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临渊羡渔
作者:千金扇
文案
本文又名《小王爷的心思别猜》
盛京传闻,溍王府的小王爷是个狠辣阴鸷、嗜杀冷血的大魔头,还接连“克死”三任未婚妻。
因此,当溍王府再度传出要给小王爷定亲娶妃的消息后,京中权贵俱是胆颤心惊,生怕自家娇女被选入虎口。
然而,他们等来等去,只等到名不见经传的容家女嫁进了溍王府。
十里红妆,马背上的新郎倌龙章凤姿,光风霁月,惹得一众贵女红了眼。
然而洞房里,看着手拿喜帕、笑得意味深长的小王爷,容嬿宁只觉两股颤颤,脖子上也凉嗖嗖的。
——
沈临渊恶名在外,无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但容嬿宁不仅动了,还被宠得骑在了太岁头上。
tip:
乖巧温柔小娇娇vs阴晴不定小王爷
1v1,双C,双向宠爱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容嬿宁,沈临渊 ┃ 配角:你不收藏ta不收藏 ┃ 其它:更新几时能涨
一句话简介:双向奔赴的温柔甜饼
立意:双向奔赴,不期而遇的温柔
第1章 京客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偶尔几声凄厉的鸣叫在充斥血色的夜里愈发显得渗人。
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蜷缩在狭窄逼仄的木柜里,透过柜门的缝隙往外看去,只见得陈设精致的房间内,四五个身穿黑衣的彪形男子手持刀剑,将一对只穿着白色里衣的中年夫妇逼至木柜前,刀锋犹自滴着刺目的鲜血。
小姑娘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红着眼眶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
忽而,黑衣人手起刀落,凄厉的尖叫声响起,小姑娘双目瞳孔瞬间睁大,半晌,她呆呆地抚上自己的脸颊,指尖的触感滚烫而黏腻。
砰-哐-
光亮袭来,小姑娘惊恐抬头,恰对上一双泛着冷光的凤眸,被那双眼睛注视着,小姑娘只觉得自己和不远处地上躺着的死不瞑目的年轻夫妇一样。
“你很害怕?”
仿若数九寒雪的声音响起,小姑娘脸色刷白,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可是后背一下子就抵上了木柜,再无退路。
“呵,哑巴了?”
那人的话音刚落,手中握着的剑便挽了一个漂亮而又凌厉的剑花,直直地朝柜子里蜷缩成一团的小姑娘刺来。
“姑娘,姑娘……”
一阵焦急的呼唤声传来,容嬿宁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目是熟悉的鹅黄色绣着兰草的帐顶,哪里还有半分血色。她微微撇过头,看见榻边倾着身子、满脸担忧的婢女,便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天亮了?”
那婢女一边扶着她起身,一边轻声道:“已经卯时末了,姑娘可是又被魇住了?”
闻言,容嬿宁脸色又白了几分,却只道:“该去给母亲请安了。”见婢女张口还欲说话,她立即笑了笑,说,“檀香,我昨日绣完的抹额呢?”
“奴婢都给姑娘好好收着呢。”仔细地觑着自家姑娘的脸色,见她莹白的小脸上慢慢地恢复了些血色,檀香才稍稍按下心来,伺候着人洗漱更衣,又忍不住小声念叨起来。“如今正值春暮夏初,天气反复,姑娘身子弱,总该多注意些。前几日才见着睡得安稳了几分,倒为着一条抹额劳神费心。莫怪奴婢多嘴,那些针线活,何必急在一时半会儿。”
一针一线费尽心神,可在旁人眼中却从来算不得什么,虽不至于弃若敝履,但也不曾珍视半分。
这些话檀香说不出口,只能幽幽地叹了口气,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等主仆二人收拾妥当到了主院时,昔日清净的院落这会儿正格外热闹,站在院门口便能听见屋内传来的说话声。
守在廊檐下的婆子看见了容嬿宁,挑了挑眉,起身迎上来将人拦住,压低了声音道:“夫人正在见客呢,二姑娘还是晚些时辰再过来罢。”说完,也不拿眼去看容嬿宁的反应,只不住地摇着手里的扇子。
虽只是初夏,但空气中的热意却恼人得很。
檀香看了看渐渐升起来的日头,又看了看自家姑娘气喘微微的娇弱模样,忍不住小声道:“方大娘,再折腾一来回,姑娘的身子哪里禁受得住,您就劳累些,进去通禀一声……”
“你这丫头听不明白话呢。”方婆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里头是打京城里来的贵人,没有夫人召唤,哪个敢进去打扰。”
说着,她看向面色苍白的容嬿宁,“有这说话的功夫,二姑娘不如寻一僻静清凉的地儿歇歇。”
容嬿宁拉住还想说话的檀香,几不可见地冲她摇了摇头,而后才迎上方婆子的目光,轻柔柔一笑,“如此,我一会儿再来与母亲请安。”
她的话音才刚落,台阶上正屋门口的珠帘便被人从内挑起,清脆的声音响起复又落下,一个身穿桃红夹袄杏色褶裙的丫鬟面上攒着笑走了出来。
“二姑娘。”那丫鬟轻笑着唤了一声,圆乎乎的脸上一片亲和之意,“夫人正要奴婢去寻您,可巧您就来了,倒省得奴婢走一趟了。”
这是容夫人身边的心腹大丫鬟,名唤翠声。
方婆子见她出来相迎,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容嬿宁,心下微微纳罕。
夫人平日里最懒怠见这一位,怎的今儿却惦记起来了。
容嬿宁也有些意外,一双杏眸微微睁大,水盈盈的,落入翠声的眼中,教她抿唇微微一笑,一边打帘请人进屋,一边将声音压得极低,在容嬿宁与自己擦身而过时,小声地道:“姑娘莫怕。”
容嬿宁轻轻颔首,迈步进屋,绕过落地的山水屏风,只闻得一阵环佩轻响,裹挟着馥郁的脂粉香味而来,还不及回神,她便被人拉住了手。
“这就是宁儿了?”
容嬿宁抬头,只见眼前的妇人约莫四十出头的模样,一身锦绣华裳,满头珠玉翡翠,说话时丹凤眼眼尾挑起,眼底笑意点点。
可饶是这妇人看起来面善,容嬿宁还是有些不安,下意识地朝容夫人望去。
容夫人端坐上首,手里的佛珠微动,虽未抬眼迎上容嬿宁的视线,但还是不疾不徐地开了口:“这是你的舅母,还不见礼?”
舅母。
容嬿宁了然。
自己的母亲出身岭南陆家,一母同胞的兄弟只有一人,乃是武南王麾下的一名先锋将。先帝驾崩,新帝即位,武南王交出兵权,解甲归田,她的舅舅却被封了个益阳侯,如今正在京中当差。
“嬿宁请舅母安。”容嬿宁福身施礼,很快就被扶住。
胡氏牵着小姑娘的手,将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回,才笑着道:“上一回见你时,你还是个奶娃娃呢,这一转眼竟也长成了个大姑娘。”因见她不胜怯弱,不由关心道,“如今还吃药呢?”
胡氏记得,当年容夫人生产,为了眼前这个小姑娘可是险些丢了性命,结果小姑娘生下来弱得跟只猫儿似的,若不是恰逢一位游历四方的名医及时出手搭救,只怕早就夭折了。
容嬿宁应了声,却并不多话。
小姑娘乖巧柔顺,和自己家里哪个只知道上房揭瓦的丫头截然相反的性子,让胡氏平白多了几分怜惜。“我们宁儿的性子这样好,将来也不知要便宜了哪家少年郎了。”
此言一出,屋内静寂了一瞬。
瞥见容夫人僵住的面色,容嬿宁抿了抿唇,低下头去,却听到胡氏又自顾自地道,“哎,瞧瞧我这记性,宁儿和林家儿郎是有婚约的?”
容夫人的脸色越发僵硬,终于,她将手中的佛珠搁置在案几上,开口道:“嫂嫂记错了。”她眄了眼垂首不语的小女儿,语气淡淡地道,“时辰不早了,你先回房去。”
等到容嬿宁福身退了出去,她才在胡氏疑惑的目光注视下,道:“和林家结亲的是我的欣儿。”
“欣儿?”胡氏的声音微微拔高,显然没料到容夫人会如此说。“妹夫在世时,和林家指腹为婚的不是宁儿么?”
容林两家乃是世交,当初容夫人和林夫人同时被诊出喜脉,容嵘一时高兴,拉着林家老爷的手就指着两位夫人尚未显怀的小腹许诺,若两家得的都是姑娘或是儿郎便结做异姓金兰,若不然便定下百年之好。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林家得子,容家得女。然而,彼时容嵘意外殒身,容家白事当头,忙乱之际并无人顾及这桩指腹为婚,后来林家举家外迁,事情不了了之。胡氏原只当婚事波折作罢,却未料到时隔十五年,容林两家履行了婚约,嫁去林家的人竟换成了容嬿宁的长姐。
想起自己此行南下的目的,胡氏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沉甸甸的,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
容夫人虽然长居深宅后院,但是十几年独自一人拉扯一子两女,早就锻炼了识人心的本领。她看着胡氏的模样,想到自己那兄长十五年都没想起她们孤儿寡母来,不闻不问的,不可谓不凉薄。可时过境迁,容家依旧是破落门庭,陆家却青云直上,真难为这时候惦记起来了。
想起容嬿宁过来请安之前,胡氏几次三番探听她欣儿的婚事着落,容夫人不由蹙了蹙眉。
至于胡氏,她虽和容夫人多年未见,但却深谙小姑子的脾性,这会儿见她蹙眉,索性不再隐瞒,直接将自己真正的来意和盘托出。
原来陆家早些日子得了消息,溍王府有意给小王爷沈临渊定亲娶妃,正相看着京中各府适龄的姑娘,而陆家嫡女陆宝朱的生辰八字也一早就被王府的管事给要了去。要说益阳侯之女能够嫁入王府也是高攀的好事,可偏偏那溍王府小王爷的名声糟糕透顶。阴鸷狠辣,嗜杀冷血,提名可止小儿夜啼。除了性子乖戾外,那小王爷更是命硬克亲之人,不仅刚出生就克死了亲娘,就连长大后老王爷曾为其订过的三桩亲事,每一回都是新娘子还没过门就香消玉殒了。坊间甚至还有传闻,小王爷年逾弱冠,院子里干干净净,平日不近女色,实非洁身自好,而是有些见不得人的癖好。诸此种种,哪一家还愿意将自己娇养长大的女儿嫁过去?
胡氏更是半生只得了陆宝朱这么一个女儿,宠得如宝似珍,自然不忍心也不情愿将女儿推入深渊,思来想去,倒是斗胆想到了一出李代桃僵。
当然,意如此,话却不能这么说。胡氏避重就轻,容夫人静静地听着,心里跟明镜一样。
胡氏这是看中了她的长女呢。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得不能再淡的嘲讽弧度,容夫人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淡声道:“我容家虽然败落,但是也做不出卖女求荣的勾当。”
胡氏被落了颜面,心里不免升起一丝火气,硬生生地按捺住了,依旧陪着一张笑脸,幽幽地道:“妹妹不为自己着想,难道连大哥儿的前程也不顾了吗?当年妹夫那桩事儿……”
啪。
茶盏扣在桌面发出沉闷的一声,容夫人眉目冷,声音更冷:“我容家可没有第二个跟贵府小姐同岁的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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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恩人
“鸥鹭眠沙,渔樵唱晚,不管人间半点愁。危栏外,渺沧波无极,去去归休。”
轻轻的低吟声响起,端茶进舱的檀香顺着窗前女子的视线向窗外望去,但只见烟波浩渺的江面上染着夕色,偶有成群成阵的鸥鸟扑棱着翅膀从船边掠过,又飞向远处的沙渚,侧耳听时,江风中似乎还裹挟着依稀可闻的歌声,那是暮归的渔夫唱着丰收的欢歌。
可偏偏女子吟诗的语气恹恹,连不大通文墨的檀香都听得出来,适才的几句悲得很、愁煞人。她心里叹惋一声,捧了香茶递到那女子跟前,方才柔声劝道:“姑娘,您多顾着些身子。”
容嬿宁接了茶,轻呷一口,是江陵盛产的云雾茶。
“檀香,我们离江陵多远了?”
“前日里清晨登船,到今儿已经行了两日船程。”檀香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奴婢跟船上的船夫打听过,说是过了前头的岳城,再行上四五日就能到京城了。”
暮风裹着江上的水气越窗而来,容嬿宁放目远眺,朝着来时的方向回望而去,眼前是万顷烟波浩荡无边,可她的脑海里却慢慢浮现起两日前小院场景来。那是容夫人多年里第一回踏足她住的西小院。
当时容嬿宁听见小丫鬟的通报,久久不敢相信,直到容夫人进了屋才堪堪回过神来,面上是如何也掩不住的受宠若惊,连向来行云流水的请安动作也磕磕绊绊了几回。只是容夫人却没有像旧日那样皱眉挑剔,反而静默了一瞬,淡淡地开口问道:“你,今年十五了?”
这话问出口,在场的人面色各异,唯有容嬿宁还是一如既往,低眉顺眼的,十分乖巧地应了声:“八月初六才算足岁。”说话的语气平平,仿佛被自己的亲娘遗忘生辰年岁是再正常不过了。
容夫人颔首,盯着小姑娘的脸问:“你可还在记恨当初换婚一事?”
这是时隔两年,容夫人第一次提及那桩几乎要被容嬿宁遗忘了的所谓指腹为婚。
容嬿宁愣了愣,回过神后只是摇了摇头。
见她如此,容夫人一笑,语气中的冷淡减了两分,转而增添了几分温和慈善,道:“当初算命大师测算说,你的因缘不在林家,你姐姐多少也是为着你好才答应了换婚。这两年为娘心中存着愧意,可今儿你舅母来了,为娘心中方能释然。明日你舅母回京,你且随她同去,届时自有你舅舅和舅母为你做主。”说着一叹,“侯府钟鸣鼎食,京中繁华胜地,想来也该是你的运道了。”
江水滚动的声音入耳,容嬿宁从窗外收回视线,嘴角的弧度慢慢地往下压了稍许。她想,那会儿容夫人说话,除了声音是暖的,眼神、表情……所有的一切都是冷的。她的运道?容嬿宁苦笑,她的运道不过就是安安分分地活着,能为容家再次振兴发挥一点可怜的作用罢了。
一旁的檀香觑着自家姑娘的神色,想到她们主仆离开江陵前,翠声曾瞒着容夫人来过一趟西小院,告诉她们,此去京城非是时来运转,而是容夫人和胡氏之间达成了一项交易。
檀香心里的不忿再次涌出来,她替自家姑娘委屈得紧。
“姑娘,既然知道舅夫人的打算,你为何还要答应上京呢?”檀香终于忍不住问道。
容嬿宁道:“留在江陵又能够改变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