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在门外就听见小姑娘略含笑意的声音,于是免了门口太监的唱喝,背着手走进室内。
白维站在门口苦着一张脸,只能心里希望小主可千万别说什么话惹陛下不开心。
“对了和玉,你看我这衣服怎么样,会不会太浅淡了些?陛下要来,都没想着打扮一下自己。”苏妧瞥见自己身上沾了些灰尘的裙摆,一拍自己脑门,兀自懊恼,站起来道,“你快帮我把那件桂子绿齐胸瑞锦襦裙拿出来,趁着陛下还没过来我得快点打扮好。”
说了半天,却不见和玉的动静。
晏沉定定地看着那个忙的团团转的小姑娘,心里软成了一团。
冷不丁地从背后被人抱住,苏妧惊呼一声,扭头却见晏沉埋在自己颈窝里满足地喟叹:“娇娇,不论你什么样子,朕都喜欢。”
苏妧抿了抿嘴唇,笑了笑,转过身揽着他的脖子,两人双目对视:“陛下如何想是陛下的事,但陛下既然在嫔妾这儿,嫔妾就要好好伺候您。”
随后又道:“陛下吓我一跳,时间不早了,现在可要摆膳?”
大渊朝几百年来国富民强,历代帝王吃穿用度却并不奢靡,更多将国库开支用于百姓身上,所以安福将晚膳摆上虽只堪堪将苏妧的饭桌摆满,但也是苏妧平日里的四五倍了。
苏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见晏沉带着笑意看她,不由嗔道:“陛下别这样看嫔妾啊,嫔妾爱吃陛下又不是不知道。”
晏沉憋着笑,握拳咳了声:“布菜。”
用完膳,晏沉抱着苏妧窝在榻上,四周看了看,内室不大却温馨,看的出来是用了心的。
他捏着苏妧软乎乎的手,揉着掌心那颗红痣,有些不满道:“这聆风阁小了些,伺候你的人也少了。”
苏妧满足地躺着,感受着背后的人气息和温度,“嫔妾倒觉得挺好的,聆风阁安静清闲,有和玉云斐伺候我就够了。”
“这么乖?”晏沉从榻上站起来,将娇滴滴的人抱在怀中,走向床榻,笑:“那朕可要好好奖赏你……”
作者有话要说: 文笔不足之处还望多多指教,我会加油哒!
有什么意见也欢迎提出来,冲鸭?(ˊ?ˋ*)?
第6章 受伤
瑾含宫
流音替傅顺仪将鬓边的碧玉七宝玲珑簪扶正,低声说道:“小主,昨晚是苏良媛侍寝。”
傅瑶微微歪头,戴上紫玉芙蓉耳珰,悠悠开口:“嗯,知道了。”流青在一旁有些不满:“一个小小良媛罢了,就这么出风头,估计现在啊,想不让她好过的人多着呢。”
傅瑶未置可否,倒是想起什么似的:“让我想不通的是陛下为何临幸她,苏良媛……之前可一点都没有声响……”
傅瑶站起来,瞧着镜中貌美清丽的女子,笑起来:“罢了,将那盅金丝燕窝装好,我去送给陛下。”
路上起了风,带下几片落叶,也带走了这砖石下深埋的密事。
傅瑶的姑姑毓贵妃是先帝的宠妃,也是幼时除爹娘外最疼爱她的人,但是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使手段陷害姑姑于不义。先帝怒极,将姑姑打入冷宫,宠冠后宫的毓贵妃最后香消玉殒,惨惨凄凄,而皇后却稳坐后位至今。
傅瑶入宫,不仅是为了成为父亲的助力,稳固其相位,更是为了给姑姑报仇,姑姑就是太傻太容易相信人,但是她不一样,她不会对任何人心软……
到了御书房门口,傅瑶对着安福笑道:“安总管,陛下是否在里面?麻烦安总管通传一声。”
安福微微欠身,有些难做:“傅小主,陛下正处理公务,谁都不能进。”
傅瑶向御书房门口看了几眼,仍温柔笑着:“原是如此。”然后拿过流青手中的食盒:“这是金丝燕窝,劳烦安总管替我呈给陛下,让陛下知道我的一番心意。”
安福接过:“傅顺仪一片真心,陛下会知道的。”
待傅顺仪离开后,安福将食盒带进御书房,殊不知他口中公务繁忙的顺安帝此时正在欣赏桌上前朝大师的画作,余光看见安福进来,“怎么了?”
安福禀道:“启禀陛下,刚傅顺仪送了碗金丝燕窝来。”晏沉瞥了眼他手中的食盒,而后又转到画上:“你用了吧。”
安福“诶呦”一声:“陛下怎的和奴才开这样的玩笑,这可是傅顺仪送来的,奴才可消受不起。”
晏沉一挥手,身边侍候书画的小太监就将画收了起来,“既是送给朕的,朕再赏给你又有何不妥?朕不说你不说,有谁知道?”
晏沉一身暗红窄袖锦袍,圆领和袖口都绣着黑色云纹,脚蹬一双皂靴,身材颀长,腰间挂一枚碧玉腰坠,面如冠玉,眼中的锐利却让人不敢直视。
“记得过会送点东西去瑾含宫,就说辛苦傅顺仪了,朕很喜欢她的燕窝。”安福似是早就习惯了他这般敷衍的行为,应下后就退出了御书房。
夜幕渐渐拉下,灯火通明的后宫等待着她主人的来到。
傅顺仪胸有成竹,早早命人将宫里收拾好,挑了件曳地百花细纱裙,摆弄着今天下午安福送来的赤金环珠玲珑镯:“流音,你去前头看看陛下来了没有。”
刚出门,就见流青匆匆跑来,与流音撞上,猜到她要做什么,忙拉住她:“哎,别去了……”
两人磨蹭着到主子跟前,傅顺仪抬眼,看向流音:“不是让你出去吗?”
流音看了流青一眼,嗫嚅道:“禀小主,流青对奴婢说……说陛下去了聆风阁……”
话还没说完,“叮”的一声,华丽的玲珑镯被傅顺仪扔了出去,“骨碌碌”滚了几圈便躺在几上,镯子上映出的华光狰狞着,似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两人见此“砰”地跪下,生怕主子拿自己出气。
“呵,这苏良媛还真是有本事,明日请安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厉害角色!”案头烛火突地一跳,摇曳烛光映在她脸上,半明半暗。
而另一边,聆风阁中,苏妧定定地看着身旁的晏沉,月光撒进来,照在他精致的眉眼上。
“娇娇,很晚了,快睡觉,乖。”晏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转过身子,含笑看她。
苏妧笑了笑,枕着他的胳膊,小声道:“嫔妾睡着了。”
不管怎么样,她已经入宫,已经侍寝,已经是他的女人,就这样走下去吧,杞人忧天可不是她的性格,既然如此,那便既来之则安之。
苏妧闭上眼,明日请安,自己还是仔细着些吧。
苏妧选了一身嫩黄色绣折枝堆花襦裙,双刀髻上一支珍珠碧玉步摇,正是太后赏的那支。又戴了几支珠钗,几番摆弄后才往慈宁宫走去。
苏妧请安向来早,虽然这次耽误了时间,但她来到慈宁宫时,殿内也不过几个人,按着位份一一行礼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听说苏良媛和秦贵人未入宫时私交甚好,可有此事?”说话的是韩淑仪,模样端正,和和气气的,是启锦宫的主位娘娘,也是瑜公主的生身母亲。
苏妧闻言,看向下首几位的秦贵人,乖巧笑道:“正是,嫔妾和祺姐姐是打小的情分。”
韩淑仪点点头:“本宫和秦贵人聊得来,平时的言语中也提到过你,本宫见你也觉得投缘,何时有空来本宫的启锦宫走动。”苏妧腼腆一笑,应了下来。
说话间,人已来的差不多,苏妧低着头,傅顺仪瞥了她一眼,不多时就移开,倒是蒋小媛狠狠瞪了她一眼,看的苏妧颇为无奈。
太后走出来,先和众妃嫔寒暄了几句,而后扫了下面一眼,进入正题:“谁是苏良媛?”
见自己被点名,苏妧忙站起来,行了个大礼:“嫔妾拜见太后,太后娘娘圣安。”屋内静了一会,太后方道:“起来吧。”
太后也没说什么,只略提点了几句:“不论陛下如何待你,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更要谨守本分,为陛下诞下龙嗣才是正理。”
苏妧知道太后这话看似有些严厉,实则并没有太过为难她,心中感激:“谨遵太后教诲,谢太后娘娘。”
太后虽不知晏沉为何不声不响地临幸这个看上去就好欺负的苏氏,但见她人倒是守礼本分,也满意了几分,便开口让苏妧入座。
庄妃是将门之女,素来豪爽,又爱热闹,笑着对德妃说:“再过半月就是德妃姐姐的生辰,宫里也有些日子没热闹了,德妃姐姐可知内务府都准备好了没有?”
德妃莞尔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劳得庄妃还记挂着。内务府前儿和本宫说都差不多了,就是差了几个节目。”
媛妃这时接上话头:“德妃姐姐忘了,蒋小媛先前不是要跳支舞吗?”媛妃突然提起,德妃才想起还有这茬。
蒋小媛心中暗恨,本想到时装病推辞,但这会被提起,却是躲不过了。蒋小媛勉强笑着:“媛妃娘娘好记性,嫔妾真是献丑了,到时若是不入德妃娘娘的眼,还请娘娘担待。”
蒋小媛看向对面低眉顺眼的苏妧,想起那日劝自己放过秦贵人的就是她,心里冷哼一声,出声道:“苏良媛能得陛下另眼相看,想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吧,为何不表演出来让咱们也欣赏一番?”
苏妧微微皱眉,不知这蒋小媛又抽什么风,但无奈还是做着样子,对着蒋小媛道:“蒋姐姐莫不是糊涂了吧,嫔妾怎比得上各位娘娘得陛下心意?”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出来:“嫔妾呀,在家中懒散惯了,最学不来这些曲啊舞啊的,以前偶尔哼些小曲儿,连家中的猫都离我甚远。”
话毕,她对着德妃行了一礼:“还请德妃娘娘见谅。”
众人听见这话都笑了起来,德妃嗔她一眼:“这有什么打紧,听说京中来了个杂耍班子,到时候请几个人来,也算是解闷儿。”
蒋小媛目光不善。没想到这苏良媛倒是会装傻,这么轻易就将这事揭过去,现下再提反倒显得刻意了,只好不甘不愿地坐下去。
太后道了声乏,众妃嫔便识相离开。
德妃坐上轿辇,媛妃的轿辇紧随其后,“你身居妃位,总与那蒋小媛作对干什么,也不怕跌了身份。”德妃摆弄着护甲,幽幽道。
媛妃轻哼一声:“我就是看不惯她那种做派,就逗弄她一下,不过那苏良媛还挺有意思。”
德妃轻叹:“媛妃,咱们的目光不应该放在她们身上,这些人,且看着吧……”
待高位妃嫔的轿辇离开后,苏妧才迈着自己的两条腿走出慈宁宫。本想回聆风阁,到了岔路口,顿了一步,便转了方向朝启锦宫走去。
“苏良媛不是懒散惯了?怎的,这可不是聆风阁的方向,你这是要去巴结哪位娘娘啊!”蒋小媛正心中窝火,瞧见苏妧孤零零带着个宫女,说话就不客气起来。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苏妧见是她,才想起来蒋小媛住的翩跹阁也是这个方向。
苏妧不欲和她多说,笑了笑便算打了招呼。可蒋小媛怎么会这么轻易让她离开,往前准备拉住她,却一时不察踩到了苏妧的裙角。
苏妧正巧抬脚要走,却被猛的一扯,“砰”地一声扑在地上。
“嘶……”苏妧跌在地上,眉头紧皱,抬手发现手被蹭破了皮,除此之外,脚腕更是疼痛难忍。
云斐一时大意,却没想到蒋小媛如此行事,见此状况,忙扑到苏妧面前,说话不禁含着哭腔:“小主,小主你怎么样?蒋小媛,你未免也太过分了!”
蒋小媛本来还有些慌乱,闻言瞪大了双眼,尖声喝道:“你个贱婢,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和我说话!来人,掌嘴!”
“我看谁敢!”