檀香的称呼以后,才看着容嬿宁道,“奴婢瞧着,爷是心里眼中都只有夫人一人,夫人不必害怕呢。”
容嬿宁轻轻地咬了咬唇,小声反驳道,“我没有害怕呢,只是有点儿紧张。”
她竟是真的嫁给了沈临渊。
沈临渊再次回到新房的时候已经是月悬碧海,虫鸣俱寂。
他站在新房门外看着满室红烛高燃,向来沉寂无波的一颗心竟不由得荡开层层涟漪。推门入屋,转过落地的绣屏,甫一踏入内室,便见着已经换了一声轻便衣裙的小姑娘正一脸慌乱地忙着藏东西。
视线从枕头下露出的一角纸页上掠过,沈临渊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而后才含笑看向某个一脸心虚的小姑娘:“娘子藏了什么好东西?”
他似是饮了酒,话音较之平日更添缠绵。容嬿宁听惯了他客套疏离的称呼自己“容姑娘”,这会儿乍一听他口称娘子,竟是惊得不由微微张开了嘴巴。
这莫不是被人掉了包?
可很快,她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以后,面上的震惊之色又瞬间被心虚所取代。
“你我既已是夫妻,理当以诚相待,有好东西,娘子为何要藏而不宣呢?”沈临渊又问。
看着笑得意味深长的沈临渊,容嬿宁联想到适才自己所看画册上的种种,顿时两股颤颤,忙攒出一张笑脸,无甚底气地道:“我、我没有藏什么,只是寻常的话本而已。”
“哦?是吗?”他身在暗夜司十多年,普天之下再是心思深沉之人都不能在他面前有半分的秘密,更何况是容嬿宁这样的闺阁女儿。他见容嬿宁心虚掩饰的模样分外可爱,也不急着拆穿,只转而道:“可曾用过膳食?”
容嬿宁一愣,点点头。
沈临渊的面上露出笑容,从从容容地除去外衫,慢慢地走向喜床。容嬿宁觑着他面上的笑容,只觉脸红心慌,下意识地往后缩去,却不想沈临渊逼至近前,长臂一探,居然趁着她不注意抽走了藏于枕下的物什。
一时之间,容嬿宁恨不能寻一缝隙,钻进去,将自己藏起来方是正事。
沈临渊握着那本避火图,无奈地笑了一声,“原来娘子先前一直是在认真研究此物?”
容嬿宁猛地抬起头来,飞快的否认,“我没有,你不许乱说的。”几乎急得要哭出声来。
都怪陆宝朱,在她出门前非要将此物塞给她,还与她说什么,若是觉着紧张,可寻了机会翻翻此物,找一找缓解的方子,可谁能料到这居然是如此不正经的东西。
该让檀香给烧了它才是。
这般想着,容嬿宁忽然探身想要从沈临渊的手中将避火图抢回来,不料男人早有防备,甚至在瞧见她的动作以后,扬手把避火图一扔,随即直接将扑过来的小姑娘整个纳入怀中。环着小姑娘柔软的身子,沈临渊低低一笑,恰如古琴弦动,无端勾人。
“那不过是死物一件,能教得了你什么?不如为夫言传身教更好些。”
花烛明灭之间,明月含羞躲进云层,许久之后,方才偷偷地露出半面,任由银辉洒向人间,如水一般无声地浸润处处张灯结彩的院落。新房外,窗台下,一盆幽昙忽而绽放,清清幽幽的香气弥漫开,似是想要掩却屋内不一样的气息。
喜榻上,容嬿宁正缩在沈临渊的怀中,整个人已经昏昏沉沉地睡去。沈临渊的目光爱怜地从姣好的面容上一寸一寸地划过,而后轻轻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怀中的小姑娘轻轻地嘤咛一声,旋即美目轻睁,双目对上的刹那,沈临渊清清楚楚地看到小姑娘眼底一闪而过的幽怨,不禁勾了勾唇角。
是他唐突,难怪她羞恼。
容嬿宁见他如此,忍不住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下,力道不大,可男人却配合着皱了皱眉,甚至还低呼讨饶起来。容嬿宁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嘟嘟囔囔道:“你这样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被人掉了包。”
无论是当年将她从人贩子手上救下的少年,还是经年重逢又救她护她的小王爷,哪一个会像眼前这人一般。
沈临渊笑了笑,“嗯,是被人掉了包。”
见小姑娘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沈临渊在她额上轻轻一点,道:“逗你呢。”
“……”
容嬿宁道:“没想到我兜兜转转还是嫁给了你。”
“什么?”沈临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容嬿宁便三言两语将最初上京的缘故讲了,末了,眨眨眼睛,问道:“若是当初他们的打算真的成了,你当真会娶吗?”
沈临渊摇摇头,“没有谁能够左右本王的决定,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果真见了你的画像,指不定也能被左右了。”
“……”
“小白眼狼,你花了那么长时间才认出自己的救命恩人,可知本王一见着你就认出了你?”
容嬿宁蹙眉:“分明是我提醒了,你方忆起的。”
沈临渊一笑:“本王是一见着你,就认出了本王的救命恩人。”见小姑娘一脸茫然,他无奈笑道,“果然,至今你还是未能记起,本王就是你当年在清音寺救过的人。”
清音寺、救人?
容嬿宁眨眨眼睛,慢慢地忆起,似乎有一年的冬至,她与阿兄一起去清音寺为父亲焚香,曾在后山救下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只是把人救到寺庙,托付给清音寺的禅师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人,却不想那人竟是沈临渊。
“所以小王爷您娶我,是为了报恩?”
见她换了称呼,沈临渊也学着她道:“那容姑娘嫁于本王,也是为了报恩。”
“才不是!”容嬿宁下意识地反驳,而后瞥见沈临渊一脸促狭,顿时恼得瞪圆了眼睛。
沈临渊将人揽在怀里,含笑道:“我还不至于为了救命之恩,搭上终身。”
“于你,我是临渊羡鱼,却等不及退而结网。”
——全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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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容小宁与沈阿渊的故事即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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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合这本的更新教训,下本会准备充分再回来。预收开在专栏,感兴趣可以提前收藏,期待下一次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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